第216章
作者:时不待我      更新:2025-09-11 09:40      字数:3298
  天子仪仗煌煌如日,萧宴宁朱红衮服加身,日月在肩,星辰在背,腰间悬挂着暖玉。他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落,遮住他年轻却沉静的面容。
  萧宴宁在大殿门前下辇,他步履沉稳,踏过御道丹墀,每走一步,两侧百官俯首,高呼万岁,声动九霄。
  萧宴宁走到奉天殿前,先是焚香祭拜天地,写在黄绫上的祭文在万寿鼎中化作青烟,直直飘入九重天。
  因是太上皇禅位,方郁读禅位诏书,奉上玉玺。
  萧宴宁起身,手持玉玺面相百官。
  午门鸣炮,钟鼓齐鸣。
  萧宴宁在欢呼声中坐上了龙椅。
  龙椅宽大不着边,坐在上面总有些不适。
  只是到底是第一天上朝,萧宴宁还是忍着瘫倒的冲动挺直了脊梁,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接受百官朝拜。
  大齐年轻的帝王缓缓抬手,他看向诸臣,又像什么都没看到。
  皇帝开口,声音清朗却颇具威严:“朕受天命承大统,朕与尔等同心同德,共安社稷。”
  了解他性子的百官能说什么,只能高喊万岁。
  等百官起身,萧宴宁本想着礼数到了,也差不多该退朝休息了。
  结果砚喜问有没有人要奏禀时,秦追出列。
  冕旒轻晃间,珠玉之下萧宴宁的脸都苦了起来。
  他可是第一天上朝,又折腾了这么久,可以休息的。
  萧宴宁还隐晦地看了眼梁靖,生怕他有什么不适。
  好在秦追上奏的是新皇继位,减免税收,大赦天下的事儿。
  这些都有例可循,没怎么耽搁,很快就完事了。
  退朝后,萧宴宁第一次感觉当皇帝的不便。
  以前这个时候他都溜了,回到福王府,要么自己等梁靖,要么梁靖等他。
  现在,他想见梁靖还得召见。
  他悄悄看过梁靖神色,应该没多大问题。
  等明日上朝,就把人留下好了。
  萧宴宁想的很美好,结果第二天就被打脸了。
  第二天,梁靖递了折子请假,霍氏病了,他留在家中照顾。
  萧宴宁:“……”他倒是想亲自去看望霍氏,只是以前还好,他是个王爷,去也就去了。
  现在他是个皇帝,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要是他真去了梁家,别说霍氏会多想,其他朝臣指不定会脑补些什么。
  不过为了表示对梁靖的宠信,萧宴宁还派了御医张善去了趟梁府。
  张善回来时,说霍氏无碍,只是感染了些风寒,开了药很快就会好。不是张善夸赞自己的医术,就这点毛病,普通大夫两剂药下去,人也会好。
  萧宴宁点了点头:“那梁卿呢?可有身体不适?”
  张善:“……”如果他没记错,他是为梁夫人看病,不是为梁大人。
  帝王询问,又不能不答,于是张善委婉道:“观梁大人神色,想来无碍。”
  萧宴宁心道,那就好。
  然后,接连三天,梁靖都没上朝。
  萧宴宁有点坐不住了,他怀疑,身体不适的是梁靖,而不是霍氏。
  作者有话说:
  出门,先更。
  错别字和病句回头修,o(* ̄︶ ̄*)o
  第166章
  “主子,要不奴才还是到前面扣门吧,你这样突然出现,怕是要吓到梁夫人。”梁府院墙外,砚喜小声地绝望地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如果不是碍于萧宴宁的威严,他都想伸手拽着萧宴宁的衣袖,让他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要胡来。
  砚喜也是万万没想到,以前萧宴宁还不够成熟时,他站在梁家院墙外看萧宴宁爬梁家墙头,那时他的心是晃了又晃,生怕七皇子从墙头上掉下来,自己会被皇帝和秦贵妃杖杀。
  现在,萧宴宁都二十多岁的人了,都当皇帝了,他还站在梁家院墙外看萧宴宁爬墙头。这皇帝要是从墙头上掉下来,也不用太上皇和秦贵妃出面训斥了,他那颗脑袋是真的会没。
  萧宴宁:“你知道什么,我走大门算怎么个回事?御驾亲临?那就吓不到梁夫人了?我本就避开人悄悄出宫,突然出现在梁家,让世人怎么想?我就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要是没事,就悄悄来悄悄走,也省得生出其他事端。”
  还有一点萧宴宁没有说,张善的医术怎么样他心里有数,张善说过霍氏只是小风寒,吃了药很快就没事了。按照张善所说,第二天霍氏就该安然无恙。
  梁靖竟然接连三天都请假没上朝,就萧宴宁这种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不想想这想想那才怪。他最最怀疑的是那晚自己太过孟浪,在梁靖身上留下的痕迹被霍氏发现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以帝王身份光明正大地进梁家大门做什么?以身份压人?
  所以,偷偷进入梁府是最好的方法。
  万一一切真如他猜测的那般,那更要私下里解决了。
  砚喜看萧宴宁完全没有改变心思的意思,他也是无语了。
  不管怎么样,今日这墙头非爬不可呗。
  面对这样的皇帝,砚喜能怎么样,砚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像几年那样,神色凝重地退后几步猛然助跑,然后一个脚下借力身体向上冲,双手顺势勾勒住墙头,继而爬上去……
  萧宴宁这动作熟练的让砚喜想捂着心口晕倒,好在,让人稍微有点欣慰的是,现在的萧宴宁四肢修长,看着要安全的多。
  就是这身份……砚喜心里还有点绝望,这也是他不敢大声劝说的缘由,万一被朝中大臣发现,御史会弹劾皇帝这番举动不说,他作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内监,要被骂成奸佞就算了,说不定还要杀他以正皇帝言行。
  想想,砚喜都想哭了。
  萧宴宁可不知道砚喜在脑补什么,他成功跳入梁府时,心下还感慨了下,到底有两辈子翻墙的经验,身手还行。
  以前为了方便萧宴宁来,梁靖特意吩咐过自己院子里的人,只当做没看到萧宴宁,如果没有吩咐也不要在他们跟前晃悠。
  后来,年纪大了,不方便翻墙,这习惯梁靖却保留了下来,主要是他也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
  所以萧宴宁落到院子里时,第一时间并未惊动任何人,院子里很静,萧宴宁晃悠了一圈,没见到梁靖。
  不过这一圈还是折腾出了些动静,很快有人前来查看情况。
  来者本来还气势汹汹,看到萧宴宁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看到人还在,惊吓变成了惊悚。
  萧宴宁止住来人请安的动作,他道:“梁靖人呢?”
  他问的平静,梁家下人还以为他要问罪,忙哆哆嗦嗦道:“回……回皇上,大人在祠堂……老夫人这两天一直做梦梦到老爷和大公子、二公子他们,大人就在祠堂尽孝……”
  听到这话,萧宴宁心下一沉。
  霍氏这哪是梦到了梁家父子,分明是找了借口让梁靖跪祠堂给父兄请罪。
  能让霍氏这么做的原因……
  萧宴宁收起心神:“带我去祠堂。”
  梁家下人哪敢反驳,忙带着他往祠堂去。
  萧宴宁到的时候,梁靖面对着父兄的牌位,身体笔直地跪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就那么跪着。
  萧宴宁上前,听到动静,梁靖以为是霍氏,他道:“母亲,孩儿不孝,但孩儿不悔。”
  “什么不孝不悔?”萧宴宁走到他跟前垂下眼:“跪了多久了?”
  梁靖蓦然一惊,抬头看到萧宴宁,他满眼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顺势用手揪了揪自己腿上的肉,然而双腿已经跪麻了,揪着硬邦邦地,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不过麻木和针扎似的疼痛提醒着他,是真的。
  “宴宁……皇上,你怎么来了。”梁靖站起身道。
  萧宴宁伸手扶着他:“朕的大将军三日不来上朝,朕总要来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罢这话,他把梁靖带了出去,有些话不方便在祠堂说。
  回去的路上,梁靖看了看神色平静的萧宴宁。
  萧宴宁心思缜密,看他在祠堂跪着恐怕就想到了事情真相。
  回到住处,萧宴宁看了看他的腿,发现并未受伤才放下心,然后挥退下人,萧宴宁看着梁靖:“你母亲知道了?”
  他们之间没必要说那些空话、假话。
  这是他们两个的事,需要他们两个共同面对。
  梁靖点头,未做隐瞒:“知道了。”
  他不想霍氏伤心难过,也无以隐瞒自己和萧宴宁的关系。
  他知道,霍氏发现是早晚的事儿。
  梁靖发现书信那天,他对着萧宴宁剖露心思,萧宴宁生气之余把他的嘴唇咬破了。
  当晚回到家中,霍氏发现了他嘴唇破裂的事情。
  梁靖当时心里隐隐有感,没有一点疑心的话,霍氏不会特意问他嘴唇受伤的事,毕竟干燥上火都有受伤的可能。
  而且后面霍氏还有意无意提醒他,萧宴宁已是太子,他日后就不便频繁出入福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