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作者:海青拿天鹅      更新:2025-09-11 10:53      字数:3702
  
  太后却没有接这话。
  她喝一口茶,看着长公主:“你问过阿治么?他究竟做没做这事?”
  “母后!”长公主颇有几分难以置信,“母后竟然疑心阿治么?他可是母后的外孙!”
  “可阿隽也是我的孙儿。”
  太后只淡淡一句,长公主忽觉心中一寒。
  “阿治是我的儿,我知他做不出这样的事。”长公主断然道。
  “既如此,何不查几日?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自会让庾逸辞官,给阿治赔罪。”
  “查几日?”长公主反问,“我儿并无过错,为何无缘无故地查几日?阿治本来明日就要去荆州上任,连文书都拟好了。如今被廷尉扣住,疑心他谋杀亲堂弟,阿治脸面何在,还能去当这刺史么?”
  “他德行并无差池,为何不能?”太后道,“行了,不过被叫去问话,何必大惊小怪的。庾逸不是个乱来的,不会亏待阿治。你再不放心,我回头让人敲打他几句就是了。”
  长公主仍觉得难以置信:“阿治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让母后如此对他?”
  太后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阿嫣,你侄儿阿隽还在床上躺在,生死未卜。我是外祖母,也是祖母,自当一视同仁。严查此案,确是我下的旨意,但凡谁有嫌疑,必要问清查明。你们府上的幕僚无缘无故地死了,这么大的牵连,难道不能当好好问一问么?你回去吧,阿治并非孩童,日后还要当此事,这点风浪经不起么?莫把他惯坏了才是。”
  太后言语间已经有了几分薄怒,长公主纵然不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退下。
  待长公主离去,太后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孙微便从后头地屏风里走出来。
  太后看她一眼,冷冷道:“我是万万没想到,竟有这么一日。教你瞧着我母女二人争执。”
  “谢太后回护。”孙微道,“诚如妾方才所言,庾左监抓住了尚书府校尉邬峻。他已经招供,说是奉大公子之命,将杨奇之子交还杨奇家人。由此可证,大公子的确与杨奇之死有关。”
  “不够。”太后道,“杨奇是尚书府的人,即便死了,尚书府也自有说法,轮不到豫章王府和廷尉指手画脚。”
  说罢,她看向孙微:“我只给你三日,找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否则,不但庾逸要降罪受罚,你也要亲自登门,向王磡和长公主赔罪。”
  孙微听罢,忙叩拜道:“妾定不负太后所托。”
  待出宫,天已经黑了。
  先前,孙微刚听闻庾逸在尚书府拿下了王治,便进宫求见太后。
  她知道长公主定会恶人先告状,而且也不知会把话说的多难听。
  所以她不得不先行一步,稳住太后。
  三日,十分紧迫。
  她让邓廉派人将这消息传信给庾逸,便回府去。
  曹松看她平安归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王妃总算回来了。”他道。
  孙微见他脸上满是疲惫和担忧之色,安慰道:“去见太后罢了,常侍不必紧张。
  曹松道了声是,而后又禀道:“王妃方才进宫之时,孙公子来探望世子了。”
  第287章 争执(上)
  孙乔依司马隽的吩咐,仍旧每日去棠园。
  司马隽受伤后,孙微曾让曹松知会棠园的管事,令其监督孙乔读书和习武。若孙乔问起司马隽,便说司马隽去了外地,一时半会回不了。
  不过,随着司马隽受伤之事渐渐传开,连孙乔也瞒不住了。
  “孙公子十分牵挂世子,几乎要给臣跪下。臣见他如此,实在不忍,于是自作主张带孙公子去探望世子,请王妃责罚。”
  孙微自是知道孙乔那磨人的性子,曹松想必不是他的对手。
  “无碍,事已至此,由他去吧。”孙微道,“不知孙公子说了什么?”
  “孙公子说,若是他当初并不执意去抓那山贼,世子就不会去捣贼窝,也就不会受伤。因此,他颇是自责。”曹松道,“孙公子心地善良,臣只安慰他说,那些山贼光天化日之下作恶,世子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绳之以法的。既然那日不办,改日也要办,请他不必自责。”
  孙微轻轻颔首,问:“孙公子还说了什么?”
  “孙公子问,可否到王府里看书。世子至今昏迷,一个人很是孤单,他想陪陪世子。”
  孙微觉得头疼。
  这稚子着实得寸进尺。
  司马隽既然昏睡不醒,哪里知道孤单?
  她瞧曹松动容的神色,心生警惕:“常侍莫非应了?”
  “自是没有,”曹松忙道,“臣说一切还得由王妃定夺。只是孙公子听闻如此,颇有失落之色。他说王妃一直不见,似乎不喜他。”
  孙微哭笑不得。
  她这弟弟就是心思多。
  “孙公子有心了。”孙微道,“不过太医也说过,世子须得静养,身边只宜留服侍之人。孙公子好意,还请常侍婉拒才是。”
  曹松应下,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布囊,都爱:“孙公子说,这是他母亲李氏去给世子求的平安符。这物什有讲究,不能随便入屋,臣便暂且收下。除此以外,李夫人还让孙公子送来了一袋米,说是托人从安宁捎来的,比建康城里买到的好吃。”
  孙微接过那布囊。
  那样式何其熟悉,虽是寻常布料,针线却做得十分好,一看便是出自她母亲之手。
  李氏是个安分守己的妇人,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因着他们这一对野心勃勃的父女,她不得不远走他乡,前途难测。
  孙微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很是愧疚。
  “常侍说的是,此物不好随便入屋,便就交给我吧。”孙微道,“明日,还请常侍挑几件礼品,派人过去,替我问孙公子母亲问好。早前听庾公子说,孙公子一家在怀安县侯那边有些不如意,不知如今是否好些了?另外,也顺带问问,如今孙公子的父亲在任上做得如何,可有什么难处?”
  曹松应下。
  孙微交代一番之后,往王府里走去。
  “世子今日如何?”她问。
  “还是老样子。不过今日太傅遣人来问,说为太傅治病的老神医,是郡主费了许多功夫找来的,颇为奏效。太傅问王妃,可要请那老神医过来,为世子看一看?”
  孙微沉吟片刻,心生一计。
  “如此,自是要请。”她说,“快快去给太傅回话。”
  曹松应下,自去办事。
  孙微旋即又令人唤来邓廉。
  “太傅那边,要派一位神医来为世子治病。待神医来过之后,你可去放出一个消息。”
  邓廉问:“什么消息?”
  “就说世子醒了,世子看见了凶手的模样。”
  ——
  长公主气冲冲地回到尚书府,正打算着对王磡埋怨一顿,却正遇见庶出的二公子王宽从里头出来。
  王宽也未料遇见她,连忙收起嘴角的笑意,上前做礼:“见过母亲。”
  长公主冷笑:“出了什么好事,竟教你这般高兴?”
  王宽赶紧道:“没什么,只是父亲方才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儿子听了心头高兴。”
  “哦?”长公主眉头轻挑。
  王宽见状,唯恐又被她奚落:“父亲方才还问,母亲怎去宫中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儿子正要出来看,就遇着了母亲。”
  长公主不打算与他多话,冷冷地“嗯”一声,径自进了王磡的书房。
  “公主回来了?”王磡看了一眼江原,江原识趣地退出门外。
  他亲自给长公主倒了茶,问:“太后说了什么?”
  长公主暂且按住心中的不快,说起正事:“我看母后是老糊涂了,无论如何也不松口。只道阿治虽是她外孙,可阿隽却是她孙儿,须得一视同仁。但凡谁有嫌疑,都不得轻饶。笑话,二人岂能一样?阿治比阿隽省心多少。”
  她说罢,沉沉叹气:“也不知阿治当下如何了。夫君寻个时机再进宫去劝劝太后吧,从太子下手也可。总之,我不能教阿治呆在廷尉那鬼地方。”
  王磡眉头一皱,只道:“公主可向太后说了,庾逸手中并无证据?”
  “怎么没说,能说的妾都说了。”长公主道,“可母后也不知是怎么了,既不说明白,也不松口。只道是廷尉不会亏待阿治,其余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寻常。”王磡断言。
  “自是不寻常。”长公主道,“也不知谁人这般猖狂,胆敢诬陷阿治。”
  王磡起身来,踱了两步,徐徐道:“没人诬陷阿治,阿治的确是幕后主使。”
  长公主愣住:“夫君说什么?”
  王磡叹口气,道:“这是阿治亲口向我说的。”
  长公主忽地站起身来。
  她瞪着王磡,问:“且不论阿治为何伤阿隽。这么大的事,夫君竟不告诉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