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那长宁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她恨透了我，我去了必然会百般折磨我，生不如死。”
  “那你自戕？”
  自戕周瑶是万万不敢的，不然早几日就死了。
  见她萎下去，梁氏深吸一口气，耐心劝道：“行了，总归是一条路，何况你到底是以永安侯府的女儿过去的，那就是贵妾，便是长宁再刁蛮任性也不敢伤了你性命，旁的，就先忍忍。”
  “永安侯府的女儿？我都没改姓，如何能是永安侯府的人？”说到这，周瑶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抓上梁氏的手。“娘，侯爷还愿意给我改姓是不是？”
  梁氏摇头，“改姓是不成了，但我已经求得他了，还是让你以侯府女儿的身份出嫁，这会侯爷已经去给你要贵妾文书了。”
  “只是侯府女儿，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过苏芮那个贱人。”甩开手，周瑶不服。
  即便是跌落泥潭，她也看不得苏芮比她身份高。
  “你老同她比什么。”梁氏烦躁，可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还是耐下性子道：“她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有什么好比的。”
  周瑶眼睛一下亮了，“苏芮要死了？为什么？”
  “昨日云济和她云雨了，今早就有消息出来了，云济不出家了，已经封了雍亲王了，而苏芮，被退了回来，皇上必不会留她，你说，除了死还能有什么？”
  “那她必死无疑了！”周瑶高兴，随后又埋怨道：“那云济为什么不早点办了苏芮，便就不会有几日前的事了。”
  梁氏听到的时候也这样想，可往事不可改，再想无意义。
  而苏芮这个时候被退回来也是好事，不然永安侯还未必肯顶着压力给周瑶这个侯府女儿的身份，去隆亲王府换贵妾文书。
  算着时辰，这会永安侯应该回府了。
  又交代了周瑶一番后，梁氏便回院等着，她知晓，永安侯回来肯定会被老夫人召去。
  而此刻，永安侯正跪在老夫人正屋的石板上。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的提起手中木杖打在永安侯的后背上。
  没打疼永安侯，反过来的力倒给自己顶了一个踉跄。
  “娘！”
  永安侯忙伸手去扶，老夫人甩开他的手，愤道：“我不是你娘，我没你这般主意大得没边的儿子，为了一个没皮没脸的死丫头连侯府的脸面都扔了。”
  越想老夫人越气。
  本来自打苏芮回来起永安侯府的名声就每况愈下，她都不敢出门去赴宴了，惟恐被其他家那些老婆子笑话。
  好不容易借着改姓的事平缓一下，结果周瑶那浪蹄子来了个大的。
  还好当时没改姓成，不然脸就丢大发了。
  结果今日却听到永安侯为了那小蹄子居然认了她是侯府的女儿，还去隆亲王府，豁出脸面给她要了贵妾文书。
  那这屎盆子就完全扣在永安侯府门头上了，老夫人当下是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娘，瑶儿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些年本就是亏待她了，如今她虽是错了，可难道我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不给她谋一条出路吗？”
  “苏芮也是你女儿，怎么不见当初你多为她争一争呢？”
  老夫人一句话让永安侯脸上瞬间挂不住，青红交加。
  他何尝不知晓自己偏心，也后悔过五年前若自己相信她，再追查一番，也许就不会有前几日的事。
  可她到底是那个女人生的，不似瑶儿，在他心里的位置自然是不同的。
  哪怕回到五年前，他大抵还是会那样选。
  可他不能说出来，只能梗着脖子道：“芮儿和瑶儿不同。”
  “是不同，那苏芮肯定是你的种，那周瑶是不是你的，你能确定吗？要不也把你爹的白骨挖出来验上一验好了。”
  “娘！”永安侯不满的呵止，“当初淼淼在周家时那姓周的都已经只剩一口气了，瑶儿不是我的能是谁的，日后这等话，莫在说。”
  “怎么，老婆子现在说句话都不成了？”老夫人气得跺木杖，嘴上更是不留情道：“老婆子我就要说，剩一口气那也是活着，若是梁氏主动，也不是不能成的，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养不出这样的女儿，五年前的事，依我看，她说不准知情，故意陷害芮丫头！”
  “淼淼一向是最柔弱不过的，这么多年您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能因为这次的事便如此说她。”
  知晓永安侯对梁氏心疼至极，过去老夫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现在，就不顺眼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柔弱也可以装啊，当初苏芮娘在府上的时候，从未有这些乱遭事，而且，当年的事，你就真能确定是苏芮娘骗的你？”
  当年的事，当初永安侯是很确定的。
  但如今，经历了前几日的事，永安侯也有些许怀疑。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
  不可能。
  淼淼不会骗他，那些细节，她都知晓，骗不得人的。
  是那个女人，是她骗了他，害他与淼淼错过那么多年，害淼淼受苦，害他和瑶儿始终不能正大光明做父女。
  “好了，娘，事已经定下了，不要再说了，我还有事务要处理，先走了。”郁气上头，永安侯不想再说当年的事，起身就走。
  老夫人想骂，人却已经快步出了门，只能气得捂住心口骂不孝子。
  而永安侯离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书房，而是转向去了东院。
  梁氏早已经备好了糖水，温柔的捧着送上去。“侯爷回来了，这莲子羹正好温了，是最好吃的时候。”
  第98章 赌云济心里有没有自己
  梁氏的温柔小意一如往常，永安侯今日却没有同往日一样直接伸手去接过。
  梁氏脸上的笑顿了顿，疑惑问：“侯爷怎么了？今日不喜莲子羹吗？我放了槐花蜜，不是蜂蜜。”
  槐花蜜，是永安侯喜欢的。
  但旁人不知，甚至连老夫人都不知晓。
  这是他和梁氏之间的秘密，还是她自己发现的，即便当时她帷幔遮盖着脸，却能把他的所有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数十年来，依旧是这般贴心。
  “没有，只是今日有些累了。”永安侯走进正屋，坐在圈椅上，抬起手指揉按眉心。
  梁氏把手中的莲子羹递给丫鬟，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后走到永安侯身后，抬手给他揉按太阳穴，心疼问：“是因为瑶儿的事，娘罚你了吧。都是我不好，不知瑶儿犯下这么大的事，当初还害了芮儿，我…我真是该死。”
  “胡说什么呢。”永安侯拉住梁氏的手，宽慰道：“瑶儿当初年幼，被人哄骗，谁也没料到，至于芮儿，如今也算洗刷冤屈了，闹这么一出，她也该满意了，就当咱们还她的。”
  “可如今云济…不，雍亲王已经绝了出家的心思了，芮儿被送了回来，这事是不是就这样了？芮儿日后怎么办？”
  事当然就这样了。
  既云济已经不打算出家了，那势必不日就会大婚，苏芮对于皇上和云济来说就没有用了。
  同为男人，永安侯最清楚不过，即便苏芮美艳，或许前段时间迷住云济，可男人不会娶这样名声有碍的女人的。
  哪怕现在都知晓苏芮五年前是被冤枉的，可却实打实做了五年军奴，早就是破鞋一双，便是做妾皇家也不会允许的。
  只有……死。
  这样才能把这风韵事了结干净。
  “虽说如今她非犟着断亲，可到底五年前是冤了她，且先看看皇上是否会下令，若留她一命，就把她送走，也算全了父女情分。”
  梁氏明白永安侯是不会给苏芮谋算生路的，前几日的事永安侯自然是能看出苏芮在里面的手脚的，只是为保自己和永安侯府，他默许了。
  但不代表他对苏芮没有怨怼，在他心里，苏芮是永安侯府的嫡女，不管怎么样都要为永安侯府着想。
  即便五年前是被冤枉的，但事已至此就该认下来，大不了侯府里一家人知晓，补偿补偿她就是。
  她闹得人尽皆知，害了周瑶，害了永安侯府，永安侯即便不杀她，也不会愿意留她。
  如今正好解决她。
  而永安侯这么说，不过是找个体面而已，表示她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念及父女情分。
  梁氏自然是巴不得，笑得更甜道：“既然事都稳下来了，侯爷就好好休息休息吧，今日就留在我这，我叫厨房准备些侯爷喜欢吃的菜来。”
  说完，梁氏松手正要命人，永安侯就摇头站了起来。
  “不留了，还有事务要办。”说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身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梁氏。“上次你看的那个小院，我已经买下来了，添到瑶儿的嫁妆里吧。”
  看着地契，梁氏眼底慌乱了一分，很快就又压了下去，笑着接过。
  待永安侯出了门，梁氏立即召钱妈妈进来小声问：“那院子的事都处理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