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海青拿天鹅      更新:2025-09-11 10:52      字数:3688
  
  “先王是突然过世的。此前呢?他不曾替你相看亲事么?”
  司马隽道:“有过几回,但我都设法推了。那些亲事,都是太后牵的线,不是姓王,就是王氏的亲戚。与其娶个奸细放在家里,还不如单过来的自在。”
  “那你就没看上过别的女子?”周昶问。
  “我自幼长在行伍之中,成日忙得脚不着地,哪来的空档相看别的女子。”
  周昶摸了摸胡子,心中叹口气。
  这新收的徒儿,一表人才,性情也端正。可惜就像外头说的那样,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个木头。
  也难怪太后能容他长到二十还不婚配,这样的人,只要无人插手,大可打一辈子的光棍。
  “那可不行。”周昶耐心劝道,“你是先王的独子,豫章王府最后的血脉,结婚生子是迟早的。你若不嫌弃,那便由着太后安排。成婚不过是为了子嗣之计,睁眼闭眼都是生。你若是嫌弃,从现在开始,你便要找一个合意的人选,反正离出孝尚有时日。明白么?”
  子嗣……
  司马隽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石城的客栈里,万寿郡主与鲁氏玩笑,说起等他成亲生子,鲁氏就年纪轻轻地当了祖母。
  想自己的儿女日后追着鲁氏唤祖母,他心头便一阵恶寒。
  他不想继续这等话题,敷衍了几句,转而与周昶说起正事。
  “以太傅之见,我何时前往会稽?”他问。
  周昶沉吟:“等太后生辰以后。届时,王妃去寻阳,你便正好去会稽。”
  司马隽道:“夫人方才叮嘱了,不要我送她去寻阳。”
  “谁说让你送了?”周昶道,“你启程之前,我还需将王妃说的内应安排好,你急什么?”
  司马隽道:“太傅已经有了人选?”
  周昶招手唤来阮回。
  “我记得上回郡主说过,要替你安排官职,对么?”他问。
  阮回答道:“正是。”
  “如此,你今夜就回去对郡主说,想去会稽郡守手下做事,请她替你安排个职缺。理由么,你自己想一个。”
  阮回想了想,道:“弟子若以回乡任职为理由,不知是否妥当?”
  “回乡?”周昶诧异,“你是会稽人?怎的不告诉我?”
  阮回见怪不怪,淡定地答道:“师父,弟子说过至少三回了。”
  “哦,是么?”周超挠挠头,笑起来,“你这理由正好,就这么办。”
  “弟子遵命。”
  司马隽:……
  正说着,邓廉从院外进来,禀道:“世子,太子亲临,如今就在府上等候。”
  太子?
  “夫人回府了么?”司马隽想了想,倏而问道。
  “回了。臣出门时,王妃的马车刚到了府前。”
  ——
  这两日,王府常侍曹松觉得府里的气氛怪怪的。
  世子和王妃,似乎又不来往了。
  当然,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向来有些不对付。
  王妃性情好,处事妥帖,人人称赞。但世子是个高傲的人,并不喜欢这突然塞来的继妃,处处冷淡。前阵子,两人去了一趟东海,看着关系和缓了些。不想才回到京中,又冷了脸。
  昨夜,世子突然吩咐曹松,让他去做王妃爱吃的羹汤,送到王妃院子里去。曹松那时有些欣慰,觉得世子终究开窍,知道对这位继母示好了。可是不料,世子非要他说那羹汤是曹松送的。
  曹松无奈,只得顺着说了个谎。
  但这番心意,王妃也没收下。她竟是早早睡了。
  那边院子的阿茹过来禀报,世子显然是听到了。今早上世子起来的时候,曹松看到了他脸色不佳,像是有些久不见的起床气。
  这两人,各自用过早膳之后,前后脚离开了王府。
  庖厨那边打发人来问,说今日的午膳和晚膳如何安排。曹松正当琢磨,忽而听闻禀报,说太子来了。
  太子到豫章王府来,是稀松平常之事。
  曹松出府迎接,说世子不在府中。
  不料,太子只问王妃在不在。
  曹松很是诧异,说王妃也出去了。
  太子却说无妨,他在府里等候。曹松不敢多言,将太子迎进去。
  不多时,王妃回来了。
  又没过多久,世子也回来了。
  他没有乘来时的马车,却是骑着邓廉的坐骑,风尘仆仆。
  “太子何在?”他还未下马,就开门见山问道。
  曹松回道:“太子到花园里去了,王妃陪着。”
  司马隽双眸沉下。
  “去了多久?”
  “刚去。”
  第101章 花园
  司马隽不多言,快步往花园走去。
  曹松跟在后面,还未进院门,已经听到了轻柔的笑声。
  走进去,只见太子和王妃正在花丛中漫步,不知说到什么,相视而笑。阳光和煦,君子佳人,当真赏心悦目。
  司马隽一声不吭,径直走上前去。
  太子见他前来,目光定了定,而后,向孙微笑道:“正说着子珩,他就回来了。”
  孙微背对着这边,回过头,正见司马隽踱步过来。
  目光相对,她想起昨夜的不欢而散,笑意微微敛起。
  “未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司马隽将目光从孙微的脸上收回,向太子一礼,“请殿下恕罪。”
  “子珩不必多礼。”太子道,“我经过此间,临时起意,便入府来看看。”
  说着,他笑了笑,道:“我方才正与王妃说起你小时候的事。你五岁时,在这花园里被蜜蜂蛰了满头包,肿的连眼睛也睁不开,边哭边要我夷那蜜蜂的三族,你可还记得?”
  司马隽瞥了瞥孙微。
  只见她微微低头,却掩不住勾起的嘴唇。
  “我不记得了。”司马隽淡淡一笑,道,“殿下登门造访,未知何事?”
  “不过想找夫人问一卦。”太子道,“你若有事,忙去吧,不必陪着了。”
  司马隽道:“如此,我更当陪着。”
  “哦?”太子道,“怎讲?”
  “经由昨日之事,我以为,还是谨慎些为妙。”司马隽正色道,“我现下恰好无事,还是在旁陪着,若有人再胡言乱语,也好为殿下作证。”
  太子知道他指的是长公主在太后面前的谗言,笑了笑。
  他对孙微道:“王妃看,我这堂弟,行事果然最是稳妥。”
  孙微了笑了笑,触到司马隽的目光,又抿唇敛起。
  “子珩谨慎是好事。”太子道,“不过这可是你府上。谁不知你治下严厉,莫非还有人敢乱嚼舌根?”
  “连殿下眼皮子底下也能出叛徒,我实在不敢确保万无一失,还请殿下见谅。”
  “世子亦是为殿下着想。”孙微开口道,“有世子在一旁,也可免得别人疑心妾胡言乱语,殿下就应了世子吧。”
  太子微笑:“王妃所言甚是。”
  花园中央的凉亭里,内侍已经备下了茶水和点心。
  司马隽引二人落座,向太子道:“不知殿下要问什么?”
  太子道:“王妃可知先太子妃?”
  孙微露出讶色。
  “知道。”孙微答道,“先太子妃荆州人氏,姓桓,去年病故了。”
  太子颔首,却道:“先太子妃果真是病故?”
  孙微怔住,不由地与司马隽对视一眼。
  “此事,只怕殿下比妾更为清楚。”她答道。
  太子却仍看着她:“我只想问王妃。”
  孙微沉吟片刻,道:“据妾所知,先太子妃确实因病而亡,只是,祸从口入,是被人喂下的病。”
  司马隽心中暗自一惊。
  却见太子神色平静。
  “王妃是说,先太子妃死于他杀?”
  “正是。”
  太子没有言语。
  “未知殿下为何要问起此事?”司马隽忍不住道。
  太子苦笑:“桓氏又来人了,哭诉先太子妃死得蹊跷,要为她验尸。”
  司马隽了然。
  自先太子妃过世,桓氏就一直嚷着这事,早不新鲜。不过此事不曾声张,知道的人并不多。
  桓氏和王氏,各据东西,是死对头。当年太子的婚事,也是经历了一波三折,最终娶了桓氏女。王氏颇是不服。直到去年,先太子妃突然暴毙。
  桓氏纠缠此事,就是冲着王氏来的。不过既然是先太子妃的帐,自然要先落在太子的头上。
  “以夫人之见,这麻烦当如何化解?”
  孙微道:“桓氏的目的,并非是真的要去揭发这丑事。只要殿下再娶桓氏女为妃,桓氏的愤怒便可化解。”
  “太后和王磡不会应允。”太子摇摇头,“恐怕我一旦露出此意,反倒会促成我与王氏的婚事。”
  孙微想了想,道:“却也未尝不可。还是那话,桓氏果然要揭发此事么?如此一来,他们不但要与王氏撕破脸,也要与皇家和朝廷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