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关注到“变性人怀孕”这条一眼便鉴定为假的假新闻，直到网络上越来越多的人宣称：猫猫头农场的佛祖有奇效，喝下农场的圣水便能治愈不孕不育的病症，怀上孩子。
  这个颇具迷信色彩的消息在网上掀起一阵大风，俨然有从东南亚刮到欧美地区的趋势，甚至网上还出现了倒卖猫猫头农场圣水的不法商贩。
  为避免更多的人上当受骗，流言调查局知道该到他们出马辟谣的时候了。收视率高，投资商多，不缺钱的节目组定下内容，当即就斥巨资联系猫猫头农场表达要录制节目的意向。
  获得农场方首肯后，节目制作团队便火速坐飞机来到旱季颇为凉爽的纳西州。来到猫猫头农场，他们的第一感受是……
  五十多岁的男主持约翰：“华国人真多！”
  另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主持保罗：“好像不止华国人，东南亚人也很多，还有少量白人和黑人。”
  唯一的女主持人艾娃，则不留情面地在他们两人背上狠狠拍了一下：“两位，该干正事了。造谣越传越广，我们要遏制住这股风头才行！”
  两名男主持嘟囔：“迷信类的谣言破解起来容易得很，也就是这两年没什么好素材，不然都没资格入选。”
  节目录制十几年，他们已经有成熟的工作流程。除了来到纳西州，节目组财大气粗，还派遣了多组工作人员前往XX大教堂，XX圣坛，XX上寺，XX庙，XX山……
  这些地方有的同样以送子而闻名，有的地方则与送子毫无关系，纯粹就是旅游景点。
  他们制作了问卷调查表，将追踪调查几天时间内前来拜访的游客，统计出游客在未来三月内的怀孕概率，以此科学地证明能不能怀孕是上帝的事（bushi），证明怀孕是自然规律。
  求神拜佛是没有用的！网上购买圣水更没有用！！！
  “走吧，我们也去发问卷，这个活儿可不好做呢！”约翰拉着保罗就笑嘻嘻地往指示牌上佛堂的方向跑去。
  艾娃无语地在地上跺脚：“喂——你们不等农场的农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吗？”
  风中传来两位男主持张扬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们自己就行。”
  反正就是个擅长营销的农场，不打交道也没什么。
  他们其实挺看不惯这样的营销风气，农场嘛，专注农产品才是硬道理。这个猫猫头农场估计种出来的东西不怎么样，才钻研歪门邪道。
  得益于外国人的面孔，节目组在佛堂附近邀请游客填写问卷的工作很顺利，不少游客都乐意抽出一点时间帮他们填写问卷，并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做节目嘛，就看填问卷没意思，还得有故事。
  老道的主持人约翰手拿问卷表，眼睛犀利如鹰，在人群中搜索适合参与采访的人。
  带着翻译，他先是采访到一对经历中年丧子之痛的华国夫妻，又采访到一名抱着试一试心态的从国外远道而来的跨性别者。
  录制到一些素材后，他又找到一名看起来有故事的人。
  这人斯文俊秀戴着眼镜，一身穿着打扮价格不菲，应该是极为有钱的高知分子。对方身旁有两名保镖，其中一名还推着一辆婴儿车，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婴儿。
  这样的人也会相信送子的传闻吗？约翰凑上去问：“这位先生打扰一下……”
  空着手的保镖立刻将他撞开，不让他靠近旁边的一大两小三个人，表情凶狠地望着他，似乎在说你要干什么？
  而高知分子许世鑫则冷漠地瞟了他一眼，带着旁边的婴儿车高傲地走开了。
  他辛辛苦苦刚生完娃，现在正处于母性最强，不是，攻击性最强的时候，才不会让奇奇怪怪的人靠近他的孩子。
  约翰：…………
  行吧，这人不愿意，他在物色下一个。
  他向四周张望，见不远处又走来一对夫妻，丈夫推着婴儿车，车里是两个女婴，眼前一亮。
  “先生和太太，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并填写一份问卷吗？”约翰厚着脸皮上前询问，这一次终于得到了对方的首肯。
  孕期健身，汪伟豪目前身材极好。嗯，喜得两名贵女，他心情也极好。他可能眼睛蒙了层滤镜，越看他这两个宝宝越觉得可爱，特别想炫耀。
  老婆填问卷的时候，他当着摄像头的面就抱着两个宝宝开始秀：“我这两个闺女，那真是情绪稳定讲礼貌，懂得感恩又孝顺，颜值还倍高，以后肯定能当童模……”
  翻译尽心工作，约翰听得脸都僵了。你的两个闺女出生才多久，怎么看出来情绪稳定讲礼貌，感恩又孝顺的？还做童模，就你本人这个颜值……
  他赶忙打断汪伟豪的长篇大论，问：“先生，您是来求子的吗？”
  汪伟豪笑眯眯地说：“我不是，我是来还愿的。嘿嘿，我就是来农场求子才怀…有的这两个宝宝。那是一个明媚的晴天，我在江边遇到一位仙姑，她指点我……”
  他可能选错了人，约翰的脸更僵了：“所以猫猫头农场在送子上确实卓有成效，是吗？那您对变性人得佛祖赐福生下一子的传闻怎么看？你认为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啊，保不齐就是真的，呵呵。”汪伟豪冷笑。他表里如一的纯爷们都能怀上，那变性人好歹外在是女的，怎么可能怀不上？
  约翰：……
  目前收回来的问卷里，这还是第一个笃定说不是造谣的人。他之前还说华国反迷信宣传到位，没想到……
  他努力引导对方：“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消息没有科学依据吗？”
  “你不懂，一切都是佛祖的伟力。”汪伟豪迷之微笑。他躺在手术台上，看着两个孩子从他肚子里取出来的，他还能不知道吗？
  约翰嘴角抽抽，这人看起来真的很迷信。
  “额，那你有什么想告诉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
  “有两个孩子很幸福，但生孩子真的很辛苦，能不自己生还是别自己生。”汪伟豪心酸地说，“来农场求子，一定记得带好老婆伴侣，千万别说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约翰：…………
  送走这个奇奇怪怪的受访者，他继续发问卷的工作。
  差不多又发出去四十多份问卷，农场工作人员来了，协助他们提取佛堂内部的圣水，送去做检查机构分析成分，又带着他们去餐厅用餐。
  文化习俗不同，《流言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更偏好装潢精致的高级餐厅，不太适应乡村风情，对菜色也不是很看好。
  桌上放着满满当当地果盘，其中一人托腮说：“不然我们去吃麦当当和肯基基？咳，这个应该难吃不到哪儿去？”
  女主持艾娃抓狂，气得从桌上抓起一颗荔枝：“我的神啊，你竟然说肯基基！这简直是世上最难吃的快餐！我宁愿吃荔枝吃到饱，起码华国的荔枝好吃！”
  “咳，他们说华国的肯基基好吃不少。”说话的工作人员也拿起一颗荔枝。其实吃荔枝也行，阿美丽卡的荔枝可不便宜。
  这一吃，两人瞳孔地震：“这个味道？不是国内最近很出名的那个什么农场的荔枝吗？？？”
  众人拿起手机搜索猫猫头农场在国外售卖的荔枝标牌，再对于猫猫头农场服务手册上印制的防伪标识。
  还真是一模一样！！！
  桌上果盘里的东西迅速被清扫一空。等菜上桌，他们更是直接空口吃生蔬菜。
  一边吃，他们一边震惊地说：“农场的蔬菜水果这么出色，它为什么要营销佛祖灵验的假新闻？这不是自毁前程，把路走窄了吗？”
  ……
  年底，为期数日的研究生考试结束。准备充分且自我感觉良好的楚芃麦，像春游的小学生，像要出门溜达的狗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出考场。
  等在考场外的郑云崖牵着狗，没有询问楚芃麦考得如何。他制定的复习计划，他有十足的把握对方肯定能考上。
  他只是不太确定……
  郑云崖接过楚芃麦手里的包，把狗绳递给对方：“你有告诉刘院士，你要选他做导师吗？”
  “没有！”楚芃麦露出一个和牵着的比奇一样，又纯真又邪恶的笑容，“等复试结束，正式录取……我给他一个惊喜。”
  比奇配合自己的同伴发出驴叫：“werwerwer！”
  惊喜！惊喜！惊喜！
  或许是惊吓……郑云崖保持沉默，良久才问：“为什么选择刘老爷子？”
  楚芃麦牵着狗，嚣张地大步往前走：“我观察了一下，刘爷爷的抗压能力最强，肯定耐得住我折腾。”
  郑云崖：…………
  只见过导师找学生要抗压能力强的，没见过学生找导师要抗压能力强的……
  楚芃麦和比奇肩并肩走在前面，忽然想到一个月前联系他的节目组，转头问道：“对了，那个什么《流言调查局》录制的节目播出了吗？我给他们贡献点收视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