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作者:
花萝吱吱 更新:2025-09-11 10:36 字数:3555
韩韫冷笑,枪身横扫时带起冥火燎天,戏台幔帐燃成了青烟。
纸棺连同纸棺里吴秋秋的替身纸人,全部烧成了灰烬。
“我不会让你们打她的主意。”韩韫嘴角都是冰冷的弧度。
花旦的纸躯在火中扭曲尖叫,唱词却愈发凄厉:“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
轰!
伴随唱词,戏台地板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
千百只傀线缠住的骷髅从血水里爬出,头盖骨上全拓着吴秋秋的生辰八字。
韩韫瞳孔骤缩,枪尖冥火暴涨成火龙,席卷了整个戏台:“她也配你们惦记么?”
火龙长啸着撕碎骷髅阵,却有一缕傀线趁机缠上他脚踝。
韩韫脚掌一跺,傀线寸寸成灰。
戏台梁柱轰然倒塌,露出后方青面獠牙的纸人琴师。
那纸人琴师怀里抱的根本不是琵琶,而是一具被撕成两截的纸人残躯!
正是吴秋秋的模样。
“你放在心间的人,你可知她到底做了什么?”琴师腐烂的手指拨动纸人残躯的竹脊骨,尸油顺着纸人琴师的手指滴进血池。
韩韫胸腔早就安静的魂钉突然剧震。
与吴秋秋签订血契的印记却在掌心发烫。
韩韫瞳孔剧缩。
他脚尖一点,飞上了半空中。
宛若一尊漆黑的冷面杀神。
腕间黑色手套炸开,露出里面森森白骨手掌。
握着长枪,火蛇狂舞。
顷刻间席卷戏台,与那血池一起,沸腾了起来。
仿佛被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
长枪贯穿琴师头颅的瞬间,整条街的灯笼同时炸开。
“你说,她做了什么?”韩韫冷冷问。
裂成两半的琴师烧成了灰烬。
注定回答不了韩韫了。
血色迷雾中浮出一声沙哑的嗤笑:“将军的枪这般快,莫非是不敢听到答案?几百年前纵横沙场的冷面修罗,也有怕的这天么?”
起伏的暗红雾气,粘稠成了一团。
上面好似一张张嚎叫的鬼脸。
说话的,正是其中一张脸。
韩韫一枪破之。
“藏头露尾,出来。”
没猜错的话,今晚这一切,就是此人做的。
此人利用尸王达成了合作,把自己和吴秋秋分开。
吴秋秋那边,恐怕正在对付尸王。
他满是冰冷之色的脸庞,看上去越发冷峻漠然。
那从尸山血海之中凝连出来的灵魂,散发着浓郁的血气。
一般的孤魂野鬼见了只会退避三舍。
“韩将军,莫急,戏才开始啊。”
那道声音继续响起。
只见那浮沉的血雾,宛若一盘画沙,开始迅速的移动起来。
最后形成了一幅画。
是......一片战场。
韩韫皱眉,那是他曾经的战场。
是他最后一次战役,直接打到蛮子的老家。
最后蛮子投降,京上千里降旨,封他为镇国大将军。
要他连夜班师回朝,率领麾下十万将士,回京领赏。
也就是这次战役,途径长白山,那是他生前最后的记忆。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在吴家村的地下棺木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种种,他知道这一切和徐老怪脱不了干系。
唱戏的声音响起,有些凄厉。
他看到了驼背老鬼将他封印在吴家村,以镇压满村冤魂。
又看到徐老怪曾到过吴家村,给他种下魂钉。
此后是暗无天日的沉睡。
又过了几十年。
有一个人来到这里。
是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清朝服饰,梳着旗头。
来到了他的棺椁之前,跪伏在地上,不知用朱砂写着些什么。
女人抬眸的刹那,韩韫瞳孔猛地一颤。
那分明,是吴秋秋的脸。
第492章 你为她草革裹尸,立孤坟一座
怎么可能是吴秋秋?
他看到,那个与吴秋秋长得一样的女人,打开了他的棺椁,在他身上写下了什么。
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韩韫毫无温度的手掌,握着长枪,很紧,很紧。
紧得近乎将长枪碾碎。
为什么,会有一个和吴秋秋长得一样的女人来过他的棺椁面前?
她到底是谁?
又对他做了什么
“韩将军别急着疑惑,还有呢。”
那道声音继续说道。
语气蕴含浓郁的讥诮与幸灾乐祸。
画面继续流动。
太阳和月亮交换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又是几十年过后,又有一个女人来了。
依然是清朝服饰,不过是民间女子装束。
她挎着篮子,面纱被吹掉,那张脸依旧和吴秋秋完全相同。
韩韫喉咙越发干涩起来。
猛然间,他回想起徐老怪曾经说过,在阴娘娘第六世的时候,他与吴秋秋有过交集。
其后的几世,莫非......
依然是几十年以后,这一次,是一个穿着红色碎花棉布袄和黑色裤子的女人。
又粗又黑的麻花辫垂到胸前。
韩韫几乎不用猜都知道,这必然又是吴秋秋的脸。
果不其然,女人转头的时候,依旧和吴秋秋长得一样。
韩韫粗略的算了一下,时间相隔是八十一年。
她们和吴秋秋的关系,已经呼之欲出。
“将军就不想知道,她们是谁吗?”
红色的画沙成了一团粘稠的面团,慢慢凝聚成了一张狰狞的鬼脸。
声音就是从这张鬼脸中传出来的。
直到此时此刻,这个人都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
“比起知道她们是谁,本将军更想知道你是谁。”韩韫一枪挑去,竟然直接将头上那张血红色的狰狞鬼脸给搅成了一团面糊。
“哈哈哈哈哈。”
那道声音嘶哑中,却又带着一丝尖锐。
铺天盖地的血雨,直冲韩韫的面门而来。
“韩将军七窍玲珑心,想必已经猜到了她们是谁吧?”
“没错,她们都是吴秋秋,是阴娘娘的前世。你见过她的第六世,这是她的第七世,第八世,第九世,乃至现在。”
这声音,从每一滴雨水中间传来。
淅淅沥沥,潮湿无比。
韩韫的鼻尖已经带着一道腥气。
“所以呢?”
韩韫冷冷问道。
他的周身都被血雨浸湿了,本来纯黑的衣袍,隐隐透着一种暗红色。
“请将军再看。”
血色雨幕粘连到一起,落在石板上,倒映出了一副古怪的场景。
雨丝斜斜地切进血雾里,韩韫的枪尖垂在身侧。
枪上盘旋的黑雾在雨幕中发出嘶嘶的蒸腾声。
他垂眸,静静看着那一幕场景——
一座青瓦祠堂里,穿清装的女人跪在供桌前,眉目虔诚,精致典雅。
女子手中朱笔落在桑皮纸上,却是在一笔一划描着韩韫的生辰八字。
血色的字,隐隐刺痛了韩韫的双眸。
“将军,对这女子的脸应当不陌生吧?”血雾中渗出嘶哑的讥笑。
“当年,徐老怪在你身上种下魂钉,后来却是她亲手将你的生辰刻进吴家村的地脉,你以为你是被徐老怪所算计,殊不知,算计你的人,又何止一个徐老怪......哈哈哈哈哈哈。”
雨幕之中的人脸突然裂开。
裂开后却是露出吴秋秋提着人皮灯笼在尸王养尸地行走的画面。
此时的吴秋秋,身着碎花红布袄,两条麻花辫格外的显眼。
衬得那张脸,越发的小巧精致。
韩韫定定地看着雨幕之中,在养尸地行走的女人。
她脸色苍白,并未东张西望,整个人透着一种聪慧灵巧之感。
仿佛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她的腕间,戴着一枚铃铛,铃铛上系着一枚铜钱。
没记错的话,他记得那是万魂铃。
然而那铃铛不是李慕柔留给吴秋秋的遗物么
为何在八十一年前,就系在了吴秋秋的手腕上。
他深邃的眼眶,仿佛渗了血,盯着画面一动不动。
撕裂的扭曲的人脸在血雾之中再度发出感叹声。
“将军呐,你当她是救你么?不,实则她是为了借你的魂赎她三千六百债,摆脱阴娘娘的身份,转世轮回成为一个正常人啊。将军,你被利用了。”
“她早在几百年前就预算到自己的命运,你以身入局,换来不过一身情殇。”
韩韫骨指攥紧枪杆,暴雨打湿的额发下,眼尾猩红如刃。
养尸地的画面倏地破碎,化作万千血色铜钱,暴雨一般砸落下来。
每枚钱孔都映着吴秋秋在不同时空的脸——清朝绣娘、民国学生、乃至红衣女尸腐烂的指尖抚过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