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作者:
柠檬九 更新:2025-09-11 11:18 字数:3967
“所以要是能谈成,我希望今年上山前就结婚。”赵国全接着又道,“我年纪不小了,想早点有孩子。”
祁放匆匆赶到俱乐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当时视线就落了过去。
这人看背影长得也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
然后他就又听孙鹏春问严雪:“严同志也是结了婚的人,应该能理解吧?”
本意是给赵国全帮腔,毕竟郎月娥看着可比她这个朋友好对付多了。
结果话刚说完,祁放目光又盯在了他的背上。
这还是个双人相亲,他们来之前就没打听打听,他还没死呢。
那目光如有实质,孙鹏春隐约察觉,下意识回过头,差点被吓了一跳。
刚从门外进来的男人相貌英俊气质优越,就是看人的眼神太冷了,像要把人盯穿似的。
他下意识心里就一虚,想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不认识这人啊。
孙鹏春这一回头,郎月娥和严雪也注意到了,郎月娥还下意识看了眼严雪,猜测是来找她的。
严雪也这么以为,刚想起身,那边男人和她对视上一瞬,竟然转开视线,检查起了旁边的乒乓球桌。
场里这个俱乐部是前几年义务劳动建的,用以给场里职工休闲娱乐,他们坐这片阅报区旁边就有两个乒乓球桌。
但这男人学的是机械工程吧?乒乓球桌一个木质的东西,也用他检查?
严雪有些无语,对面孙鹏春也显然被闪了下,检查乒乓球桌盯着他看干嘛?他脸上又没有球桌。
见郎月娥又朝自己这边望来,严雪干脆按了按郎月娥的手,表示不用搭理。
两边继续相亲,赵国全又提了自己的第二个想法,“你结过婚这事,我希望能瞒着我家里,我妈是老思想,我怕她没法接受……”
话还没说完,旁边乒乓球桌“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差点吓得他把自己的舌头咬到。
赵国全蹙眉看去,发现年轻男人正抬了球桌检查球桌下面,见震起一地尘灰,还往后退了退。
他忍不住问对方:“你能不能小点儿声?”剩下几人也全都看了过去,尤其是严雪。
祁放一对上严雪的视线,动作立马放轻了,就是桃花眼垂着,看起来总好像透着那么点委屈。
就他这双眼睛最犯规,严雪没再看,问起赵国全:“赵同志是在采伐队上班吧,哪个岗位?”
没道理对方左一个条件右一个条件,却不说说自己的情况,工作岗位可是和工资评级相关的。
听她问,祁放那目光立马盯了过去,赵国全也顿了顿,“我目前在清林。”
并不是什么好岗位,活又累工资又低,金川林场清林的工作都是包给家属队的。
孙鹏春也知道,帮着赵国全解释:“其实国全哥这人手挺巧的,能力也有,油锯、拖拉机都会用,东西也会修。就是运气不好,上面没人,也没碰上你们林场祁放那么好的机会。”
这还是个知道祁放的,也是,祁放这一年又是修集材50又是改拖拉机,这两人今天过来走的还是新修的那条路。
就是当着本人的面提起来,郎月娥总忍不住要往祁放那边看,赵国全倒是没注意,“也是祁放有本事。”
“他那也是有人提拔。”孙鹏春说,“你要是跟他一样,有人提拔,早起来了。”
话刚说完,就听旁边有人不咸不淡插了句:“是吗?”
这回别说赵国全,孙鹏春都皱起了眉,“你这同志咋回事儿?说你了吗,你在这左一句右一句的。”
对方顿了一顿,竟然说:“说了。”看得严雪只好站起身,“抱歉,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她怕自己再不走,郎月娥这亲就没法相了,也不知道这男人今天抽了哪门子风。
严雪蹙着眉走出俱乐部,祁放一见,也赶忙跟上,看得孙鹏春忍不住问郎月娥:“这人谁啊?”
赵国全脸上也有些不悦,“你们林场的同志都是这种素质吗?我本来对你印象还挺好的。”
郎月娥本来没想多说,听到这话,倒是不得不说了,“他就是祁放,小严的爱人。”
一时寂静,赵国全和孙鹏春当时都是一个想法:他们还的确说他了,但他不是修机器的吗?检查什么球桌?
另一边,严雪也把人带到了俱乐部外一个僻静的角落,“你到底有什么事?”
结果男人看看她,竟然垂下视线,落向了她的肚子,“我觉得这俩人都不行。”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个回答,语气还透出股生硬,听得严雪莫名其妙。
见严雪没说话,男人抬眸又看她一眼,接着垂下去,“长得不行,能力不行,还什么都怪是自己没人。”
严雪也听出孙鹏春话里的意思了,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别跟我说你就是来看月娥姐相亲的,你闲着没事干了?”
男人听到这话,倒是抬眼看她了,眼里还透出意外,“是郎月娥要相亲?”
“不是月娥姐,难道是我?”严雪随口就吐槽了一句。
话说完,她又一顿,狐疑地望向男人,“你不会真以为是我要来相亲吧?”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男人神色滞了滞,非常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刚我接到了瞿书记的电话。”
“你还真以为是我?”严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一个大写的无语。
这回祁放转移不过去了,“你们试点高带娣说你来相亲了。”
现在看来是那姑娘没写明白,又或者她其实也没弄明白,严雪是陪着郎月娥来的。
但严雪还是很不可置信,“那你也信?你觉得我这样还能相亲?”
“又不是没有大着肚子去相亲的。”祁放竟然一本正经说。
可那都是丈夫死了没法过下去,她自己有工作,又不是非得要找一个。
而且她就算要带球跑,也得先把婚离了,这么相亲怎么可能?这男人十四岁就考上大学的脑子呢?
再说他嘴呢?就算带娣听不见他总还有手吧,就不能多问一句?
在严雪的目光注视下,祁放再次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抬眼看她,“是我着急,没顾上问。”
这一句是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的,话语坦诚,倒听得她满心无语一滞。
如果是以前的祁放,绝不会承认他也有慌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愿意承认关心。
祁放一双桃花眼就那么凝望着她,“我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我当时根本没顾上想。”
总有些人,有些情绪,是凌驾于理智和头脑之上的,祁放声音放轻,“还好不是。”
四个字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在严雪心上敲了敲。而且他都以为她来相亲了,进来之后竟然没有发怒也没有质问。
此刻严雪再回想男人之前那种种表现,无语之余又有些好笑,“本来就不是。”
“那你能不能不生气了?咱们好好的。”祁放看看她,声音压得更低。
他那双桃花眼专注看着人的时候总有种深情的味道,声音再一放轻,简直是犯规中的犯规。
然后严雪就感觉有人试探着来牵她的手,很有点想打蛇随棍上的意思。
她抬手就给拍掉了,“你刚才说,你接到了瞿书记的电话。”
轻轻的一声“啪”并不算响,祁放低头看了看,又看看她,只好将手收了回去,“嗯。”
听说县里把之前那台挖掘机借走了,还想让祁放再改一台,严雪并没有什么意见。
她其实从来不干预祁放工作上的事,就像祁放也从来不会来干预她。
严雪就是有点没想到祁放跑来找她,还闹了那么一出,就是想跟她说这个。
祁放大概也看出来了,低了眸认真望她,“不是之前说好了,以后都听你的?”
说着又垂下视线,小心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
严雪回去的时候,里面的人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姿势也还是那个姿势,就是安静了不少,显得气氛有些怪。
见严雪进来,郎月娥甚至直接站起了身,“都聊这么半天了,没耽误两位同志回去吧?”
显然是不打算再聊了,赵国全和孙鹏春一见,也就顺势提出了告辞。
“怎么?没看中?”等人都走了,严雪笑着问了句。
她问得轻松,郎月娥就也笑着回答了,“觉得不太合适。”
虽然赵国全没说,但他那个朋友话里话外都是他就差个人提拔。
目的这么明显,她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给对方想要的提拔。
严雪也听出来了,“那就算了,总不能明知道过不好,还非要勉强自己吧。”
严雪可不觉得女人离了婚就得将就,本来就是将就不了才离的婚,再迈入一段相似的婚姻有意义吗?
不知道未来如何赌一赌,和明知道过不痛快还非要去过是两码事。
但严雪这么想,可不代表郎书记媳妇也这么想,一听说亲没相成,明显露出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