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好决定了吗，孩子？”见她终于回过神来，阿尔忒弥斯温和地问。
  “凯特琳娜已经加入营地一年了，没必要连她都要拉拢吧？”
  波西一脸无可奈何。凯特琳娜恰好与他对上目光，男孩拼命地用眼神传递别去别去的讯息。若依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于是再次以试图将他从帐篷里抹杀掉的目光瞪视起波西来。
  “为什么不可以？当初在她去营地之前，你们给她提供这个选项了吗？再说了，女神接纳所有的女孩子，包括在营地待过的那种。”夜影若依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况且，凯特琳娜真正在营地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吧，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听起来她像是已经是营地的所有物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凯特琳娜有些头疼，“你们刚刚有说，比安卡即使加入了狩猎者，也可以去营地看望尼克是吧。”
  “是的。如果你也有什么挂念着的人，也是可以隔一段时间去看望看望的。”阿尔忒弥斯说。
  “那，如果我挂念一个地方，可以长时间待在那吗？比如说再待个六年什么的。”
  “六年？这恐怕不太行。”夜影若依沉思，“大部分时间，我们都选择陪伴在女神左右，狩猎天下之祸兽，护凡人以平安。”
  “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吧，我想，我还是希望自己能继续长时间地待在某个地方。”
  你是说你的学校？波西用口型问。凯特琳娜点了点头，男孩瞬间长舒了一口气。
  加入狩猎者的邀请确实听上去很有吸引力，凯特琳娜承认。但她觉得自己并不会为此将生命中的其他东西统统抛下，而从零开始新的生活。她的身上依旧藏着一些未解之谜，她所想要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她还需要努力地去找出那些被掩埋在时间里的答案……她不愿意就此再也去不了霍格沃茨。
  “那真是遗憾。”若依向凯特琳娜投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没关系，我们尊重你们的选择，凯特琳娜。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还是随时都可以加入我们。波西杰克逊，你也不必绝望，带尼克 安吉洛去营地里好好看看，如果他同意加入混血营，就会在那里留下来，成为你们的同伴。”
  “哦，那听起来收获可真大。”波西没好气地说，“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去混血营？”
  “等到日出之时就行了。若依，黎明就要到了，可以去拆帐篷了。日出时，我会从哥哥那儿借辆车，让你们尽快抵达营地。”
  阿尔忒弥斯闭上了眼睛。她盘膝而坐，示意自己需要整理一下思绪。夜影若依应了一声，随即瞪了波西最后一眼，拉着比安卡离开了帐篷。凯特琳娜和波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跟在她们身后走了出去，将帐篷里的空间留给阿尔忒弥斯一人。
  菲比正靠着树站着，见夜影若依拉着比安卡出了帐篷，瞬间眼睛一亮，大步迎了上来。多瑞亚和格洛弗不知道去了哪儿，塔利亚带着尼克独自在距离狩猎者最远的空地上站着。她依旧气鼓鼓的，仿佛和狩猎者呼吸着同一份空气的这一事实，便是世界上最令人心烦的了。
  第六十八章 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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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猎者们拆帐篷的速度与搭帐篷的速度一样快，几个混血者本想着去搭把手，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只好在一边干站着。一声悠长的口哨声后，猎鹰们拍打着翅膀飞向天空，雪狼也钻进了林子里，几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狩猎者们并不打算把它们带进营地——这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营地小屋是根本塞不下那么多动物的。比安卡拉着弟弟在距离他们几米开外的地方说着话，尼克看起来闷闷不乐，想必是并没有想过姐姐居然会选择离开自己。
  “她还真加入狩猎者了？”多瑞亚说，站在她一旁的塔利亚看起来愤恨无比。
  “是啊……”波西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非常疲惫，“但她还是会和我们一起去营地，因为阿尔忒弥斯要单独去狩猎，让狩猎者们住在八号小屋等她回来。”
  “她们？住在营地？”洛弗哀叹，“哦，诸神在上……我永远忘不了狩猎者上次来营地时候的事，那可真是场灾难……”
  “最后直接不欢而散。”多瑞亚补充，“格洛弗没有夸张，那绝对是场灾难，各种意义上。”
  “都怪那个夜影若依，把比安卡骗走了，她本应是属于营地的。”
  “可是那也不能怪她吧……追随阿尔忒弥斯就可以获得永生，而且，她是那么得贴近自然啊……”格洛弗喃喃，多瑞亚点点头。
  “O Zeu kai alloi theoi！你们这些赛特，全被她给迷住了？”
  塔利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凯特琳娜拉了拉波西的衣角，男孩疑惑地回过头来。
  凯特琳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小瓶子里是一种白色粉末，凑近之时，可以嗅到一种好闻的药草味。
  “给你这个这个。你的肩膀还好吗？如果还在疼的话，试试看这个。刚刚我从菲比那要来了一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但是很管用。”
  “哦，谢谢。”波西接过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谢谢你费心了。”
  “没什么。要我帮你搽药吗？”
  “不用了不用了，刚才格洛弗已经帮我包扎了一下，就不麻烦你了。”
  “还有……”
  “还有什么事情吗，凯特琳娜？”
  波西温和地说，但凯特琳娜发现了他那份隐藏在笑容下的疲惫不堪。
  “不，没有了。”凯特琳娜摇头。
  多瑞亚在旁边叫她，凯特琳娜走出了几步，犹豫着，还是停了下来，再一次回过了头。
  “还有……关于安娜贝丝。”她看了看波西手里的帽子，男孩一直紧紧地攥着它，“既然阿尔忒弥斯说她只是消失了，那么她现在肯定只是被带到了其他地方而已。她绝对会没事的，阿尔忒弥斯没必要在这个地方欺骗我们。”
  “我知道。”波西露出勉强的微笑，“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雾霭一点点散开，林子里传来鸟鸣声，天边终于吐露出一丝鱼肚白。这儿远远地可以望见威斯特奥弗大厦的一角，窗口依旧黑压压的，没有亮灯。昨日的结业舞会之后，学生们或迟或早地都离开了学校，没有人会发现安吉洛姐弟不见了，更不会有人知道有一位一直陪伴着他们的教授居然是只可怖的魔兽。凯特琳娜抱着膝盖坐在空地上，仰望着被树枝与叶子们划开的天空，呆呆地等待着日出。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二十四小时前，她还睡在霍格沃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柔软的床上，再过一两个小时，金妮会拉开她的床帘将她从睡梦中叫醒，接着女孩儿们会一起去吃早餐，讨论着暑假里要去做什么，再吵吵闹闹地登上回家的列车。她的行李此刻应该已经被杰克逊夫人送去了营地，部分重要的物品也应该已经被喀戎帮忙放进了对外销售中心的柜子里，凯特琳娜只希望一年没回去，自己留在赫尔墨斯小屋里的东西还会分毫不少地被放在原处。而二十四小时后的现在，她与营地里的伙伴们一起从魔兽手里救回了混血者姐弟，遇到了狩猎者，居然还又见着了一位货真价实的希腊神。
  哦，还又给自己弄了个伤，凯特琳娜揉揉手臂上的绷带，撇了撇嘴，还好已经不疼了。
  她一夜都没有休息，于是当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下来后，凯特琳娜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眺望着远处的那抹晨光。她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已经睡过去了，于是右手捏了捏左手，确认自己不在做梦。可是……为什么那抹晨光离他们越来越近？像是一颗坠落了的陨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凯特琳娜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股炎热的温度，于是再次揉了揉眼睛。
  一股力量从背后袭来，多瑞亚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抓住她的衣领就把她扯了过去。一阵刺眼的强光闪过，凯特琳娜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待她磕磕碰碰地站稳了之后，这才发现方才坐着的地方正停着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一阵炙热的光华环绕着车身，闪闪发光。
  凯特琳娜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好帅气的车啊……”
  在她身后，尼克小声念叨着，语气里满是向往。
  跑车上走下了一个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他有着一头浅黄色的头发，脸上泛着健康的红光。虽然只是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和短袖T恤，但却被他穿得闪闪发光。他招了招手，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笑容明亮得都快晃得凯特琳娜睁不开眼了。如果洛哈特教授遇见了这位仁兄，保准要被当场气死。凯特琳娜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道。
  “有什么事吗，妹妹？你可从来没召唤过我啊，这么久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我都快担心死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阿波罗。”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还有，别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