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作者:煅庚      更新:2025-09-11 09:50      字数:3280
  虽说他蹭祁纠的被窝睡觉,家里条件有限,这么近的时候不少但那毕竟都是在家里。
  在家里,祁纠多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少有穿衬衫的时候。
  更别说是这种衬衫修身合体,剪裁相当精细,轻易勾勒出高挑身形,右臂上还有个皮质的袖箍。
  纯黑色的皮质袖箍,银色扣环,勒着上臂利落的流畅线条。
  祁纠刚洗过这套衣服,上面的味道很干净,有冰雪的气息,也有冬日清晨推门见山林,灌进肺里的晨风冰凉,那种蛰人骨头的微甜。
  叶白琅克制着不去拽这套衣服的衣摆,埋在衬衫的布料里,盯着祁纠的领带。
  祁纠抽查:“我刚刚说什么了?”
  叶白琅攥着他的领带,堪堪回神:“嗯?”
  祁纠忍不住笑了,救出自己的领带,揉了下狼崽子的脑袋:“去换衣服,送我上班。”
  有些小狼崽其实也就这么好哄。
  系统暗中观察,看见叶白琅火速跳下沙发,刨着地板风火轮一样冲回房间去换衣服,挺欣慰地回来:“你家狼崽子能一口气背七十九个单词?”
  多半是不能。
  以叶白琅要面子的程度,应当会提前翻来覆去背上好几遍,等接祁纠回家的时候,再沉稳地“不经意”、“随口”提出抽查。
  但祁纠不准备戳穿,单词什么时候背都不错,两个人一起下班回家,也挺不错。
  系统给他继续转播:“你家狼崽子在翻箱倒柜。”
  叶白琅原本就一套校服,在祁纠家的这段时间,祁纠陆续给他填了几件入冬的衣服,一套也没见叶白琅穿过。
  不是不喜欢,系统在旁边看着,倒像是太喜欢。
  毕竟要是不喜欢,也不会有人半夜都要蹲在客厅,打开祁纠专门给他藏宝贝的小箱子,抱着那些衣服过瘾。
  叶白琅平时不舍得穿,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短短十几分钟里,狂风骤雨一连换了三四五六套。
  最后敲定一套牛仔裤配半高领卫衣,祁纠给他搭了件挺起范儿的夹克,看着又酷又稳重。
  一个多月的工夫,叶白琅营养补得好,身高可见地开始往起蹿,戴上口罩跟在祁纠身边,已经很有点意思,任谁来也看不出半点“高中小屁孩”的端倪。
  当然,也不能一直盯着看。
  看久了还是有破绽,就比如两个人一起出门,一起走在路灯底下,影子被灯光拉得长长。
  祁纠说话的时候,随手揉一揉狼崽子的脑袋,叶白琅就开始高兴。
  一只看起来已经又酷又稳重的小狼崽,还是寸步不离跟着祁纠,贴着祁纠一步一步走,低着头,踩过那些祁纠路过的砖块。
  路灯的光洒下来,叶白琅暗地里调整位置,让他的影子和祁纠的影子贴在一块儿。
  影子手牵着手,一起走落光树叶的路,亲密无间。
  他们家离祁纠上班的地方,有两个岔路口,三家24小时便利店,一百七十二棵树,七十八盏路灯。
  第七十八盏灯底下,祁纠停下来,解下围巾给他戴上,捏了捏小狼崽通红的耳朵。
  夜里很冷,说话有白汽。
  叶白琅仰头,透过那些灯光下的白汽,把手收在口袋里,稍稍踮脚,乖乖让祁纠整理领口。
  “快跑回家。”祁纠说,“冷。”
  叶白琅再一次强调:“下班给我打电话。”
  祁纠保证:“不下班就打。”
  叶白琅一愣:“不下班也能打?”
  “能。”祁纠点了点头,“偷偷懒,摸摸鱼,没人抓的。”
  叶白琅挪了下,挡住吹过来的风,立刻问:“能不能能不能问你,不会的题?”
  他本来想说“能不能给你发消息”,但这么说就太明显,容易把祁纠吓到。
  要是祁纠允许,他肯定克制,不多问。
  每次只问七道九道题。
  每次只问九道题,要是祁纠有什么事要帮忙,也立刻给他发消息,酒吧离家不算远,他火速赶到。
  琥珀色的眼睛映着他,轻轻笑了下,好像有路灯的光在里面晃。
  祁纠抬手,罩住他的后颈,捏了捏。
  “发吧。”祁纠说,“我一有空就看,可能不特别及时。”
  叶白琅用力点头,把攥了一路的东西塞进祁纠口袋,按照祁纠的嘱咐,掉头往家跑。
  祁纠摊开手掌,是两颗快融化的坚果巧克力。
  金纸包着,小蛋糕似的纸托在学校里,比较有活力的年轻小同学,通常会给这种造型的巧克力赋予点别的意味。
  祁纠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把糖纸展平,折起来收好。
  十二月,一年快过完了。
  这种商家用来促销的大好时机,街道两旁很热闹,每个店面都装饰得漂漂亮亮,欢快的圣诞歌在冬夜的寒气里响。
  小狼崽往家跑,跑出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被祁纠捉了个正着,踉跄了下,又一瘸一拐跑得矫健。
  “要过节了。”系统问祁纠,“要不要送你家狼崽子礼物?”
  祁纠准备送礼物,站在酒吧门口,正要掏手机,手背上一凉。
  灯光映着,有零星雪花飘下来。
  叶白琅在一小点像是冰碴的雪里往家跑,边跑边往口袋里摸了摸,翻出那张揉皱的购物节传单。
  他刹在一家打烊的家具电器卖场门口,抓着那张传单,抬头看招牌,又低头看画圈的几样。
  叶白琅收起传单,往口袋里塞的时候,摸着个什么东西,愣了下,拿出来仔细看。
  是个铃铛。
  不大,很精致的一小个,叫红线拴着,金灿灿叮当响。
  叶白琅愣了好一会儿,实在压不住表情,也绷不住嘴角,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躲进去,狠狠蹦了好几下。
  叶白琅把红绳一圈圈缠在手指上,在耳朵边,晃那个铃铛。
  路边的树也被拉进来准备过节,彩灯轮番亮,什么颜色的都有。
  喇叭不分好坏,有的大甩卖有的放歌,反正乱七八糟一起热闹。
  叮叮当,叮叮当。
  /
  酒吧这份工作,九成九的情况下,体验其实还不错。
  祁纠的工作内容轻松,无非是送一送菜单、送一送酒,还一还不小心掉进口袋里的名片。
  敢起刺的人并不多,个别年轻气盛、要面子要到恼羞成怒的,迎上那双不知有什么蹊跷古怪的琥珀色眼睛,莫名其妙就哑火。
  后来祁纠身边多了个人,这种起刺的情况就更少了。
  是个挺年轻的男生,可能年轻过了头,听说还在上学。
  酷,冷,话少,帽檐压过眼睛,看不清脸,多数时候戴口罩。
  每回都来接祁纠下班,时间准得一秒也不差。
  一条腿有点瘸,但走路利索,平时几乎看不出,半点也不耽误动手打架。
  有回有个醉鬼不识好歹,喝酒喝昏了头,扯着要下班的祁纠纠缠,伸出来的手还没碰到人,就险些被直接卸掉。
  倒霉到家的醉鬼吓破了胆,半是惊恐羞恼,疼得满地打滚,骂着要找小王八蛋的家里算账后来也再没下文。
  “听说是叶家的。”
  这些混日子的富二代也有自己的渠道,压低声音,私下里传:“怪不得惹不起。”
  “叶家扔出去的野狗。”有人说风凉话,语气嘲讽,“根本没人认,前几个月还叫人在街上追,比垃圾还不如”
  旁边人反驳:“那也姓叶,你惹得起?敢找他家里算账?”
  说风凉话的人一梗,张了半天嘴,满面不忿,却还是悻悻闭了嘴。
  这话说得其实没问题。
  他们这些家里有点地位的,互相之间耍狠的极限,也就是利用家里势力施压,逼得人抬不起头。
  偏偏对付绕着祁纠转那小子,这招行不通。
  一来没人真敢去找叶家碰晦气,二来也是叶白琅这段时间里,变化实在天翻地覆。
  过去叶白琅是野狗、是垃圾,是没人要的祸害,阴郁病态,话也说不清楚,那条瘸腿任人践踏,残得一天比一天厉害。
  可这才几个月?那么个任谁都看不上的残废,居然像是脱胎换骨了。
  叶白琅来接祁纠下班,身上一天比一天有祁纠的影子虽然还是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口罩,但肩背挺得直,走路也稳当。
  哪怕知道是叶家不要的弃子,对上这么一个叶白琅,居然也没人敢找他麻烦、触他霉头。
  话是这么说。
  话是这么说,远远看着俯身放酒的祁纠,还是有人不甘心到打转:“怎么就便宜那个姓叶的了”
  祁纠放下两杯马丁尼,听见系统的警铃声。
  “这杯送你。”一群人的起哄里,看得出相当阔绰的青年抬手,扑通一声,一枚钻石戒指掉在酒水里。
  知道了叶家的残废在追祁纠,也还是有些家世不菲的富二代,仍旧不死心:“等会儿下班了,一起去玩玩”
  祁纠单手推回那杯酒,拿出手机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