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作者:白夏昼长      更新:2025-09-12 08:52      字数:3280
  楚清清更是直接扑进了楚秾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楚秾替楚清清挨过了一劫,她被好好养在家里,长高了许多,眉清目秀的,就是见到楚秾哭花了脸。
  沈从祁站在一边,抱胸依靠在墙上看他们一家团聚喜极而泣。
  楚秾和家人交涉最近的情况,说他在沈家其实过得不错,只要沈老爷不死就还有他的饭吃。
  楚家人原本的确是要往南迁的,却沿路被叛军追绞,他们又撤了回来,被后部的守卫军护着撤入了安全区,这才没有饱受战火摧残。
  楚秾想要留下来,和家人一起留在安全区,和他们同生共死。
  沈从祁一下急了,拨开楚家人,插到楚秾身边,沉着脸:“我送你来,不是为了让你不回去的。”
  “可……”楚秾回头对上沈从祁,自己愧疚心绪乍起,但他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家人不管,自己反而退回北都。
  “这位是?”楚父看见沈从祁动作,好奇问。
  “我是……”沈从祁皱了眉,顿了一声说:“我姓沈。”
  “阿爹,他知道。”楚秾补充说。
  知道他是男的,也知道他是替代了他的妹妹。
  “哦。”这里还有看守的巡逻的士兵,楚父不再多问,他顺着沈从祁的话说:“这位沈少爷说得不错。”
  “你必须要回沈家,这里不安全。”
  “我们是无处可去,又没有居住证,也没有房子安置。”
  “好不容易到了兵区,我们在这里还能过下去,北都在那边我们连面都露不了。”
  “没事,大爷大妈在这里有我们照料,我们就算没口吃的也不会让大爷大妈们饿着。”憨厚的大兵凑过头来,拍着胸脯保证,一副身躯厚,命大的老实模样。
  楚秾看着他,安全感终于充盈了一些,他冲着那位士兵笑了笑:“那麻烦你了,大哥。”
  士兵被楚秾夸得脸红,挠了挠头发,更加挺直胸脯说:“没事,都是我应该的,保家卫国是我的目标和责任。”
  “我相信你,士兵大哥。”楚秾说:“谢谢大哥……”
  “幸好这里还有你们,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
  沈从祁挡住楚秾和士兵之间的视线,止住了两个人的话头:“该走了,再不走,我们就回不到山洞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再停顿,回去的路走得只怕也会坎坷,楚秾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同家人告完别,同沈从祁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走路慢的楚秾反而走在了前面,向来厚颜无耻的沈从祁却闷闷的,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先前嚣张的傲慢样全没了。
  楚秾频频回头看他,沈从祁也只是看一眼,没有说话。
  直到晚上回到山洞休息的时候,沈从祁和楚秾隔着一段距离,围着篝火休息,楚秾闭眼快睡过去的时候,楚秾听见沈从祁出声问:“小妈,我相比那些兵,我差在哪?”
  “什么?”楚秾朦胧又迷糊,意识不清,没听进去他的问题。
  “没什么。”沈从祁断了话,没再出声,楚秾闭眼睡了过去。
  回到沈家,楚秾心放了下来,终于安分地待在沈家继续处理家事,沈夫人没有多问,楚秾照旧过日子。
  本以为沈家断了商铺经营,花销会越来越拮据艰难,但是楚秾拿到的账本上,日流水竟是同过往没有差别,甚至更甚,楚秾才知道是沈从祁在外建立了商会,沈家吃头股分红,盘活了整个北都的生意,商会和国军做生意,利润越发高涨。
  楚秾却忽然间想到沈从祁闷声问的那一句:他同那些兵,差在了哪里。
  楚秾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得很是荒谬。
  沈从祁怎么可能问这种问题。
  晚上,楚秾洗漱完,正要睡觉,有人敲响了他的窗户,楚秾连忙跑过去开窗,却看见沈从祁站在窗外,看见他推开了窗,挥了挥手,让楚秾让开,自己身手矫健地翻了进来。
  “这么晚了,你跑过来干什么?”楚秾看着站在眼前的沈从祁,他穿了披风,罩住内里,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在窗上,楚秾连忙关了窗。
  “我给你带了你家人的信。”沈从祁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的睡衣,又拿出一封信说:“商队往安全区送军粮,顺便给你捎了信。”
  “?”楚秾眉眼亮了,小跑着接过信件,说:“谢谢!”
  家人写了三四页纸的长信,楚秾坐在床上认真专注地读信,沈从祁仗着自己睡衣干净,也上了床,极为熟稔地抱住楚秾。
  楚秾被男人抱在怀里,他就坐在他的腿间,男人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呼吸若有若无地抚过他的颈背。
  楚秾看信,他看楚秾。
  楚秾看完了信,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身后滚烫的胸膛,他动弹挣扎了两下,问:“你松开我。”
  “不要。”沈从祁拒绝。
  他第一次在楚秾面前‘名正言顺’地进了屋子,又难得同楚秾安静独处,他是傻子才会放开。
  “你想……你想干什么?”楚秾攥紧了衣物,身后热气抚过来,缩了缩后颈。
  “睡觉。”沈从祁说。
  “……”楚秾被一股力带着后仰,被人抱着倒在了床上,楚秾以为他想要干什么,一瞬间脊背警惕地绷紧了,然而等待许久,沈从祁只是把他扣在怀里,两个人相拥而眠而已。
  楚秾甚至略微诧异,沈从祁居然如此安分,他一下脱口而出问:“你……你不干点什么吗?”
  他觉得沈从祁一定是会做坏事的,不是现在就是等他睡着之后,他总不安心。
  沈从祁笑了一声,声音玩味:“小妈想我干什么?”
  “干谁?”沈从祁问。
  楚秾红了脸,顿时羞耻得脚趾都蜷缩了:“闭嘴,睡觉。”
  他还推了推沈从祁,自己跑到了另一边,身后滚烫的胸膛立刻就又贴了上来,沈从祁似乎极喜欢抱他。
  楚秾不想理他,正想就这样睡过去,沈从祁却手腕使力,把他转了个圈,和他面对面躺着。
  沈从祁看着楚秾的眼,说:“小妈,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
  “小妈,如果我也参了军,你会不会喜欢我?”他单纯的又真诚地对着楚秾,一双眼却在夜深人静时流露出一个孩子一般迷茫和天真,他是一个求爱失败的稚子。
  楚秾不喜欢他。
  他很苦恼。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楚秾对他冷漠,可以忍受楚秾不爱他,但只要楚秾一双眼微亮惊喜地对上别人的时候,他根本忍不了。
  他会有爱上别人的可能,那么他沈从祁,就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的拥有他的小妈。
  楚秾那日看见穿军装的士兵后,眼都看直了,根本挪不开眼,即使那个士兵沈从祁觉得他又黑又丑,还蠢,但楚秾似乎很喜欢他。
  他以为楚秾喜欢扛枪上阵,肩负责任的军人。
  那么他也可以是。
  只要楚秾喜欢他。
  “不要乱说浑话,你当什么兵,参什么军?”楚秾困了,他打了个哈欠,靠在沈从祁胸膛上闭眼睡了过去,沈从祁下巴搁在他柔软的头顶,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耳朵尖尖,也睡了过去。
  楚秾醒来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外院闹得一片嘈杂,围了一圈人,沈夫人哭得撕心裂肺,远远的就听见了哀切的哭声。
  楚秾赶过去,看见沈从祁跪在祠堂的蒲团上,面对满堂摇曳的长明灯和牌位,脊梁挺得笔直,长松立风一般。
  沈夫人动了家法,哭得声嘶力竭地用法杖打他后背:“我让你参军!我让你参军!你平时风花雪月不着调,我都舍不得打你,就为了你好好陪在我身边,你现在突然跟我说你想要参军?”
  “国军要你一个花花公子做什么?你上去就是送命!”
  “我可就你一个儿子在身边了!”
  “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
  沈从祁忍下所有家法,后背都被打得出了淤血伤痕,他却还是说:“妈,我要参军。”
  沈夫人被气死了,她喘着气,一把把法杖丢在地上,清脆的木头砸在堵上,崩出了一些碎块,她冷笑着说:“行啊,你能的,你在这里给我跪着,跪到你认错,跪到你再也不敢乱跑!”
  “你们谁也不许给他送药!不准给送饭!”
  “谁送我赶谁出去!”
  丫鬟赶紧把沈夫人扶走了,一场闹剧轰散,沈从祁还跪在蒲团上,挺拔笔直。
  楚秾眼看着,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动了几步,沈从祁知道他来了,他回头对上楚秾。
  明明被打得后背流血,还罚着跪,他却笑,笑得极其愉悦得意,俊得满面春风。
  他只叫了一声:“小妈。”
  楚秾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沈从祁喜欢他。
  不是恶劣的,使坏的喜欢,而是带着责任,郑重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民国的冥婚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