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作者:长亭旧雪      更新:2025-09-11 10:21      字数:3258
  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是什么中毒之类棘手的病。
  否则以皇上对皇后的看重,一个搞不好他说不定今天就要给太后殉葬了。
  待一路小跑到皇后面前,刘太医取出脉枕,垫在皇后的手腕下,然后迅速摸脉。
  这一摸,刘太医的心跳有一瞬间都停跳了。
  好熟悉的脉象!
  依稀记得两年多以前,他也曾在皇后身上见过这种脉象。
  可惜当时的他实在太胆小,摸出滑脉也不敢说,愣是将这份功劳让给了高玉卿!
  刘太医强压心头的激动,松开手,然后迅速让自己静下心来,再次诊脉。
  接着他又连把了几次脉,都是同样的结果!
  一股巨大的欣喜涌上心间,刘太医银牙一咬,这一次,谁也不能抢他的功劳!
  正在此时皇上赶到,身后还跟着一道赶来的高玉卿。
  看到高御医的身影,刘太医连太后的丧仪都顾不上了,顿时跪在地上大声道:
  “微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啊!”
  刘太医为了揽功,声音极大。
  殿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宋君尧闻言一时如在梦中。
  他险些以为时光倒流,他回到了两年多以前。
  情不自禁的双拳紧握,拼命控制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他声音沙哑道:
  “高玉卿,你…去诊!”
  高御医知道事态缓急,接到命令半点没犹豫,连忙上前探脉。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宋君尧却觉得度秒如年。
  他下意识屏息凝神,生怕空欢喜一场,直到高玉卿探完脉,转身跪下道:
  “皇上,确是喜脉无疑,天佑我北国!”
  直到此时,宋君尧才敢呼出胸口的浊气,随即忍不住朗声大笑:
  “赏!所有人都有赏…”
  话还未说完就被钱引玉扯了扯袖子,并眼神示意他此刻周围的环境。
  宋君尧这才想起,殿外还跪着一大群内命妇,外命妇给太后跪灵呢。
  见状,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真是晦气,太后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死!
  害死了他第一个儿子还不够,现在死了还要给他的孩子添晦气。
  宋君尧当即在心中决定,等过了丧仪一定要请大师在宫中做法事。
  好好驱一驱晦气,免得影响了他的孩儿。
  …
  接着宋君尧说什么也不许令仪再守灵。
  太后崩了,六宫之主不在,实在不成样子。
  但皇上不在意,且这次他雷厉风行,半点不许外人胡说。
  甚至当众直言,皇后需卧床养胎,不能为太后守灵,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相信哪怕太后泉下有知,也定不会让皇后怀着身孕为她守灵。
  且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只要心中孝顺太后即可。
  有了皇上的撑腰,令仪在太后丧仪期间,舒舒服服养了一个多月。
  连孝中食素皇上都不允许,如今正是孩子需要进补的时候。
  宋君尧怎会为了太后,委屈他的妻儿。
  守孝食素这种事他来即可,他的妻儿万万不能过这种日子。
  等出了太后丧仪,令仪不仅没瘦,反而胖了几斤。
  其他宫妃饿的面黄肌瘦,连皇上身形都消瘦了些,唯独她气色养的极好。
  第301章 清扬婉兮53
  宋君尧闲暇之余又开始为令仪腹中的孩子做木工了。
  他做了陶响球,鲁班锁,拨浪鼓,七巧板等一系列的小玩具,件件打磨的精心。
  其实这些东西,两年前他就做过了,如今都还好好的收在淑德殿的库房中。
  令仪觉得之前做的现在用也是一样的,宋君尧却不肯。
  他坚持两个孩子就要做两份,不能厚此薄彼,是谁的就是谁的。
  令仪看着阳光下,穿着修身窄袖的常服。
  一脸认真的打磨着手中的小玩具的宋君尧。
  忍不住回想起两年前,他刚得知他们会有一个儿子时。
  那时的他虽然面上不说,可心中却十分清楚。
  他第一个孩子没养好,只知道宠,宠的寿康公主飞扬跋扈,肆意妄为。
  他生怕第二个孩子也养歪,所以常留下一些家中子嗣出息的大臣在御书房闲聊。
  每每都将话题引向如何教养孩子。
  听着那些大臣滔滔不绝的分享着培养孩子的心得,他面上平静。
  可等那些大臣一走,他便在白纸上分门别类的记下,他觉得有用的道理。
  根据不同的人说的不同的心得相互印证,各种分析,且留下自己的想法。
  令仪曾无意间看过他根据搜集来的心得,写的养子计划。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还意犹未尽,那时令仪便知,他是真的想做个好父亲。
  哪怕是对寿康公主,你可以说他溺爱,但不能说不好。
  宋君尧是真的喜欢孩子,也愿意花心思花时间教养孩子。
  神思恍惚间,她感觉到宋君尧往她发间插了什么东西。
  待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温柔的宋君尧。
  令仪情不自禁伸手摘下刚刚他插在她发间的东西。
  待拿在手中,她才发现竟是一件木簪。
  令仪不由得一脸疑问的看向宋君尧,他却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放心吧,朕不会厚此薄彼,有孩子的自然也有你的。”
  摩擦着手中光滑无比的云纹木簪,令仪不由自主询问宋君尧:
  “皇上,你为何会喜欢做木工呢?”
  做木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既耗费体力,且做工环境也不好,各种木屑齐飞。
  许多木匠都有呼吸方面的疾病。
  宋君尧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牵着令仪的手,到一旁廊下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又给她倒了杯茶,这才一脸复杂道:
  “当年朕跟随先帝上战场,为了立功,也为了活命。
  一马当先,不知杀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你没见过,战场上的土地被鲜血浇成黑土。
  铁制的长刀砍人砍到卷曲,是什么样子!”
  话说到一半他才想起,令仪如今还有身孕。
  连忙向她看去,观她面色如常,一脸认真的在听他说话,这才放下心来,又道:
  “从一开始杀了人后,心中隐隐犯呕,连饭都吃不下。
  到习以为常,对着满地的残肢大快朵颐,也不过半年的功夫。
  后来人杀的多了,渐渐的竟也觉得痛快,甚至不杀人手就痒。
  朕知那不是好现象,长此以往,早晚迷失本性。
  成为一个没有理智与人性的杀戮凶兽。
  为了扼制杀意,朕开始想做点什么事转移杀戮的欲望。
  有一次在边疆的大街上,看到一个匠人做木雕卖。
  朕觉得有意思就开始跟着他学。
  后来发现,做起手工时,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就什么都忘了。
  从那以后,每当想杀人时,朕都会找点手工做。
  不拘什么木雕,花灯,有什么做什么。”
  宋君尧说话时一脸轻描淡写,令仪却听得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本以为宋君尧黑化变态,是骤然丧子,受的刺激太大。
  原来他本来就不正常!
  谁家好人上个战场后,不杀人会手痒。杀人成瘾啊!
  合着他以前只不过是为了当皇帝压抑了本性。
  后来受到刺激,本性一时压不住暴露了。
  宋君尧见她沉思,眼神变的晦暗不明,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柔和道:
  “怎么?朕是不是吓到你了?”
  令仪怎么能认,连忙轻轻摇头。
  接着主动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掌,满眼心疼的看向宋君尧道:
  “臣妾只是心疼皇上,以前皇上最辛苦艰难的时候,臣妾都不在您身边。
  如今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难过。”
  对于她的胡说八道,宋君尧不知信还是没信。
  但此话一出,他目光中仿佛有星辰汇聚,眼眸明亮,神情温柔。
  他伸手将令仪抱到自己大腿上坐下。
  然后极其用力的亲了令仪一口,亲的她险些呼吸不过来,这才紧紧搂着她道:
  “若真是辛苦艰难的时光,朕才不让你陪着。
  你只需往后余生都在朕身边,然后平安的给朕生个孩子。
  婉儿,无论以后你要什么,朕都心甘情愿捧到你面前。”
  令仪轻笑,她指尖轻点着宋君尧的胸膛:
  “我只要皇上的心,皇上给吗?”
  宋君尧闻言眼神放光,目光神秘而明亮道:
  “朕的心,不是早就在你手中了吗!”
  宋君尧唇角笑意轻浅,看着她的目光略微痴迷。
  他是真的爱极了怀中的女子,在她身边,他一直悬浮的心仿佛都找到了归处。
  每当他觉得世人愚蠢,忍不住心中的暴虐,想要杀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