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算是被威胁了。”
  金霄锜点点头，后面的事情也就慢慢说了出来。
  从整容到将胡江彻底变成刘建峰，再到周方手里的各种处方药，搭建的小型手术室，桩桩件件都找到了源头。
  不过金霄锜也很聪明，咬死了一切都是刘建峰逼着他做的。
  他全都是迫不得已。
  得到这些消息后，穆峻峰满意地起身离开。
  金霄锜这种生意人就这点好，只要利益得当，谁都可以出卖。
  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暂避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这个刘建峰到底干了什么，既然是人命案，那刑警就绝对不可能善了。
  哪怕是找再多人也无济于事，与其那样，不如赌一把，就赌刑警真的能抓到那个假的刘建峰。
  在穆峻峰出来之前，苏见微和李均田就在观察室得到了汇骏是刘建峰的产业的消息，很快就跟着这个消息延伸出去找刘建峰可能暂住的地方。
  “汇骏心理诊所的法人是梁汇骏，之前因为人在国外始终没联系上，现在按照梁汇骏在国内的房产，还能查到三个地方，我让人都去看看。”
  今日夜里的星星都比前几日更加亮几分，穆峻峰站在窗边深呼吸，他有预感，就这一两天，一切都该结束了。
  那是一种说不上到底是真是假的感觉……
  “吃饭？”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穆峻峰一下回了神。
  他转过身，景明端着两盒盖饭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的灯光其实很苍白也很硬，但打在景明身上却有种意外的温和，穆峻峰弯了弯眼睛，“吃饭。”
  景明把饭放在桌上，有些埋怨道：“我都快饿过劲了。”
  穆峻峰忙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假模假样地加快速度，生怕饿死他。
  景明被他逗得嘴角勾起，“吃吧吃吧。”
  两人对坐着扒饭，都是干了一天活的人，现在饿得只能囫囵个塞饭，谁也没说话。
  约莫三分钟，穆峻峰就把饭吃完了，他看着景明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样子，伸手戳了一下。
  景明眼睛都瞪圆了，桌下的脚抬起来就踹他。
  穆峻峰看见他抬腿，伸手一捞就抓到了景明的小腿。
  “嗯！”
  穆峻峰还是笑着看他，景明白眼翻过去，快速把嘴里的饭咽下去。
  “松开松开！一会儿抽筋了。”
  “我听说你要卖房子……”
  景明还有半口饭差点噎死自己。
  穆峻峰连忙起身去倒水，景明把饭全咽下去，喝了口水，这才算舒服。
  “你怎么知道的？”
  穆峻峰指了指外面，“喻笛可是你们那片的民警，靠谱的中介他都认识，一发朋友圈，他能看不出来？”
  景明还真把喻笛给忘了。
  “所以，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卖房子？”
  景明放下筷子，眼睛在饭上扫了一圈，然后抬头问：“晦气，不想再住了。”
  “真的？”穆峻峰定定地看着他。
  景明喜欢穆峻峰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睫毛扑扇扑扇的时候总有种要带他的心神一起飞走的感觉。
  “假的。”
  景明看了好久还是败下阵来，他不想骗穆峻峰，尤其是这件事。
  他很清楚自己对赵玉卿、赵菁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但他自己是愧疚的。
  穆峻峰叹了口气把椅子搬到他身边，然后抓着景明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说说吧，那天为什么问我能不能养你。他们又朝你要钱了？”
  穆峻峰的话让景明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把头枕在穆峻峰的脖颈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道：“是，五十万。”
  “他是真敢要啊。”穆峻峰轻笑一声，笑声带来的震动让景明的身体也抖了一下。
  “你别管了。卖都卖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穆峻峰并不意外，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景明对赵玉卿的愧疚，那是源自心底的、甚至上不得台面的愧疚。
  景明的别扭心思说不得，对赵玉卿的愧疚就说不得。
  穆峻峰的手从景明的后腰穿过，轻轻搂紧将人嵌在怀里，“听你的。最后一次。”
  “我为赵玉卿。不为杨淑敏。她不配。”
  穆峻峰知道景明说的是谁，那个女人的确不配。
  两个人坐着的地方正对着窗户，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的月亮。
  “景明，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无论如何，我都陪你。”
  “嘁……”景明听起来像是不相信，穆峻峰正要解释，他又道：“记下了。”
  “等抓到胡江，我想见见他，咱俩能在一起，还得谢谢他。”景明的话要真说起来，是有道理的。
  没有这三年的空白，没有他忽然的出现，穆峻峰和景明如果真的磨合着过三年，还真说不定会不会长久。
  就在这时，穆峻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穆队，病历档案找到了，胡江就是刘建峰。”
  证据连起来了，穆峻峰起身走到白板边，眼神扫了一圈，像是想到什么走出房间。
  “李均田，提审姚嘉亿！”
  正在摸鱼的李均田听到声音奇怪地皱起眉。
  姚嘉亿？他身上还有什么？
  第58章 真正欺骗
  关了很久的姚嘉亿忽然被通知要接受审讯，他也很奇怪，他都以为自己已经被定了罪，准备上法庭了。
  所以坐到审讯室的时候，他很奇怪地看着桌前的穆峻峰。
  “怎么，没想到还能回到这儿？”
  姚嘉亿赏了他一个白眼，“还有什么问的？我不都交代清楚了？”
  穆峻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遗憾地看着他，欲言又止，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刘建峰失踪了。”
  知道这个消息，姚嘉亿看起来并不意外，对于他来说刘建峰失踪代表着他安全。
  “你如果知道他会在哪儿，你就说出来吧。”
  姚嘉亿眼下的肌肉缓缓隆起，眉心拧成了“川”字，“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真的不知道？”
  “当然。”
  穆峻峰再次叹了口气，“你跟刘建峰是几岁的时候认识的，我记得你俩是发小。”
  姚嘉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六七岁吧。”
  穆峻峰挑起眉，“那你觉不觉得他长大之后有什么变化？”
  穆峻峰的话说得让人浮想联翩，姚嘉亿当然知道刘建峰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不一样就不是朋友了吗？
  他是大姑养大的，六七岁的时候在学校认识了刘建峰，两个人很快就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刘宗贤也不是什么嫌贫爱富的家长，所以很愿意带着姚嘉亿一起出去玩，孩子能有个伴，没什么不乐意的。
  但是后来因为刘建峰的学业紧张，就来往少了些，恰逢姚嘉亿的大姑去世，所有的劳心事都涌了上来。
  再见已经是刘建峰事业有成，刘宗贤退居二线，公司有人把控，一切都看起来顺顺利利。
  但是忽然有一天，刘建峰变得更加热情了。
  姚嘉亿从开始不太适应到后来乐在其中，他也就渐渐忘了，刘建峰已经不像刘建峰了。
  “刘建峰从前有个司机，你见过吗？叫胡江。”
  穆峻峰的问话，姚嘉亿点点头，“知道。”
  “你觉得胡江跟现在的刘建峰，像吗？”
  穆峻峰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将姚嘉亿从头浇到脚，他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像……何止是像……
  “所以姚嘉亿，胡江很可能是害死刘建峰的凶手，我们得找到他，还有你现在身上的罪名，都得靠他洗清。”
  “你说什么？建峰死了？”
  所有话都没有这句话让姚嘉亿崩溃，他怎么都没想到最坏的结果是刘建峰死了。
  眼泪从姚嘉亿的眼角滚落时，穆峻峰才忽然意识到，或许胡江不真心，或许刘建峰也不真心，但姚嘉亿对刘建峰是真的。
  否则怎么会来顶罪？否则怎么会明知道事情是什么样的，还心甘情愿地来顶罪。
  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就为了朋友、一个发小，赔上几年的青春。
  就这么无怨无悔的？
  穆峻峰点点头：“刘建峰死了，两年多以前就死了。埋在他家游泳池后面的空地。”
  只凭穆峻峰一张嘴，姚嘉亿不相信。
  后面穆峻峰再说什么，姚嘉亿都不肯开口了。
  月上梢头，星星的光越来越暗，冷清的月光在海面上荡起粼粼波光。
  而此时，一道身影从岸边闪过，他穿着一身黑衣，急匆匆地，手里还拎着一袋子饭盒。
  绕过码头灯火通明的大道，他顺着一条满是集装箱的小径进了一片仓库的划区。
  “你怎么去这么久？”
  一阵不耐烦地声音从仓库边传过来，黑衣男人像是被他喊醒，猛地抬头。
  仓库四周的灯光很暗，除了远处码头不偏不倚投射来的大照灯，就只有仓库门上面的一只探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