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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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待我 更新:2025-09-11 09:40 字数:3360
墨海不知道萧宴宁和梁靖之间的关系,听了这话,只是心中感叹,不愧是和皇帝从小一块长大的人,隔这么远都能知道皇帝对此事的态度,怪不得能得皇帝的宠信。
要是旁人,墨海根本不会回答这些问题,事关皇帝性情,多说多错。再说,他是皇帝身边的内监,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不该多话。
只是在福王府时,墨海也知道皇帝和梁靖的相处模式,知道梁靖在皇帝心中很得信任,墨海低声道:“皇上岂止是生气,接到大人的折子,皇上在朝堂上勃然大怒,把御史胡游都给驳了回去。”
梁靖心里有些着急,勃然大怒,然后呢,那可有气伤?
等了一会儿,见墨海说完这话就没了别的了,梁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墨海觉得梁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他面上不显,心里却紧绷起来,梁靖是最了解皇帝的人之一,是他哪里说错话了吗?看来他日后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
见墨海的脸皮越绷越紧,梁靖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为难老实人了。
萧宴宁早就给他送了私信,只是无论是看信,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萧宴宁的消息,远远不如自己亲眼看到的踏实。
他还是赶快把云州这些烂摊子给处理完就立刻回京,到时也不用牵肠挂肚了。
梁靖看向墨海郑重道:“请皇上放心,臣定会早日处理好云州事物,早日带着秋税回京。”
墨海听罢连连点头。
墨海在云州逗留一日,便立刻往京赶。
想在萧宴宁身边当差的人很多,他怕自己长时间不露脸,时间久了会被人取而代之。
回京之后,墨海说了云州的情况。
得知梁靖还在审问那些人时,皇帝冷笑一声:“要是朕在,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就把他们统统都扔到河里喂鱼。也就梁靖心善为人纯良,还想着给审问审问。”
墨海心道,皇帝这心都偏得没边了。
梁靖要真心善纯良,就不会一剑把杨长戈给砍了。
那魄力,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知道萧宴宁是气火烧粮库的人,墨海这些人也都是出自贫寒家庭,饿过肚子,知道老百姓种不容易,对这样为了一己之私糟蹋粮食的官员也深恶痛绝。
墨海道:“皇上,奴才到的时候,梁大人已自己掏银子找了数名蜑户,让他们身上缚绳以便下水捞银子。梁大人虽不在京,但和皇上的想法倒是一致。”后面那句纯纯是他鬼使神差加上去的。
一旁的砚喜看着墨海,心中悻悻道,马屁精。
马屁精他不怕,不过墨海能精准拍马屁还真让他有点危机意识。
萧宴宁登基到现在还未动宫中二十四监。
司礼监掌印名义上还是刘海,只是经过一些事后老皇帝不大用他了,秉笔太监观海,随堂冯恩。
冯恩前段时间就因为腿脚不利索求情去轻松点的地方当差,萧宴宁同意了。
砚喜这些人心里明白,二十四监的人迟早都会被换掉。
砚喜、墨海包括偶尔在萧宴宁身边当差的明雀,这几人只要不脑子发晕,他们在二十四监都会有一席之地,到时就看萧宴宁的想法了。
萧宴宁听到这话,眼神柔和了几分。
要不说他和梁靖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心意相通。
蜑户,水上居民,世代以船为家,为贱籍,社会地位低下,不得科举、置产或与陆上通婚。
萧宴宁圣旨上说,打捞出来的银子十留一。
钱财也许打不动一些水性好的蜑户,但那句非大奸大恶者,可为良民却绝对会让那些水性极好的采珠人拼命。有些采珠人水性极好,可潜水数十丈,只是风险也大,这也是梁靖让那些人绑着绳索潜水的缘故。
总不能为了一些银子把人的性命害了。
想到这里,萧宴宁轻皱了下眉头,在有珍珠产区的地方,官府会设珠池,将采珠人编为“珠户”,强制为官府采珠,形同徭役。萧宴宁不会设后宫,以后皇宫对珍珠的需求也一般,但地方上的官员可说不定。
在古代,生产力低下,朝堂需要银钱时,只能层层剥削,最苦的就是底层人,而他又不可能立刻取消这些设置。国库充实,才能应对整个国家出现的各种危机,而要想来银子来得快,其实还是要开市,最好是有官船出海,开启海市。
萧宴宁站起身来回踱步,大齐有造船厂,在沿海设有市舶司,直接控制海外贸易船只的进出与货物中转,防止走私。
但大齐整体来说,在海市这块并不算看重。
若能把海市开起来,同他国进行贸易往来,何愁国库空虚,税银不足。
不过想要贸易顺利,还需要有强大的武力支持,要不然就是去给人家当炮灰去了。
萧宴宁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充实国库的好办法,市舶司本就配有护航舰队,归布政使司管辖,可负责外贸安全。
漕运水师隶属漕运总督,一般保护大运河粮运,但战时可被抽调至海上作战。
只是大齐近些年一直重视陆军,不知道大齐的造船水平和水师是什么水平。
萧宴宁:“砚喜,召工部尚书方知善、左军都督魏盏、右军都督齐铠入宫。”
砚喜:“是。”
皇帝这心思真难猜,怎么突然就想到召见这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同入宫了。
方知善入宫时还想着皇帝是不是又要问询水利方面的事,他心里都在琢磨着该怎么回答,然后就遇到了一起要入宫的魏盏和齐铠。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这是唱的哪出戏。
入了宫,萧宴宁对着三人很和善地笑了笑,还让砚喜奉茶,三人被他笑的头皮一紧。
根据他们对萧宴宁的了解,萧宴宁还不如对他们冷着脸呢,笑得他们心底发毛。
萧宴宁看着魏盏和齐铠道:“年后父皇有意乘船下江南,朕对水上了解不如陆地,不知大齐这水师作战能力如何?”
魏盏和齐铠以为他是担心太上皇的安危问题,皇帝难得问一句水师方面的问题,于是两人信誓旦旦表示,船上有炮,漕运水师更是一个能打五个,绝对能护佑太上皇的安全问题。
甭管是不是吹牛,萧宴宁听得很满意,连连点头。
他又看向方知善:“大齐船一般有多大?”
方知善想了下道:“大齐如今的船大多都是长约二十丈有余,宽有十余丈,可载数百人。”
萧宴宁在心里换算了下,这船还可以,于是又问道:“可否远行?”
方知善心头一跳,他道:“回皇上,上有舰炮和火铳,可远行,也可对战。”
萧宴宁:“那船厂现在这样的船只多不多?一共有几艘可用?除此之外,可还能造出更大些的船?”
他问的轻描淡写,齐铠以为皇帝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问起这些,他心道,大齐的船暂时运粮食没问题,还造更大的船做什么。
魏盏则轻轻皱起眉头,他看了方知善一眼,方知善怕自己想多了,他愣是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沉稳回道:“现船有,比这更大的若给予时间,也可造出。”
第175章
萧宴宁听了方知善的话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方知善因他这般态度,心蓦然又咚咚跳了几下,他垂下眼默默端起桌子上的茶连饮数口,方才压下心中腾起的兴奋。
又与三人闲聊片刻,萧宴宁才让他们退下。
三人刚走出大殿不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只见砚喜捧着青瓷茶罐追了上来,他望着方知善,笑意吟吟道:“方大人,皇上方才见你饮茶时甚是喜欢,便命奴才将这明前龙井送些给方大人。”说罢这话,砚喜压低声音道:“这茶今年共得二斤六两,各宫分上一分,皇上那里已所剩不多……”话到此处戛然而止,砚喜把茶罐递给方知善,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方知善脸上饶了一圈。
方知善当然知道贡茶珍贵,连忙接过,诚惶诚恐地谢恩。
砚喜忙扶起他。
出宫的路上,方知善抱着茶罐子就跟抱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一样,魏盏和齐铠在一旁看着眼馋,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多喝几口茶。茶真不珍贵他们无所谓,但皇帝这举动他们很在意。
皇帝平白无故赏赐给方知善这么珍贵的贡茶做什么,明显是做个别人看的,这是要重用他了。就算不重用,能得皇帝赏赐,也是一种被看重的象征。
出了宫,魏盏看着方知善:“方大人,京城新开了家酒楼,若有空,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方知善心下正欢喜着呢,听闻这话有些犹豫,太上皇在位时就不喜欢官员下了朝闲着没事一起去吃喝玩乐,这行为在太上皇眼里多少有结党营私之嫌。
新皇性子颇为古怪,脾气秉性他还没琢磨清,怕这种行为引起新皇不悦。
魏盏知道他心中所忧,他低声道:“皇上召见我们三人,心里定是已经有了些许想法,方大人在皇上面前已做了保证,说船厂里有新船可用,我和齐大人也夸口了水师战无不胜……具体情况如何,不如边喝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