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者:
东山赊月 更新:2025-09-12 09:26 字数:3893
姜之堰坏心眼地眯了眯眼,咧开嘴,仗着自己手长腿长,猛地向前一扑,得手后的笑声恶劣又得意。
“抓住你啦!”
第70章 齿痕
第二天天朦朦亮,丝丝缕缕的光照从未掩紧的窗帘透出,洒在软和舒适的床铺上。
赵予宁是被热醒的,后背黏糊糊的,仿佛出了一身汗,身上若有若无的热意令她格外不适,拧着细长的眉毛,略带烦躁地睁开了眼。
第一眼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昭示着此处是她的房间,再然后,看见了房子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正发出轻微的细响。
空调开着,那怎么还这么热?
脑子里热乎乎的还有些困顿,赵予宁懒洋洋地盯了一会,小声地不知嘟囔着什么,像是在埋怨空调的不制冷。
可眼皮实在是沉得厉害,不一会,赵予宁的眼睛又闭上了,似乎是打算再次入睡。
与此同时,目睹了全程的姜之堰勾着嘴角,宠溺地轻笑了声。
他半身倚在床头,眼睁睁地看着赵予宁的身体越滑越向下,甚至都快将被子盖过脑袋,一双眼睛里浸满了笑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长久地凝望着。
“宁宁。”
他弯下腰,勾起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眼底里的满足和依恋几乎要溢出来了。
即便对方此时此刻还有些不自在,他也不介意,捞起一缕长发,低头隐忍而含蓄地在发丝上轻轻印下一个缱绻的吻。
“早上好。”
明显感觉到手底下的头发连带着主人的身体,都僵了一瞬,姜之堰轻嗅着鼻端的馨香,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无数缠绵悱恻的爱意尽数倾斜在这一个早安吻上,他即便心再痒,也还是克制住了那抹想要更加亲密的冲动,颇为善解人意地率先掀开了被子。
“那我先去洗漱。”
直到听到外头再也没有声音了,赵予宁才鬼鬼祟祟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
她的脸不知道是被薄被闷的,还是因为其他,热腾腾红彤彤的,像颗垂涎欲滴的红果。
早在她醒来的那一瞬,后背灼热的触感就在提醒着她,此时此刻还存在另一个人。
她一开始是感到惊悚,等到逐步记起来后,又是一连串的难堪和羞赧。
于是只能缩起头当鸵鸟,至少,也先给她点反应时间,好好理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整个人陷进被子里时,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她脸庞爆红的瞬间,昨晚的点点滴滴都涌现在了脑海里。
浮沉摇晃的思绪像是漫无边际海洋里的一叶孤舟,晃晃荡荡的,始终落不着地,偶尔被推上浪尖,窥见阴云密布下的一线天光,随后缓缓下来,刚喘口气,翻滚的海潮又朝她打来,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周而复始。
在这种反反复复的循环中,她渐渐失去意识,飘忽忽晕沉沉,思绪也被打乱得断断续续的仿佛间断性的失忆。
而那些零散的,支离破碎的记忆里,从始至终都存在着另一个人的浓稠如墨注视。
她依稀记得,有人托起自己的后脑,轻声细语地拿着杯子哄她喝水,大量的出汗比往常流失更多的水分,口干舌燥也难以避免。
她还记得,因为大量的失水,体温迅速上升,自己似乎是发烧了,有人捏着柔软湿润的湿巾,轻轻擦拭灼热的额头,动作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沉浮之间,还夹杂着细弱的哭声和耐不住的祈求声。
甚至,还有更荒唐的……
她数不清说了多少次推拒的话,或许是因为乏力之极,声音细微得如同蚊吟,这才致使了对方恍若未闻。
在她涣散的视线里,只能看见绷紧的下巴和反复滚动的喉结,不停地在暗暗使劲,明明嘴上说着最温柔体贴的话,但动作却是凶悍猛烈到几近绝情,宛如不知道疲倦般,一次更比一次狠。
咽了咽口水,赵予宁视死如归地闭上眼,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从这间房间里出去了。
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片段,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够她消化一辈子了,居然还如此的多,如此的刺激。
到了最后,她甚至开始许愿,许愿这一切是一场梦就好了,荒唐无度都留在了昨晚的梦里,今天早上再睁眼,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
说干就干,她噌地坐起身来,双手握拳,虔诚地闭上眼,口中呐呐自语。
姜之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忍了又忍,他还是没忍住,憋着笑打趣。
“宁宁,这是在为我们的未来祈祷吗?”
赵予宁:“……”
她愤恨地睁开眼,怒目圆睁,气冲冲地瞪向声音的来源,正打算呵斥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居然敢打断她最诚挚最渴望的许愿!
可一转头,她又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缓过劲来,气鼓鼓的脸颊也下去了,惊愕得目瞪口呆。
这人身上都是些什么不伦不类的搭配,怎么敢浴巾配围裙的?!
光裸的胸膛被她可爱的卡通围裙挡住,赵予宁的视线落在那一圈花边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再往下,是她小一码的浴巾,凌乱地系了个结,松松垮垮地绑在腰间。
注意到赵予宁的视线,姜之堰面色坦然,一点也不扭捏。
“哦你说这个啊,我刚刚在做早餐。”
他边说着,边麻溜地解下了围裙。
这下好了,这人全身上下就围了条浴巾,仅仅是匆匆一瞥,赵予宁就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他胸膛上凌乱的红痕,尤其是锁骨附近,密密麻麻的全是齿印和牙痕,昭示着昨晚激烈的战况。
“没关系的,我不疼。”
姜之堰笑吟吟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见床上的人脸红得实在是快爆炸了,这才悄悄笑了声,放过了她。
“快点收拾吧,一会粥凉了。”
粥凉没凉不知道,赵予宁眼神空洞,像尊木雕似的往一旁一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反正她凉得很彻底。
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赵予宁随意一瞥,看见了正在运作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心想,这人倒是适应得快,一点也不客气,简直是反客为主把这当自己家了。
她撇撇嘴,轻哼了声。
捏着牙刷挤牙膏的时候,她又看见了洗漱台上放的东西,不属于她的东西。
这应该是姜之堰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钱包,钥匙,手铐……
赵予宁盯着那副手铐,忽然有种想把这东西藏起来或者扔出去的念头。
要不是这玩意,她也不至于一开始就受制于人,胳膊至今还有些酸疼呢!
她恨得牙痒痒,咬着下唇作势要探出手去,可还没碰到,忽然就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视线。
“咦…?”
小厨房里弥漫着醇厚香浓的香气,那是米粒被炖煮到了极致,散发的淳淳米香。
谁能拒绝大早上来一碗黏糊软烂的米粥呢?
姜之堰怕赵予宁吃不习惯,又煎了几个鸡蛋,见冰箱里有速冻的饺子,也一块煮了点。
一日三餐要么吃食堂要么蹭兄弟的姜队长,头一次那么郑重地对待早饭,额间被热气熏出一片汗,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端着最后一样出来时,赵予宁刚好结束洗漱了,他连忙招呼。
“宁宁,刚好,快来吃吧!”
可赵予宁却没回应,只是径直走到了姜之堰的身旁,将手中的东西拍到了桌面上。
她的语气微冷,似是有些愠怒。
“姜之堰,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端着盘子的人愣了一会,随即慢慢收起了表情,脸色有些凝重。
他顺着赵予宁的示意,看向桌上的东西。
那是他的钱包,还有他一直夹在里面的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因为提心吊胆而屏住的呼吸忽地松懈,姜之堰盯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觑着赵予宁的脸色,指着那张纸问。
“你是说这个?”
赵予宁板着脸,既没点头也没否认,落在姜之堰眼里,就成了默认。
他咬紧后槽牙,脑袋疯狂思索,究竟要如何才能委婉地告诉她,这东西的真实来历呢?
有些人年少时候喜欢纳兰性德的词,一句句地临摹,一句句地反复抄写,可到了多年之后,居然连自己也认不出当年的笔迹。
纸上空荡荡的只写了一句话——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隽秀的字迹代表了少女彷徨的心事,恰好印证了诗句里落寞惆怅的情愫,隔着千百年的时光,远远呼应。
“散学典礼后,你早我一步回福利院收拾东西,等到我回来时,院长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于是我翻遍了整个福利院,只找到唯一一张你遗漏的东西。”
姜之堰低着头盯着那张枯黄的纸,苦笑一声。
“我也是傻,那么多年,什么也没看出来,非得等到相隔两地时,才回味过来当初相处时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