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江可宜想说他是害羞，你不了解他，随后想到什么，掐断了后半句诶一声，“那他平时跟女的委托人怎么交流？”
  晓乐说到八卦就很是来劲，砸吧一下嘴继续说：“女的委托人也不找他呀，都找顾律师，顾律师多平易近人？要找的话也都是些名人明星什么的，哦对，说到这个，几年前有个女明星托我们律所打官司，找的就是宋律师，结果，好像是看上他了吧，三天两头往我们律所跑，那种不要脸跟私人行程的私生饭都来了，怼在我们大门口，别人还以为我们律所出什么事了呢。”
  “啊？”江可宜抬头坐直了，“然后呢？”
  “私生饭被处理了呗，她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事的。”
  “不是，”江可宜说，“我说宋律师。”
  晓乐哦哦两声说：“宋律师当然拒绝了呀，他连女明星都拒绝！啧啧，虽然最后还是打完了官司吧，但那女明星还挺不爽的。”
  “哪个明星？”
  晓乐戳戳脑袋想了下，“也不出名，好像姓秦吧，经常演女二女三的，叫，对，叫秦芷……哎呀，反正你放弃吧，宋律帅是帅，但你那么好看，更帅的多着呢。”
  那可没有比他更入她眼的了，江可宜在心里反驳一句，没说出口。
  一面已经去搜秦芷的资料，百科资料上一张褐色卷发的照片映入眼帘，是很漂亮，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漂亮，浓颜，像混血儿，如果她是男的，她指定会爱上。
  她问晓乐：“那我跟那女明星，谁漂亮？”
  晓乐嗐一声，“你跟明星比什么？”
  说完，又蹬着椅子回自己办公位去了。
  晓乐一语胜似千言，整得江可宜莫名有点焦虑，拿起镜子，把自己看了又看。
  几秒后又释怀了，淡淡妆面，难掩美丽，也不差嘛，挺好。
  她理了理两边的鬓角发，暗下决心地弹了下镜子，等着瞧吧，宋存。
  ……
  宋存带着老太太把全套检查都做了一通，最后推着轮椅把她送回病床上。
  老太太时不时瞄他手机。
  “干嘛？看你做的好事有没有收成？”
  老太太好奇着抬着头问：“那有收成吗？”
  宋存：“……”
  闫医生没多久过来说可以先回家，等报告出来了再跟他们说。
  宋存把老太太送了回去。
  老太太很想知道后续，她自认为自己那条消息发得恰到好处，够深情够直白，够让人动心。
  她这辈子可没跟任何人这样说过话，她相信自己这不开窍的外孙这辈子也不大可能能说出这种话。
  但宋存偏偏跟她对着干，长臂举起手机，冷言冷语：“看什么？”
  他拨弄着电视遥控器随便按了个台放着，也不看，就这么跟老太太僵持着。
  还是老太太最终认输，“得，谁稀罕，不看了，你的造化，你自己来。”
  咳嗽了一声，拍拍腿，回了自己屋子。
  宋存一人留在客厅里，看那屋门再没动静，才切到微信界面。
  果然又有消息。
  江可宜：「我等你解释哦～」
  “……”
  这让他怎么解释？
  宋存岔开腿坐在沙发上，弓腰将手撑在膝盖上方，快把屏幕盯穿了也没想到更合理的理由。
  挠挠头，痂又挠破了。
  嘶一声。
  手机又进来一条消息：「人呢？」
  “……”
  「？？？？？」
  宋存没法再装人间蒸发，只能回：「在的。」
  江可宜：「挂我电话，记你仇了！」
  宋存摸了下那个痂，低头才看见指腹上沾了血，苦笑一下，别说她记仇，他报应已经来了。
  拍了照片发过去，说：「没有，我先去处理下伤口。」
  江可宜夸张地又连发几个大问号：「你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浮夸。
  宋存走去洗手台把手洗净，回：「没事，就是之前的伤，被我抓了下，又破了。」
  焦点很明显转移到了他的伤上，江可宜又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你别抓呀，指甲有细菌，要感染的。」
  「你先消个毒。」
  「哎呀，你怎么搞的。」
  「很痛吧？」
  宋存正在找碘伏，看她一句叠一句的，忍不住想笑。
  宋存：「我没这么脆弱，小伤，没事。」
  江可宜又甩一条过来：「哪是小伤，夏天很容易发炎的。」
  宋存拍了手里抓着的碘伏给她看：「知道，准备消毒。」
  江可宜发来一个点头的表情：「还算乖。」
  乖什么乖……
  宋存正要迈的腿停了下，又看见她发来一条：「但你自己能抹吗？」
  「能吧……」
  江可宜：「边上有人没？找人帮一下你，你自己又看不见。」
  宋存望了一眼老太太的房门，回：「有是有，但没法帮我。」
  江可宜：「？」
  宋存：「没事，自己来就行。」回完拧开碘伏盖子。
  先用手指摸索了下，确认了一下疼痛的方位。
  另一只手刚要抬起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换了界面，一个视频通话打进来。
  又一条消息：「你接，我帮你看着，然后你涂药。」
  「神经。」
  江可宜：「你才神经，快接啦！」
  宋存犹豫了下，走进房间了才接通。
  熟悉的脸就这样跃然于屏幕之上。
  哦，她今天原来是披着头发，穿了一件浅蓝色带条纹的衬衫短袖。
  宋存莫名望着屏幕出神。
  “你卡了？”
  “没有……”宋存动动眼皮，看见那双小狗似的清亮眼睛就这么直遽地盯着他看，手一个劲地挥，“怎么了？”
  江可宜是趴在桌上的姿势，听到这问题笑一声，“什么怎么了？”顿了下，看向他后方，“诶，你这是在家？”
  “对，在家。”
  “啊？”江可宜面露震惊，“你是海城人？”
  “对，”宋存把手机靠在墙面，自己坐在了桌前，把碘伏放下来，“我没跟你说过？”
  江可宜头从手臂里抬起来，“没有啊。”
  宋存看她把头发别到了耳后，才知道她是带着耳机的，“旁边有人？”
  江可宜摇了下头：“没人，都走了，就我一个。”
  宋存看了下时间，是午餐的点，抬眼问她：“你不去吃饭？”
  “怎么啦？开始对我上心啦？”
  “当我没说。”
  “真不经逗，我点外卖了呀，还没到呢，”江可宜左右动了动脖子，想起正经事，“对，怎么越绕越远了，不是说帮你看着涂药吗？”
  “你背过去，我帮你看着。”
  宋存准备挂断：“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不用什么不用呀，别不好意思啦，快快快，转过去。”江可宜在那头双手并用地指挥。
  见他不动，催促道：“快点啦！”
  宋存拗不过，这才转身。
  “是那种棉签状的碘伏吧？”
  宋存说是。
  他这样背着，意外没有安全感。
  “行，”江可宜从他背后发出声音，“那你现在拧一根出来。”
  宋存照做，手指又去后脑处摩挲，拨开头发。
  “对对对，看见了，就这儿，你右手放过去。”
  宋存把拿着棉签的右手移动过去。
  “左边点，不对不对，下面来一点，一厘米，哎呀，多了多了，一厘米呀存存，诶，对，就是这里。”
  终于找准位置，宋存已经有些面红耳赤了，让她别乱喊。
  “别在意小细节啦，你轻一点哦，不然你痛了我要心疼的。”
  宋存：“……”
  他把棉签覆盖上去涂抹，格外痛，痛得他头皮发麻，忍不住又嘶一声。
  “轻点轻点。”
  在江可宜的一顿指挥下，总算消了毒，他转过身，看见她又回到那个趴着的姿势，两手臂叠在一起，看着他傻乐。
  他低头丢了棉签，撇她一眼，“干嘛？”
  “想你了。”
  宋存：“……挂了。”
  说挂就真挂了。
  江可宜：「这么无情地对你的救命恩人？」
  宋存不知道她嘴里还能冒出多少稀奇古怪的话，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江可宜：「怎么谢？」
  江可宜：「以身相许？就跟你自己说那样，准备跟了我？」
  后面还附上一个害羞的表情。
  宋存只能回：「不是我说的。」
  发完才想到怎么又绕回去了，赶紧撤回。
  可是江可宜看见了，她居然能一寸不离地盯着屏幕问他那谁说的。
  宋存只能说没谁，然后让她赶紧去吃饭。
  江可宜：「知道关心我，勉强算你一大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