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海和白澜盯着萧北声。
  萧北声看看苏曼，又看看两位长辈。
  苏曼跟萧北声对上眼神，又看了看父母。
  四双眼睛，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说吧，在金三角的时候，坠机事故是怎么回事？黑鹰明明是拿你做人质，跟宋翊的人要一架直升飞机，想要挟持你安全撤离。可为什么飞机突然出了故障？当时那个状况，像是你们在天上干起仗来了。
  “当时在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在飞机里打起来了？
  “还有之后坠机，我们明明亲眼看着你和黑鹰，从天上掉下来，直接坠毁爆炸。尸体也是我们检查过的。可你现在……怎么想都不合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长海发出一长串疑问，始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什么障眼法？就是那种，大型魔术，利用什么光学力学，骗过了人眼之类的。”
  白澜也拧着眉，一动不动地盯着萧北声。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上级，是怎么死的。
  死之前，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萧北声失笑：“不是什么障眼法，飞机确实在半空中坠毁了。”
  “那是为什么？你不会是鬼吧。”
  萧北声笑得更无奈：“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上那架直升机。飞机上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黑鹰，和另一个他的手下。”
  苏长海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不对，不对不对。”
  他觉得还是一点重重。
  “当时我们检查过尸首，除了黑鹰之外，另一个人的尸首，身高体型，跟你很相近。身上还戴着你的随身物品，这也是对你身份鉴定的标志物。曼曼还看到了，那具尸首手上戴着和她的情侣对戒。她是看到对戒，才相信那人是你。”
  苏长海细细分析：
  “这个现场，简直就是刻意伪装成你和黑鹰一起遭遇了飞机失事一样……难道说，是你找了人假扮你，让你躲过了黑鹰的挟持？”
  苏曼有些无语地提醒：“北声说了，那个人是黑鹰的手下。黑鹰的手下为什么要帮北声？”
  “也是……可是这更说不通了。黑鹰挟持了他，要带他离开，为什么要伪造这样的现场就像是可以帮这臭小子假死逃脱一样。难道是黑鹰自己要帮北声？”
  说到这里，萧北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黑鹰让我假死。”
  “什么？”
  苏长海和白澜异口同声。
  苏长海不解：“他明明可以自己和你都一起活下来，为什么非要折腾这么一番，搞个假死？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是啊，老大他挟持你，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能脱身吗？怎么会……”白澜也想不通。
  “实际上，他从挟持我、跟你们拿直升飞机，这里，就是在做戏。他一开始，就没抱着要活下去的心。”萧北声说。
  苏长海和白澜一震，久久不能回神。
  黑鹰那时候还对萧北声喊打喊杀，两个人的立场势不两立，黑鹰怎么反而牺牲自己、放萧北声一条生路。
  “他让你假死，应该是有目的的吧？之前他引你过去见他时，就说要告诉你关于你师父的一些事情。这些事之间，是不是也有联系？”苏曼问。
  萧北声扯了扯嘴角，“思路很正确。”
  “啧！”苏长海不爽。
  这臭小子怎么当着他们的面还调戏他们的女儿？！
  萧北声徐徐说：“那时候，我很清楚地知道，黑鹰是故意引我过去见他。一个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则是，我确实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和我师父有关的事。是真是假，我总得去探究一下。”
  “也正是这次见面，黑鹰告诉了我他的真实身份，”萧北声看向白澜。“他和你一样，并不是金三角的人。他本来的身份，也不是‘黑鹰’。”
  白澜抿唇。
  默认了。
  萧北声继续道：
  “他是在一次火拼中，趁机跟原本的黑鹰，也就是金三角真正的黑老大，换了身份。他比你先到了金三角，在那边站稳脚跟后，之后才慢慢的，移花接木，让你顶替了莱府那位农妇的身份。大家都传言你们关系暧昧，但是其实，你们只是早就认识的上下级关系。你们，都是国安部七小队的成员，周霖贤的手下。”
  苏长海暗戳戳看了苏曼一眼。
  这些事情，跟当时苏曼猜测的一模一样。
  他终于不觉得萧北声夸苏曼，是小情侣之间的调晴了。他女儿是真聪明啊！
  “所以当初我觉得黑鹰眼熟，也是因为曾经在海城见过他。”苏长海没头没脑地提了一句。
  之前和白澜交往的时候，见过几次白澜这个“上级”。
  他不知道白澜他们是在国安部任职，只当他们是在一个普通的企业里，而黑鹰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领导。
  几次半夜，这个小领导一个电话，就把白澜给叫走，说是工作上有急事。苏长海因此还对这个上级恨得牙痒痒。
  原来那时候他们都是在偷偷执行任务。
  “可是，黑鹰跟你师父又有什么关系？”苏曼问。
  “说来也很巧，那时候，我和我师傅在查常家兄弟的案子，还顺利混入了他们的窝点。常家兄弟势力之所以能这么大，因为背后的保护伞，我师父当时为的就是去揪出他们背后的保护伞到底是哪一方势力。就这样，他如愿以偿，发现了周霖贤进出窝点，跟常家兄弟过从甚密。可是他没能成功脱身，他身份暴露了。周霖贤直到自己被他抓到了把柄，自然不会轻易让他活着离开。那时候，周霖贤正借着常家兄弟这条线，跟远在金三角的黑鹰做生意。其实那时候，黑鹰想一举把周霖贤的窝给端了，替七小队二十一条人命报仇，可是当时，我的师父暴露，周霖贤警觉起来，提前带人撤退。黑鹰就是亲眼看着，我的师父……在那场人为制造的爆炸中，我的师父没能逃出来。”
  “我和黑鹰，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第655章 两位故人
  提起师父的死，萧北声面容冷沉，眼底仍有浓烈的恨意。
  过去苏曼就听说，萧北声的恩师对他有着不一般的意义，他对师父的死也一直没能释怀。
  过去两人感情恩爱的时候，萧北声曾经跟她袒露过心迹，他放弃律师一行，转而从商，其实也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强的力量，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些年，他决口不提跟师父有关的事，但其实，他一直在背后默默调查师父真正的死因。
  苏曼想，如果是她的恩师被人残害而死，凶手却逍遥法外，她或许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想法，萧北声看向她，冲她扬起一个宽慰的笑，眼底的恨意，在触碰到她饱含关切的目光后，变成了安稳平和。
  “黑鹰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或许已经暴露，他就算活下去，也很难再撼动周霖贤，只有他死了，知道周霖贤秘密的人消失了，周霖贤才会放松下来。他希望，我能够帮他，揪出周霖贤这只蛀虫，让他的罪行昭然天下。”
  萧北声说着，眼前，再次闪过当天和黑鹰交涉的画面：
  “其实你们早知道，我不是真的要跟你们做生意，你们是将计就计，把我和我的人都引过来。可我想不通，你们这么做，就只是为了杀我？未免太大动干戈了一些，你们要杀我，路上有无数个机会，不会故意等到今天。”萧北声跟黑鹰打明牌。
  他做好了黑鹰突然翻脸，对他动手的准备。
  但是黑鹰却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难怪你师父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我之所以选择你，也是因为你师父的这一句话，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萧北声问：“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我自认为，自己伪装得不错，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目的的？”
  “从满坤被你救下，取得你信任开始，我就已经怀疑你。满坤那小子傻，我不像他，那么没心眼。”
  萧北声了然点头，“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愿赌服输。”
  “跟我赌输，你不会死，但是如果你跟周霖贤赌输了，小命就没了，这次让你假死，也能给你一个潜藏到他身边，从他身边人开始下手的机会。”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极端，不是……非要去死。”
  “我这些年，顶着黑鹰的身份，黑的红的没少沾，就算继续苟活下去，也难逃正义人士的制裁，今天我就拿我这条命，抵我这么些年的罪孽。我做的恶，也算是一笔勾销了。”黑鹰最后的笑，豪迈爽朗：“那我这条命，换周霖贤的命，可太值啦——！”
  ……
  当时的场面混乱，黑鹰能找到一个身高外形都跟萧北声毫无二致的人，顶替萧北声，其实是因为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了这个布局和打算。
  黑鹰提前找好了死侍，在跟萧北声见过面之后，让死侍和萧北声换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