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作者:海青拿天鹅      更新:2025-09-11 10:53      字数:3733
  
  孙微忙道:“这是庾公子的决定,妾不敢邀功。”
  “若非王妃,在下不会走到这一步。”庾逸道,“在下自诩才高,实则总是匮乏脚踏实地的勇气。”说着,他注视着孙微,“幸而王妃去了衡山。”
  孙微笑了笑,边走边道:“公子知晓妾的来处,亦知晓妾的秉性,便不必如此客套了。再说了,公子帮妾的忙,还少么?”
  庾逸的双眸映着月光,盛着温和的笑意。
  眼见着大门就在不远,庾逸道:“王妃请留步,此间风大,在下自去就是。”
  孙微应下,让曹松送他出府。
  阿茹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庾公子果然是谦谦君子,话总往好处说。每每与他相处,总觉如沐春风。王妃日后改嫁,能嫁给庾公子就好了。”
  孙微觉得好笑:“谁说我要改嫁?”
  “不改嫁,莫非要守一辈子寡?”阿茹道,“等世子日后成了亲,有了妻女,王妃岂不孤零零的?”
  孙微愣了愣,一时无言。
  真到了那日……她望着头上的月亮,只觉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说这些做甚,眼下还有许多难关,等过了才有后话。”片刻,孙微道,“世子的药喝下了么?”
  “池居那边的仆人刚刚还来传话,说喝下了。”阿茹道,“只盼着太傅家的那位神医,果然能有些奇效。”
  孙微自是盼着。
  可她也知道,明日只能靠她和庾逸说服太后。
  次日巳时,孙微准备入宫。
  离开王府前,孙微又到池居去探望司马隽。
  曹松刚给司马隽喂药,才撤下了药碗。
  孙微在床前坐下,看着他。
  这几日,她总是会向他说起事情的进展。虽然知道他必是听不到的,但唯有看着他,她才能让心里安定些,让自己厘清思绪。
  “若是顺畅,事情还能再缓几日。届时,庾公子继续审,总能审出几个说漏嘴的。可最怕就是不顺畅。太后那日说三日之限,乃是力排众议,摁下了王磡和长公主的异议。你知晓,她的耐性有限,若是无法安抚,此事就算败了。其实败了倒也无妨,大不了妾去给王磡和长公主赔罪。可惜,庾公子才当上廷尉左监,不但白白丢了官职,只怕名声也要受累。日后,他再想入朝,也会处处受王磡针对,他的才能,便再无施展之机……”
  正说着,邓廉那头派人来催促,说是时辰到了。
  孙微应下,随手给司马隽掖了掖被角,匆匆离去。
  她走的太过匆忙,并未察觉司马隽的手指头动了动。
  ——
  孙微来到偏殿等候召见的时候,太子和庾逸已经先到一步。
  说起来,她已经多日不曾见太子。
  只见太子的神色严肃,似颇有些忧虑。
  见到孙微,太子依旧和颜悦色。
  “子珩遭此不测,又让王妃担心了。”他说。
  “妾不足为虑,倒是世子受苦了。”孙微道,“幸蒙殿下圣明,否则,妾还不知要去何处给世子讨公道。”
  “王妃客气了,子珩是我手足,我自是要帮的。”太子道,“听太医说,王妃给子珩找了一位民间郎中,还坚持用他的药,可有此事?”
  孙微忙道:“虽是民间的郎中,却有神医之名。先前,万寿郡主花重金将这神医请来,为太傅治病。经他治疗,太傅的病情眼见好转,妾亦是探听到这情形,又见太医的药迟迟不见效,一时心急,才大胆做此决断。”
  太子轻轻颔首:“虽如此,可太医毕竟是太后派去的,太医院颇有微词,告到了我这里,我暂且安抚下来了,不教他们惊扰太后。可若是那神医的药也无用,王妃当如何是好?”
  孙微道:“殿下放心,妾只试一试,过了明日,若仍不见效,妾定然再将太医请回去,绝不敢贻误病情。”
  太子低声道:“王妃莫给自己找事才好。若子珩用了那神医的药,反倒坏了起来,太后可是要向王妃问罪的。”
  “妾遵命。多谢殿下提点。”
  不多时,太后礼佛出来,便召见三人。
  待见了礼,太后徐徐道:“说好的三日,是给继妃和庾左监的,太子怎也来凑热闹?”
  太子回道:“事关子珩,孙儿也想听听庾左监查到了什么。”
  太后冷哼一声:“庾左监查到了什么,你问一声不就知晓了,何须等到现在?”
  太子赔笑道:“孙儿也想听听太后圣断,还请太后成全。”
  太后自是知晓他要在一旁帮腔,懒得说他。
  “说罢,”太后看了看孙微和庾逸,“可查出了所以然?”
  话音刚落,内侍总管进来传话:“回禀太后,王仆射求见。”
  第293章 陈情(下)
  王磡?
  众人低头不语,各怀心思。
  太后看向内侍总管,问:“我并未召见王仆射,他怎来了?”
  总管答道:“王仆射说,他有事禀告。”
  太后思量片刻,道:“也好,让他进来听听。”
  内侍总管得令,随即令人将王磡传唤进来。
  待王磡见了礼,太后问:“府里的事情都收拾妥当了?”
  王磡拱手回道:“劳太后费心了。公主与董氏皆以安好。”
  “安好?”太后哼了哼,“我的女儿我岂会不知?出了这等事,你尽早查出府里头的内鬼才好。”
  王磡赶紧称是。
  太后喝了一口茶,问:“你此番进宫,所为何事?”
  王磡回禀:“臣昨日偶见廷尉正,问起大郎和二郎的情形,廷尉正说,此案由左监经手,大约已经有了眉目,今日就要来回禀太后。臣也想知道左监查出了什么,便自作主张进宫旁听,请太后恕罪。”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罢了,听听也好,毕竟事关阿治和阿宽。”太后说罢,对庾逸道,“左监可查清楚了,阿隽此番受伤,究竟是谁人所为?”
  “回禀太后,”庾逸拱手道,“世子此番受伤,乃是外兵曹郎中王治与右尉将军刘慨合谋,伙同右尉上下五十余僚属所为。”
  太后沉默片刻,随即看向王磡。
  “王仆射是否知晓此事?”
  “闻所未闻,”王磡断然道,“不知庾左监可有证据?”
  “臣有右尉校尉为人证,请太后传唤。”
  太后旋即令人传来。
  庾逸昨日便将人证收押在廷尉,方便太后传唤。
  不过,众人静候多时,仍不见人证入殿。
  庾逸看太后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便禀道:“容臣遣人再去催促。”
  太后挥挥手,让他自行去办。
  庾逸行至殿外,请吴善亲自走一趟。
  孙微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王磡,只见他端坐着,目光颇是镇定自若。
  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多久,吴善匆匆回来,带来了坏消息。
  那校尉死了。
  “死了?”太后沉下脸,“好端端的人,怎的突然死了?”
  吴善回道:“禀太后,押解的人说,就在囚车行至宫门前之时,拉车的马见了卫士的刀,忽而受了惊,一下撞上了宫墙。车毁了,人也暴毙而亡。”
  孙微的目光始终落在王磡身上,只见他虽不露喜怒,却俨然悠然自得。
  太后蹙眉:“廷尉成日查案审人,囚车的马见刀,岂非寻常?怎会惊了马?”
  庾逸压下心中的愤怒,拱手道:“臣当彻查此事。”
  “此事,也只可如此。”太后道,“不过除了这校尉,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庾逸跪下一拜:“请太后再宽限两日,臣必定再找出别的证据。”
  王磡却冷笑:“左监方才说,小儿伙同右尉五十人谋杀世子,如今,竟只能找出一个人证么?如此儿戏,岂非污蔑!”
  庾逸不回话,只向太后道:“太后明鉴,世子尚在昏迷,此事,无论如何,须有交代。只是其中关联错综复杂,并非三日可查清,臣求太后再宽限两日。”
  “何须再宽限?”王磡也向太后道,“太后明鉴。我听闻世子已经醒了,也认出了凶手。既如此,太后何不将世子召进宫来,当场指认?”
  “竟有这事?”太后忽而看向孙微,“阿隽醒了?”
  孙微知道王磡是有备而来,不但解决了证人,还要反将自己一军。
  可眼下,她并无破局之法。
  她只得回道:“启禀太后,世子仍未醒来。妾是故意放出这消息,好让歹人自乱阵脚。”
  太后冷冷道:“如此说来,三日了,你们并无所获?”
  孙微只得拜道:“求太后再宽限两日。今日,那右尉校尉之死十分蹊跷,妾以为理应一并追查。”
  “太后,”王磡又道,“阿治和阿宽已经被押解多日。太后当日曾说,若阿治是清白的,便让廷尉查几日又何妨。如今三日之限已过,太后莫非还要让阿治和阿宽臣继续冤屈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