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娜仰头，她看到了一双跳动着火焰的眼睛。
  “赫斯提亚。”她不由自主地念出了神祇的名字。灶神点了点头，温和地笑了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您这样的……模样。”
  “毕竟这里是奥林匹斯。”赫斯提亚说，“以孩童的外貌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
  “我还以为……诸神都已经离开这儿了。”
  “他们是都离开了，去前线，试图从泰坦神的手下保护奥林匹斯文明。但总需要有谁在这里看家，让奥林匹斯的火种一直燃烧着。”
  “我们按照您的指示……去拜访了卢克的母亲，布雷斯和尼克还去了地狱试图与哈迪斯谈话，可是，为什么……”
  “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说出来。”赫斯提亚鼓励着，“什么都可以。”
  凯特琳娜深吸一口气，像是赫斯提亚的某种魔力，她不由自主地打开了话匣子。
  “可是，您为什么会让我知道那些？我的意思是……我看到了卡斯特兰太太的过往，也间接听说了尼克母亲玛丽亚的故事，那些事……”
  “让你看到了神祇的另一面，让你的内心产生了一些动摇。”
  凯特琳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所以你在想，在奥林匹斯诸神的要紧关头，我为什么会选择让你了解那些过往，这看起来像是我在把你推去预言的另一边。所以你开始思考，赫斯提亚真的站在奥林匹斯这边吗？”
  凯特琳娜沉默不语，赫斯提亚笑了。
  “赫斯提亚只提供选择，从不强求混血者去做些什么。只不过让混血者做出选择的前提是让她得知所有该知道的，而不是双眼被迷雾所遮蔽，无法倾听内心的声音。你的未来从此刻开始究竟会走向哪个方向，我希望那是由你自己决定的，而不是某人或者某位神祇的意愿，凯特琳娜。还有你，孩子。”
  她转向卢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阿尔忒弥斯的王座。
  “既然你出现在了这儿，就说明你已经迈向了另一个未来，如她所预料的那样。”
  “她？谁？”卢娜转过头，迷茫地看向赫斯提亚，然而灶神只是摇了摇头。
  “我只是帮个小忙而已，让迷失了的星星重新回到轨道。当然，这一切还是看你的意愿。好了，外面的小小会议看起来已经结束了，我想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这里寻找你们，我还是不要多打扰你们为好。”
  赫斯提亚说着，再次凭空消失了。安静的空气中，只剩下了壁炉中火焰的噼啪声。凯特琳娜总觉得赫斯提亚依旧在这儿——在任何燃烧着炉火的地方。
  “你听懂她刚刚说了什么吗，谜语人。”
  凯特琳娜踢了布雷斯一脚，但被他及时躲开了。
  “好了，别拿这个取笑我了。”布雷斯微微摇了摇头，“有人来了。”
  宫殿里传来的新的脚步声，是安娜贝丝，还有阿波罗一族的领队李。
  “你们果然在这里。”安娜贝丝叹了口气。
  “我们不是故意进来的。”里亚赶忙解释，“我们只是——”
  “这没有什么，我们冬至日见习的时候都进来过这里，别那么紧张。”李说，“下午好啊里亚，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的父亲还好吗？”
  “他不在英国——原本计划是圣诞节一早回来的，现在可能还在从另外一个半球赶回伦敦的路上。”
  “好吧……”
  李叹了口气，看起来他对阿普里尔先生在伦敦这件事曾抱有很大的期待。
  “离开混血营后还常居伦敦的混血者真的不多，我原以为我们会再多一位可靠的战力的。不过……”他看了眼里亚的背后，“他把他的弓留给你了。”
  “我觉得他可能是预见了什么——要知道，我对弓箭几乎是一窍不通，他却坚持要我把这把弓放在安全屋里。”里亚摇了摇头，“所以现在……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诸神在与提丰作战，如你所见，奥林匹斯现在空空荡荡，而据善后小队的报告，一支克洛诺斯手下的魔兽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向伦敦靠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但我们现在只有这么四五十号人。波西去找他父亲去了，他正在海洋里率领另外一只军队，他希望波塞冬可以放弃守卫海底宫殿转而将精力投放在这里，但要我说，实现的可能性不大。”安娜贝丝叹了口气，“他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先出去吧。凯特琳娜，我想，波西应该不会很乐意在这里看到你的。”
  “因为他不希望预言里涉及到的其他人也被卷入这场纷争？”
  “你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理解为现在出现额外的变数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李，你为什么现在不带着这位里亚在附近好好转转呢？还有另外这两位奥林匹斯的访客。给他们找个安全的屋子待着，如果可以，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武器分给他们一些。”
  “我们带了武器的。”布雷斯皱眉，但李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三人离开了。
  “我想我们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好讨论另一些事。”安娜贝丝说。
  她走到了凯特琳娜的面前，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凯特琳娜，魔法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会带着这三个人来到奥林匹斯？好吧，里亚就不说了，看起来他身上有着阿波罗的血脉。那个深色皮肤的男生，就是之前迷宫事件时和你一起出现在地下的那位吧。我现在就不去深究为什么在那之前你一直瞒着营地身边还有其他混血者这件事了，另外那个女孩是谁？她看起来不像是拥有任何希腊诸神的血脉。”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云端之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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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贝丝直通通地问出了一堆问题。她很不安，凯特琳娜看出来了，任何人在这种时刻都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就算安娜贝丝是雅典娜的孩子也一样，特别是波西还不在这儿。作为预言的中心人物，波西杰克逊现在或许还在某处的海洋深处，为了说服自己的父亲而费劲苦心。
  ——和现在留在冥府里的尼克一样。
  “学校里的人都睡着了，卢娜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影响的，她有天赋，安娜贝丝，就是依靠着她的独特体质，我们才能穿透迷雾顺利来到这儿。安娜贝丝，魔法学校已经不安全了，学校的教授变成了复仇女神，试图在城堡里找到尼克。”
  “所以……尼克一直在那座城堡里？”
  宫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波西。他的衣服是干燥的，但凯特琳娜嗅到了一股来自海洋的气息——看来她的推测没有错。
  “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们离开城堡时把他一起带了出来，魔法屏障阻拦不了睡神的力量，希望在我们离开后他会放过城堡里的其他人。尼克现在应该还在冥府，我想，他应该还在试图说服哈迪斯，但看现状……”凯特琳娜打量着波西，他看起来有些沮丧，“我觉得他说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就像你也没能说服波塞冬那样。”
  “你看出来了。”
  波西叹了口气。
  “我去了父亲坐落于海底的宫殿，与伦敦一样，那里也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他不愿意离开宫殿，他必须保护他的子民，他……真正的子民。安菲特里忒和特莱顿看起来都不是很欢迎我，虽然完全可以理解就是了。哦，他们都是波塞冬的孩子，他正统意义上的继承人。不过离开前我遇到了泰森，他给了我这个，让我在遇到你时转交给你。”
  波西从怀里摸出一块手表，递给了凯特琳娜。凯特琳娜接过，那是一块银色的手表，表面与表带看起来都平平无奇，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四十了。
  “谢谢？”凯特琳娜有些奇怪，但还是把手表带在了左手腕上，“不过我好像现在没有什么需要知道准确时间的必要，还是说……这块手表还是别的东西？”
  “你可以按一下侧面的按钮。”波西提示。他抬起手腕，展示着手腕上另外一块差不多样式的手表。
  “这里面是泰森打造的盾牌，不过他说这面盾牌还没有完全打造好，但怎么说都要让我先带上。”
  凯特琳娜按照波西的示意和他一起摁下的表面侧面的按钮，刷拉一声，两面盾牌同时展开。这是一面青铜盾，盾面看起来很厚实，但不知道泰森用了什么技术，举起来时居然没有她想象中的沉重。凯特琳娜惊讶地查看着盾牌，完全看不出这块盾牌有什么“未完成”的痕迹——除了盾面上依旧干干净净的。与波西那面刻满了冒险经历的盾牌相比，凯特琳娜手上的这面没有雕刻任何花纹。
  “诸神在上……”凯特琳娜摸摸这又摸摸那，“我简直不能想象现在还能收到什么比这个更好的礼物了。”
  “我想泰森可能是预测到了你会出现在这儿，所以才会这么做。不过他没法过来，他还在海底的独眼巨人熔炉那锻造更多的武器。海底的情况比这儿好不了多少，最多可能就比诸神与提丰交战的地方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