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作者:
海青拿天鹅 更新:2025-09-11 10:54 字数:3757
王瑶一咬牙,也一并跪下。
“太后不知,前几日璇玑到东宫探望妾,正巧遇见世子进宫面见太子。太子本是高兴,可见了世子之后,二人却大吵一架,闹了个不欢而散。妾后来才知晓,世子又当着太子的面推了这门婚事。太后明鉴,璇玑出身王氏,无论样貌家世样样出众,并非配不上世子,可世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拒婚,我们王氏的闺秀,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太后的脸沉了下来。
她问长公主和方氏:“你们二人知晓这事?”
长公主和方氏面色悻悻,皆道不知。
王瑶继续道:“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一心偏袒世子,求妾不要告诉太后,只将苦水自己咽。妾却以为,这婚事虽是太后和父母做主,可既然世子不愿意,岂非成了我等强人所难?到头来生出怨怼,岂非要辱没了太后和王氏的声名?还请太后明断!”
她说着,拿起帕子拭泪,而王璇玑已经哭成了泪人。
“太子妃说的什么话?”长公主赶紧道,“什么强人所难?这几个字岂能用在王氏身上?”
王瑶哽咽道:“妾失言,请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看太后的脸色不好,忙为她拍背顺气,道:“母亲息怒,我想,这其中必有缘故……”
太后将她的手推开,问:“若我没记错,这事
第二回了?”
长公主也颇为无奈,只得应是:“上回是当着方将军的面说的。”
太后沉吟,而后,看向一旁的孙微。
“王妃可知晓此事?”
孙微既然打算撒手不管,便没有承认的道理。
她上前跪下,答道:“太后明鉴。妾这些日子,只在王府之中打理内务,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世子是专断之人,与太子说了什么,亦向来不与妾提起半句。”
太后冷哼一声:“都过了那么些时日,我以为你已经说服阿隽了,如今看来,全无用处。”
孙微露出无奈之色,道:“妾牢记太后嘱咐,时时劝诫。可世子的脾性,太后也知晓,主意极大。起初,妾说起这些的时候,世子还回嘴,后来就一句也不回了。妾以为他已经被说服了,岂知……是妾辜负了太后,还请太后降罪。”
长公主见状,也不由地帮腔:“王妃所言,亦是确实。阿隽那性情,我等还见识得少么,谁做得了他的主?说不定王妃说得越多,他反倒逆反起来,偏就这么做了?莫说对她,阿隽对我等不也是如此么?”
太后看了她一眼,愈加不快。
她令长公主多跟鲁氏走动,是为了少生事端。她倒好,真拿鲁氏当成亲人了。
太后语气严厉:“这般大事,竟无人向我禀报。璇玑,你袒护阿隽不对,太子妃帮着袒护更是不对。至于王妃……”
她说着瞥了孙微一眼,只见她惶恐地跪着,一副罪该万死的模样。
心中虽然有气,可这鲁氏每每一副卑微的模样,让她好似一拳头打在褥子上。她甚至无法责怪这鲁氏无能愚蠢,因为她也知晓自己的亲孙是茅坑里的石头,鲁氏那点能耐,卖卖乖也就罢了,却是硬来不得。
她继续道:“王妃也有失察之罪。还有太子。此事,无人脱得了干系。”
被点名的人,无不磕头请罪。
半晌,太后恹恹地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将太子召来。”
众人闻言,纷纷告退。
只有王瑶留在殿内,没有离开。
太后看了她一眼,问:“太子妃有话要说?”
王瑶犹豫片刻,问:“有件事,妾不知当说不当说。”
——
长公主和方氏领着王璇玑出宫,往尚书府去。
路上,方氏和王璇玑同乘,不由得埋怨道:“你今日着实失礼,险些将我吓死。出了这么大的事,竟一声不吭,还闹到太后面前,教我和长公主好生尴尬。幸好太后不曾怪罪。”
王璇玑的泪已经拭干,如今平静下来,脸上无一丝喜怒。
“我这么做,岂非遂了母亲的愿?”她淡淡地说。
方氏难以置信地看她:“你这话从何说起?”
“母亲前夜和父亲说的话,我都听见。”王璇玑道,“母亲说世子丢了北府兵权,又是个不听话的,执意与王氏为敌,让父亲设法阻挠这婚事,替我另择夫婿,不是么?”
方氏恼怒:“大人说话,你怎能偷听?回去让你父亲治你!”
王璇玑脸上既无羞愧,也无惧色。
“母亲恼什么?父亲办不到的事情,女儿替你办了,不好么?”
方氏没好气地看她:“我不过是提这么一嘴,你父亲说办不成,我也就算了。倒是你,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嫁给世子么?不是你从幼时的心愿么?怎的临到头来,自己怯了?”
她说罢,长长叹息:“你自己想嫁的,与家里看中的,恰是同一人。你道这天下真有几个女子有你这般幸运?你倒好,唉……”
“我有什么办法?”王璇玑幽幽道,“他不喜欢我,莫非我要求着他娶我么?”
方氏看她的眼睛还红肿着,心头一软,将她搂在怀里。
“你若是能想通才好。”方氏道,“你跟母亲说实话,你想通了么?”
“我会想通的,母亲。”王璇玑道。
“那就好,那就好,”方氏道,“这世上好儿郎多得是,母亲再替你物色就是。”
王璇玑拭了拭脸上眼睛里的泪水,望着摇晃的车帏,目光冰冷。
“母亲放心。”她轻声道,“我再不会哭了。”
第343章 悔婚(下)
眼看着天要下雨了,抬步辇的内侍加紧了步子,往太后宫里赶。
太子的脚才着地,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下的可真大。”他笑着入内,对太后一礼。
太后却冷冷道:“太子还笑得出来。”
方才在路上,太子已经听闻了早前发生的事情,和颜悦色道:“祖母又在为子珩的事情生气么?”
“太子说呢?”太后问,“莫非太子一点错没有?”
太子道:“孙儿总觉得有回寰的余地,故而不想劳动祖母。”
“过去了那么些时日,你想明白怎么回寰了么?”
太子一时不语。
太后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如今是没人能说动阿隽了,你我都不行。”
“方才王妃也在场,她说了些什么?”
说起鲁氏,太后不由地想起王瑶方才说的一番话。
“有件事情,我要问太子。”太后道。
“何事?”
“方才太子妃留下来跟我说起一件事。她说外头又起了风言风语,说是阿隽和鲁氏的关系不一般,太子可听闻过?”
太子一怔,随即起身道:“太子妃竟然跟太后说这事?市井流言,岂可当真,怎敢拿到太后跟前说?太子妃也是大家闺秀出身,竟如此不顾分寸。”
太后冷冷道:“这等闲话,也不是头一回有人传了。豫章王府是宗室,事关皇家体面。如今连太子妃都知道了,太子还要瞒我到何时。”
“太后息怒!”太子忙跪倒在地,“孙儿不过是不想让祖母伤神。”
“你是不想让我伤神,还是想袒护?”
“孙儿不敢!”太子解释道,“孙儿以为,这等流言过去并非没有,不过被一一证实是无稽之谈。豫章王府既关乎皇家脸面,那么更当慎重才是,未有证据以前,孙儿恳请祖母,切不可轻信流言。”
太后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最疼惜阿隽,但你可曾想过,他为何想方设法推拒这门婚事,甚至不惜开罪你我?要不是因着心里头有人,莫非还有别的道理么?”
太子愣了愣。
“这……”他干笑一声,道,“他厌恶王氏又不是一日两日,亦情有可原。”
“我也姓王,难道他还厌恶我?”
“那必是万万不会。”太子忙道,“不过孙儿以为,凡事要讲证据,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太后闭了闭眼,道:“原本以为这鲁氏有些用处,没想到接二连三生出事端。先前,她亲生父亲说她是假冒的,已是让我心生芥蒂,如今,又惹出这么些闲话来。既是要证据,也不难。到时候,莫要再包庇阿隽就是。”
“太后要做什么?”太子疑惑地问。
太后没有回答,只道:“你退下吧。太子妃还在偏殿等你,莫把她忘了。”
太子只得做了个礼,徐徐退下。
待出了大殿,王瑶已经在廊下等候。
“殿下,”王瑶赶紧迎上前来,神色小心,“殿下不会责怪妾吧?”
太子看了她一眼,道:“我说过市井流言万不可信,你竟违命。”
“妾不敢!”王瑶一脸委屈,忙道,“方才,璇玑已经向太后说出了世子拒婚之事,太子不曾见太后愠怒的模样,妾着实不敢再隐瞒。璇玑是妾的亲妹妹,她忍辱负重至此,妾又于心何忍?拒婚的是世子,太后怪罪的却是璇玑,岂非冤屈?唯有将实情说清,才好分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