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
  方之鸣转过身，不明所以地望着苏曼。
  苏曼说：“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会尽量跟上进度。”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方之鸣看着苏曼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神经病。
  “我是认真的，请导演给我这个机会！”苏曼诚恳地朝他鞠了一个躬。
  方之鸣的嘴角抽了抽。
  一个是脾气古怪暴躁的导演，一个是不轻易服输的新演员。
  大家都愣在一旁，看着这场好戏。
  苏曼继续道：“如果我能跟上进度，也请导演能遵守诺言，让我参演，我不要求做A角，我可以做B角，替补也行。”
  大家都很讶异，苏曼竟然甘愿做一个替补。
  事实上，像苏曼这样享誉海外的舞蹈演员，身上有这么多大赛的奖项证明，一般是不可能再回到B角的位置。
  苏曼能来舞团，他们都有点受宠若惊，开始接触的时候，把她当前辈，对她毕恭毕敬的。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苏曼无所谓这些，她热爱的只是舞蹈、舞台本身。
  方之鸣也没料到。
  当下，他微微怔了怔神，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了，正要板起脸训斥，团里的舞蹈首席开口了：“导演，就给她一个机会吧，B角不嫌多。现在磨合好了，下个大型舞剧，也更轻松一些了。”
  方之鸣想了想，这才皱着眉，答应了：“那好吧，就半个月，半个月后，跟大家走一遍台，如果不能保证完美的演出效果，那就别再跟我提这件事。”
  说完，他就回工作室去了。
  大家纷纷朝苏曼围过来，七言八语：
  “吓死我了，方导又发飙！”
  “苏曼，你太酷了吧！刚来舞团第一天，就证明硬刚毕方鸟，我宣布，你是我的神！”
  “哈哈哈你一定很奇怪这个称呼吧，我们私下就这么叫他。神话传说里，毕方鸟所到之处，都会发生火灾，让人遭殃。你看他发火的样子，像不像毕方鸟发动攻击。”
  “偷偷告诉你，我们这里每一个人，没有谁没被他训过。就连当初首席都被他骂哭过。”
  苏曼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就针对她一个人呢。
  好不容易换了个新的工作环境，还是自己喜欢的工作，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被人排挤。
  苏曼看着工作室的方向，这个方之鸣，还真是个怪人。
  -
  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就到了。
  这些日子，苏曼加班加点地排练。
  她花了不到三周的时间，就把整个舞剧的四幕剧，动作全练了下来。
  给方之鸣检验当天，她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紧张忐忑。
  这次排练，是跟着团队一起。
  一开始很顺利，到了第三幕，苏曼却意外出了错。
  其实只是一个小错，她跟一个舞蹈演员险些撞到了一起。
  毫厘之差，苏曼紧急救场，躲过了那个舞蹈演员，还即兴发挥，跳了一段舞蹈，最后顺利地接上了音乐。
  这个要是放在正式演出的舞台上，堪称完美救场。
  但是方之鸣却不这么认为。
  “停——！”
  他在台下，当即出声中止舞蹈。
  中控室的人没有反应过来，音乐还在继续，舞台上众人也没听清他的指令，还在继续舞蹈。
  方之鸣把手里的本子往台上拍了拍，“停停停！我喊停你们还在干什么！！”
  声控台终于听到了指令，舞台上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台上众人也纷纷停了下来。
  方之鸣黑着一张脸，抛出无情的一句话：“苏曼你不用参加这次巡演了。”
  苏曼愣在原地。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刚才那么大一个错，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可我……”
  “没什么好说的了。”方之鸣把手里的本子往桌子上一丢，转身走人。
  嘴里还念念叨叨：“浪费时间，什么玩意儿。”
  苏曼震惊得很。
  她没料到，自己这么多年，在舞台上如鱼得水的经验，在方之鸣那一套刻板的规矩面前，这么行不通。
  这些日子的辛苦训练，也统统白费了。
  一想到自己每天凌晨一点才躺下，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一睁开眼，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练舞，就连做梦，梦到的都是这出舞剧，她就觉得万分委屈。
  不单单是自己的能力被否定，连同这些日子的努力，也都被否定了。
  苏曼在自己专业的领域，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打击。
  刚才差点撞到她的女生赶紧过来道歉：“苏曼姐，对不起……要不是我……”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苏曼心潮澎湃，语气却十分冷静。
  确实是苏曼自己的问题。
  她的动作虽然练得纯熟，但是却没跟团队一起练几次。
  这次走位出错，完全是苏曼自己的问题。
  苏曼花了半天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跟方之鸣的打赌——输了。
  她认读服输，老老实实地练其他的舞。
  但是只要见到方之鸣，她就不给方之鸣好脸色。
  她还真跟方之鸣杠上了。
  第190章 成功引起注意
  工作时，苏曼还会服从方之鸣的安排。
  平时，苏曼却是“领导吃饭我转桌，领导喝水我刹车。”
  她成功引起了方之鸣的注意。
  方之鸣开始在舞蹈上，处处挑苏曼的刺。
  但是奈何方之鸣空有理论，没有实操，好几次都被苏曼反杀，当众被怼得哑口无言。
  方之鸣面对苏曼，好几次都哑火。
  也就没有再找苏曼的麻烦。
  毕竟苏曼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他欣赏有实力的人。
  有天晚上，舞团的人已经下班，剧院里，只剩下场务人员，稀稀拉拉地在收拾舞台。
  方之鸣一向下班晚，常常加班加点到深夜，索性就在工作室弄了一个休息间。
  工作太晚的时候，他就直接在剧院睡下。
  他工作勤勉，加班的时候多，所以经常能看到，剧场的舞台灯光全熄灭了，就只剩他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这天也是如此。
  他工作太过入神，等回过神，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凌晨十二点多。
  往常这个时候，外面的灯应该已经全熄灭了才对，可现在，外面舞台却还留着一盏灯。
  方之鸣烦躁地“啧”了一声。
  这群人又忘记关灯了。
  他从办公桌前起身，扭着疲惫的脖子，慢悠悠地走出工作室，头昏眼花之际，看到台上一个跳舞的身影，长发披散，一席白纱裙在这个时候，分外瘆人。
  方之鸣留学回来，听说了不少中式恐怖故事。
  尤其是关于剧院的鬼故事。
  他其实心里害怕，但是又十分感兴趣，所以每次同事说鬼故事的时候，他总是要凑上去，听上一耳朵。
  又菜又有瘾。
  当下，方之鸣真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还是舞台跳舞的女鬼。
  冷汗都冒出来了，险些失态。
  就在这时，台上的人也看到了他，停了下来。
  方之鸣看清台上那人的脸，所有的理智回笼，“怎么是你？”
  苏曼说：“我想多练练。”
  说完也不理方之鸣，继续自顾自跳起来。
  不是上班的时间，苏曼对方之鸣就是这样爱冷淡的态度。
  方之鸣也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
  当下并不在意，而是往前走了两步。
  他看到，舞台上，苏曼贴了很多标记，这些是用来做定点的标记。
  单看这些标记，就能看到苏曼的用心。
  这也是苏曼没有回家，用家里的舞蹈室练舞的原因。
  她需要熟悉剧院的舞台。
  方之鸣皱起眉，问：“你在练《蔷薇》？我不是说了，这次巡演，没有你的名额。”
  苏曼停了下来，额上细汗泛着光泽，“我知道，但是，舞团也没有规定，不能练自己不参演的舞剧吧？”
  方之鸣一噎。
  还真没有这样的规矩。
  他说：“你要是想练，你可以回家自己练。”
  “不是说，剧院二十四小时，无条件对内部工作人员开放使用吗？”
  方之鸣冷笑：“确实是场地开放使用，但是没说过电也供你们免费使用。”
  苏曼说：“我知道了。”
  方之鸣打量苏曼两眼，眼底露出了一些“果然如此”的味道。
  以为遇到了个坚韧不屈的奇才，没想到也只是做做样子，稍微遇到点难题，也就退缩了。
  “既然知道，那就赶紧把灯关了，收拾好东西，关门离开。”
  方之鸣一点不客气，口气很差，也没再给苏曼一个眼神，转身回工作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