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作者:
海青拿天鹅 更新:2025-09-11 10:54 字数:3763
若放在过去,司马隽若要劝说太子,不就是进宫去跟太子吵一架,最后再闹个不欢而散。
孺子可教。
找对的人说对的话,才是成事诀窍。
闾丘颜要入朝,王磡必定是个障碍。司马隽提议除掉王磡,对闾丘颜百利而无一害,李陌必定是会答应。
心中生出些许宽慰,之前的担忧消散了许多。
她正要回信,可是脑海里忽而浮起司马隽的话。
——女君既然要走,还管这些做甚?
笔顿住,而后放了下来。
阿茹诧异地看着她从案前起身,回床上睡觉,忍不住问:“你不写了?”
“不写了。”
“使者还在外面等着,我这就打发他回去。”阿茹道,说吧,转身往外走。
没走两步,孙微突然将她叫住。
阿茹回头,只见孙微又从床上起来,坐回案前。
“那竖子若无我指点,也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孙微道,“待我写几个字给他。”
平心而论,司马隽的想法很好。
只是孙微觉得,这还不够。
此时,应当找个人去南海挑拨离间一番,才能更快成事。
她不介意当着挑拨离间的小人,可以走这一趟。
写罢,她让阿茹将信交给殷闻,才安心睡去。
——
十日后,孙微收到了司马隽的信。
他在信中说,李陌已经找到。他设法去见了李陌一面,李陌也已经答应劝说太子除掉王磡。
他还说,李陌的想法和孙微一致,以为要派个人去南海。
不过他提议了另一人,王宽。
看到这里,孙微不禁冷笑。最了解王家的人的,还得是李陌。
王宽一去,整个尚书府和远在广州的王治都会提起心来。
不过如何让王宽去广州?
孙微快速扫到最后,不见法子,却忽而看见信末的最后一句:女君得信后三日,某可至寻阳。
司马隽要过来了?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还有隐约的笑意,那是阿茹在跟宫人们闲聊说笑。
三日。
她愣了好一会,只觉心头砰砰跳起来。
豫章王府的信使通常是用来送战报的,从健康到寻阳说几日就是几日,一天也不会差。
所以司马隽说的三日,应当就是三日。
殷闻说寻阳宫那头也得了消息,宫里已经开始清扫,准别迎接司马隽归来。
“如此说来,殿下日后是住在寻阳宫么?”阿茹问。
孙微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说:“他是寻阳宫的主人,自然是要住在寻阳宫。”
“哦,我还以为你住在何处,殿下就会住在何处。”
孙微继续看着书,仿佛没听到一般。
阿茹又接着问:“他既不在住这里,又为何知会你来寻阳的时日?”
“随口说一声罢了,哪有那么许多为什么?我待在这别宫是个秘密,他不来才好。此事,你也不可与人多说。”
阿茹“哦”了一声,却笑嘻嘻地跑开了。
司马隽要回寻阳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这是他继承豫章王的王位之后,头一回驾临寻阳宫。司马隽在江州的威望很高,甚至超过老豫章王。故而得知此事之后,整个寻阳城都透着兴奋,连身在湓城别宫的孙微也察觉了。
余宽一早来向孙微辞行,道是要回寻阳宫准备迎驾之事,主持大局。
孙微自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想起余宽这些日子的疏离,还不曾跟他说说话,于是便客套道:“这阵子多亏总管照拂。殿下问我这别宫待得如何,我总说此间十分舒适,一切都是余总管的功劳。”
余宽谦虚地答道:“女君过奖了。女君是这别宫的贵客,殿下吩咐,在下自当尽力。”
孙微终于知道余宽的疏离因何而起。他是老豫章王的人,怕是也跟太后一般,对她欺君之举耿耿于怀。
心中叹口气,孙微又寒暄两句,便放余宽离去。
第359章 知心(上)
日子平静地过去。
三日后,孙微正在用晚膳,只听殷闻来禀告,说司马隽下午的时候已经入了寻阳宫。寻阳的百官无不进宫拜见。
“那边传话来,说殿下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孙微停住筷子。
“殿下可说了为何要来?”
殷闻露出讶色,道:“先前阿茹向在下打探了几回,问殿下何时过来,在下以为女君急着见殿下,故而……”
孙微看向阿茹。
阿茹忙将眼睛望向房梁。
孙微按捺下脾气,收回目光,对殷闻道:“殷校尉再派人去寻阳宫说明情形,我这边无事,殿下不必过来。。”
殷闻讪讪,答应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殷闻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孙微如往日一般,用膳之后,沐浴盥洗,又看了一会书,便去睡觉。只不过今天,她入睡很难。在床上翻来覆,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总是难有睡意。
好不容易睡着了,朦朦胧胧只见,她似乎听见阿茹在说“殿下来了”。
心头跳了一下,孙微倏地睁开了眼。
夜色仍浓,屋子里黑黑的,哪里有阿茹的身影。
原来是梦。
孙微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继续闭起眼睛。
许是夜里睡得不安稳,第二日,孙微醒来的时候,只觉晕晕沉沉的。
她才起身,阿茹走进来,笑嘻嘻地说:“殿下来了。”
孙微怔住,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确定不在梦中。
她望了望天色,只见已经大亮,于是问:“殿下何时来的?”
“就在午夜之时,”阿茹道,“我也是听殷闻说的。殿下说太晚了,不必打扰你。”
孙微想起昨夜自己醒来的事,原来不是梦境。
午夜也算是昨日,倒是说一不二。
“你见到殿下了?”
“还不曾。不过我方才出去传早膳,见褚将军也来了,说是要一道去湓城卫。”
孙微不多言,起身梳洗穿戴,而后往前堂去。
堂上不见司马隽,却有个少年坐得端端正正的,正在看书。
是孙乔。
孙乔好似没料到会是孙微,抬头望见她,一时目瞪口呆。
“怎这副神情。”孙微走上前,问,“你怎来了?”
孙乔随即红了眼,唤一声“阿姊”,扔了书,跑上前来扑到她怀里。
“哭什么?”孙微拍拍他的脑袋,“你怎会在此?”
孙乔擦了擦眼泪,道:“昨日师父回来,说我的生辰快到了,送我个礼物,于是将我带来这里。我才知晓,原来他的生辰礼,就是让我见阿姊。”
他说罢,破涕为笑。
孙微亦不由地笑了笑,却道:“这便算得礼物了?”
“自是算得!”孙乔义正言辞地说,“阿姊不知,父亲母亲都看到了阿姊的悬赏令,整日担心,吃不下睡不着。”
孙微的笑意僵在嘴角。
“寻阳城里也贴着悬赏令?”她问。
“不曾,寻阳城里原本一张也没有。我问过余总管,他说是师父下的令,不许张贴。”孙乔道,“不过那悬赏令上赏金高得很,便是官府不张贴,也早就传开了。父亲母亲就是在逛街市的时候,在一个商人手里看到的。我看着是瞒不住了,只好向父亲母亲交了底,他们方不至于在大街上吓晕过去。”
孙微有些愧疚,摸摸他的肩头,道:“是我大意了,你做得好。那时,你是如何与父亲母亲说的?”
“自是据实以告。”孙乔道,“就说阿姊是被那女道诓骗,去当了豫章王妃,后来被识破。不过阿姊已经逃出生天,朝廷是捉不到人的。阿姊不知,母亲哭了好几日。我从未见过她这般生气,她骂父亲瞎了眼,信了那女道,把阿姊都毁了。父亲虽然嘴上强硬,可我知道他十分自责。”
“母亲骂父亲?”
孙乔点点头:“阿姊可觉意外?我那时也是吓了一跳。母亲向来不敢说父亲的不是,可那日竟是就骂得要翻天一般。她还说阿姊不知在何处被人追杀,定要出去找阿姊。”
孙微忙问:“你不曾劝母亲么?”
“劝也无用。”孙乔讪讪,“我替阿姊瞒了父母,母亲连我也责备,还一直哭。我只好去找鲁姊姊出主意。鲁姊姊说师父有个手下,能仿阿姊的字迹。于是我写信向师父求助,师父令那人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送过来。母亲看了,信以为真,这才消停下来。我跟母亲说,阿姊每至初一十五都会写信给母亲。如今阿姊知晓了,切莫要忘了才好。”
孙微自当应下。
“这些日子,可有别人来找你们的麻烦?”她又问。
“师父派了护卫在我们家守着,还派了管事料理衣食住行,即便有,我恐怕也不知。”孙乔想了想,又道,“不过,母亲倒是跟我说过,早前有七尉部的人来过,想以吏部的名义将他们带入京。幸好管事阻拦了,也不知说了什么,他们就走了。阿姊,他们可是要拿父亲母亲来要挟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