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作者:
柠檬九 更新:2025-09-11 11:17 字数:3956
那小表情,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个梦,只要闭紧眼梦就不会醒来。
严雪心里又酸又软,放柔声音在他不剩一把肉的脸上捏了捏,“怎么?就这么不想看到姐姐?”
触感太过真实,小少年复又睁开眼,和严雪有着七分相似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惊喜。
但他张了张嘴,还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想到什么,望着严雪的眸子里逐渐聚集起泪水。
“好了,都好了。”严雪心疼地拍拍他,“你不是一直好奇你姐夫长什么样吗?我让他进来给你看看。”
说着她撩起床单的一角,敲了敲窗,“祁放,你进来一下。”
怀里的小少年立马紧绷起来,甚至还哆嗦了一下,显然对于窗边十分恐惧。
不过很快,严雪就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祁放也甩着手上的水从外面进来,“怎么了?”
严继刚眯开一只眼看了看,似乎是愣了下,又把另一只也睁开了。
这孩子估计还是个颜控,严雪把他晃了晃,“这是你姐夫,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祁放还是头一回从严雪口中听到自己好看,撩起桃花眼看了严雪一眼。
严继刚立马抓紧了严雪衣角,睁大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严雪就把手心递给了他,“姐姐教你写的字没忘光吧?”
严继刚摇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笔一划在她掌心写:“好、看。”
“看来还真没忘。”严雪揉了揉他头顶。
严继刚抿起嘴,露出个小小的笑容,又忍不住去看祁放。
祁放在家里是最小的,又一直跳级读书,身边全是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哪接触过这么腼腆脆弱的小孩子。
见严继刚偷偷瞄自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干脆学着严雪,也揉了揉对方的头,“你好。”
很大人的打招呼方式,严继刚脸都红了,又说不出话,只能拉过严雪的手继续写。
“他说你也好。”严雪帮着他翻译,顿了顿,又笑道:“他还叫你姐夫。”
祁放“嗯”了声,似乎觉得有些冷淡,又道:“家里给你留了房间。”
严继刚立马转头去看严雪,眼睛亮亮的。
“是给你留了房间。”严雪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不过你得好好吃饭,好好吃药,等你好了,才能跟我们一起走。”
这回严继刚写字的动作快了许多,严雪都有些跟不上了,但猜测是他在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吃饭,好好吃药。
“正好你中午那顿药还没吃就睡了,现在吃上。”二老太太出去端了个药碗进来。
严继刚一见脸就垮了,但还是乖乖接了过来,努力往下咽,中间有好几次都差点吐了出来。
严雪帮他顺着背,“慢慢喝,不着急。”
二老太太早就倒了杯水在一边等着,见他喝完立马递过来。
可惜看他皱着小脸,显然还是苦,祁放干脆打开包,递了块饼干给他。
“吃吧。”严雪帮他接过来,还伸出手在下面帮他接着饼干渣。
严继刚却没有急着吃,而是先在她摊开的掌心上写了两个字——“谢谢。”又看祁放,显然是跟祁放说的。
严雪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干脆拉过祁放的手,也摊开,“你自己和他说。”
这还是严雪第一次主动拉祁放,为了让他摊开掌心,甚至揪住了他几根手指。
纤细和修长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祁放有点想收紧掌心,看看严雪怀里病弱的小少年,又忍住了。
严继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好像这个高高的姐夫身上那层冷淡又少了些,鼓鼓勇气在对方手上也道了谢。
然后他就再次得到了一个摸头,“你姐姐还给你准备了东西。”
这让严继刚忍不住看向了严雪,眼里又是惊喜,又是期待。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严雪故意和他卖关子,“等你好了,跟姐姐回去,自然就知道了。”
严继刚小脸上显然有失望,却没追着不放,反而紧紧搂住了姐姐。
真的是很乖的孩子,乖得让人心疼他所经历的一切。
那碗药里应该是有安神的成分,不多久,严继刚眼皮便开始打架。
严雪见他硬撑着不睡,拍拍他,“我不走,我这次跟你姐夫回来,就是来接你的。”
可严继刚还是不想睡,就那么望着她,手紧紧抓着她。
严雪想了想,干脆用一种说悄悄话的语气,贴近了问他:“那你告诉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上次那是没办法,但有一些问题,能从根源上解决最好还是从根源上解决。
严继刚现在连二老太太这屋的窗户都害怕,可这一路又是车又是船,哪个没有窗户?新家也不可能没有窗户。
严继刚听了,果然瑟瑟发起抖来,大眼睛里也流露出恐惧。
他张开嘴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却除了“啊啊”什么也发不出来。
“没事,姐姐在这呢。”严雪赶忙拥紧他,“说不出来咱们可以写,不着急。”
严继刚立马拉过她的手,飞快落在上面。
好半晌,严雪才依稀辨认出两个字——“有鬼”。
她心和眼同时一沉,抬眸时,发现祁放也在看她,眸里有着凉意。
严雪拍拍怀里的弟弟,“可是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啊,继刚你是不是看错了?”
严继刚摇头,又拉住她的手要写。
严雪声音愈发温柔,却笃定,“世界上真的没有鬼,不信你问你姐夫,他可是大学生。”
这个祁放还没跟严雪说过,闻言立马看过来一眼。
但想想严大小姐说过回研究所,她还跟严大小姐单独相处过,或许是严大小姐透的口风,他也没深究,坐到了严继刚对面,“世界上的确没有鬼,很多大家以为是鬼的传说,要么是骗术,要么就是不懂科学自己吓自己。”
他给严继刚举了个例子,“比如人们常说的鬼火,就是尸体腐烂的过程中,骨骼中的磷元素转化成的磷化氢接触到空气,与空气中的氧气发生氧化反应而引起的自燃。”
祁放神色冷淡,嗓音也淡淡的,说起这些的时候,天然就带有一种不科学退散的气质。
严继刚听得愣愣的,好半晌,才拉过严雪的手写字。
这回有字不会写,他用了拼音,严雪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你说鬼打墙啊?自己吓自己的。”
她摸摸小少年的腿,“人本来就右腿比左腿有劲,天黑了看不见,当然会打圈。不信你闭上眼睛去地上走几步,保证不是直线。”
她说得煞有其事,旁边祁放还冷淡点了点头,严继刚迷茫了,难道真是他看错了?
见小少年露出这种表情,严雪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再接再厉问:“你看到的那个鬼,跟人一个形状吧?”
严继刚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你姐夫这么高?”严雪好像很好奇。
严继刚摇摇头,她又笑起来,“总不能像我这么矮吧?”
严继刚再次摇头,这回还伸手往上比划了一截。
严雪心里有了数,连眼睛都弯了起来,“原来鬼也有个子高矮啊,我还以为都是在天上飘呢。”
一听她说在天上飘,严继刚更迷茫了,好像他看到那个“鬼”的确没有飘起来。
严雪拍拍他的背,“估计是你看错了,要不就是谁跟你开玩笑,故意吓唬你玩呢。”
严继刚对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已经很怀疑了,喝了药又困,不多会儿终于被她拍睡了过去。
二老太太轻轻将人接过去放在枕头上,叹气,“还是得读书,像我这样睁眼瞎,继刚想说啥也不知道。”
“那是您生的年代不好,要放现在,不就能念书了?”
“那也不好说。”
姑娘家想读书,那得看运气。严雪堂伯家那闺女也没比她大几岁,还不是天天在家里纺花,一天学没去上?
二老太太没多说,安置好孙子就催严雪和祁放,“你俩也去洗洗换身衣裳,这一路过来挺热的吧?”
“是挺热的,我感觉自己都要酸了。”严雪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两人正要出门,二老太太又叫住严雪,压低声音,“继祖前天认的亲,日子定在下个月。”
二老太太是明白人,严雪也是,多了不用说,她已经心知肚明。
她只问了一句话:“还是之前那个吗?”
二老太太点头,“年前就说要结,开春看了几个地方盖房子,都没看中。”
严雪就没再说什么,出去打了水找地方擦身。
到底抱了个九、十岁的孩子大半天,端起水盆的时候,严雪胳膊软了下。
没等她稳住,旁边男人已经伸手接了过去,神色清淡,“你打算怎么办?”
这也是个明白人,显然清楚二老太太和严雪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么巧?这边严继祖想结婚,看了几个地方都没看中,那边严继刚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