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笑了，拖腔带调一句，“如果是这样的，那我可能会有强烈抗拒心理呢。”
  宣梨：“……”想吵架。
  这一顿忍气吞声的饭吃得宣梨很是煎熬，憋得她心尖发痒。
  吃完了准备走的时候，安岚还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先付你十万定金，要是阿辰一时半会结不了婚，还需要你继续帮忙。”
  宣梨觉得这件事顶多是她帮个忙，并不能算她的正经工作业务，“不，不用了阿姨，我也没……”
  江寻：“不叫妈了？”
  宣梨：“……”你他妈。
  安岚瞪了江寻一眼，看了一眼外面，这会儿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我叫保姆来接，先在茶座等会儿，你送人家姑娘回去，今儿也算她帮了个忙，估摸能让叶家消停两天。”
  江寻视线扫过宣梨，直接回绝，“我还有别的事，不太方便送她。”
  宣梨接过话，“我打车就好。”
  安岚抱臂靠在旁边，“你送还是不送？”
  江寻沉默片刻，清寒声线似乎很不情愿挤出一个字音，“恩。”
  安岚放了心，转头笑眯眯的拉了下宣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哈，这小子要是敢给你扔半路，我打断他的腿。”
  宣梨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转头看见江寻已经走出几步远。
  他腿长，一步顶宣梨一步半，她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跟上也有点吃力，江寻率先进了电梯，宣梨到的时候，电梯门恰好自动关上。
  她看着电梯里明晃晃的光线迎头铺盖在男人身上，又一点点被电梯门遮盖住，没继续追。
  江寻站在灯光下，面无表情的看她。
  电梯门彻底关上的一瞬间，宣梨眼前明光消失，有点烦躁。
  隐约记得那是她最叛逆的几年，大学开学前月明星稀的夜晚。
  嘉南街上开了一场灯会，小区楼道灯火乍亮，两人刚刚经历过激烈的争执，唇角都沾了零星血珠。
  江寻眉目锋利，平日桀骜放肆的眸子里满是失望和落寞，“我好玩吗？”
  宣梨舔了下唇角湿润，硬着骨头给了句评价，“还挺好玩的。”
  江寻气笑了，眼底布满红血丝，“宣梨，知道我被你玩的多认真吗？”
  “你最好别给我机会玩回来。”
  江寻转身离开，与此同时，楼道灯光暗下来，宣梨被遮蔽了所有视线。
  那就是江寻被气疯的一句狠话而已，没有任何后续。
  从那以后，她出国，他创业，没见过面，算起来已经五年了。
  宣梨有点恍惚，在某一瞬间，突然看到了细微的光线裂缝。
  接着那道光线再一次充盈了她全部视线，江寻一只手摁着电梯里开门按钮，“进来。”
  宣梨默了下，脸颊莫名发胀，闷头走进了电梯。
  封闭空间的独处，一直延续到上车，有他在的地方，总是侵占气息强烈，宣梨总有一种被他的气息全然入侵的不自在感。
  两人一路无话，四周只有略闷的车内空调声，以及外面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更显车内安静。
  半个小时车程，大约是因为下雨，江寻开得比较慢，开了快五十分钟。
  小区的安保工作不太好，江寻开进小区也并没有人登记询问陌生车辆，他停在楼下。
  雨越下越大，宣梨目测了一下到楼道距离，她穿着高跟鞋，走慢几步应该会被淋透，但是她没带伞出门，这身衣服肯定是要还给安岚的。
  她不确定衣服淋坏了，能不能赔得起。
  “那个，请问你有伞吗？”
  江寻干脆利落的回了句，“没有。”
  宣梨有点窘迫，犹豫着考量自己怎么过去合适，却又不想在江寻面前表现出来。
  “不想走的话。”江寻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闲散的看她，“等我趁着下雨，给你送花唱歌？”
  宣梨：“……”
  这不就是她刚刚做戏的说辞。
  她有点尴尬，立马解释，“那是你妈的恋爱日记。”
  “我妈从我六岁认字就开始炫耀她的恋爱日记，我倒背如流。”
  他停顿了下，深澈黑瞳打量了她一遍，别有深意的补了句，“可是似乎没有……我夜里缠着你不放那段。”
  “！”
  “你很喜欢这样的桥段？”
  “？”
  “也是，你从前就喜欢玩我。”
  “？？”
  这语气听起来，活像是宣梨故意要加戏，占他便宜。
  还颅内自嗨，幻想不可描述情节。
  “别，我不是来玩你的。”
  宣梨话出口觉得不太对，有必要解释一下，“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知道那是你妈，你会信吗？”
  江寻扯了下唇角，“你觉得呢？”
  他明显不信。
  宣梨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这是个误会，我其实也只是想帮你。”
  江寻指腹蹭了下方向盘，“那我还得谢谢你。”
  “……”
  宣梨张了张嘴，她理了下思绪没理明白，顺势摸出手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吧，这件事是我和你妈谈的，我还是和你加个联系方式，把我和你妈妈的具体合同给你看一下，你要是觉得不行，那我们就终止合作。”
  江寻配合的拿出手机，打开扫描框。
  宣梨顺势打开二维码，猛地想起来，她昨天加过江寻……
  而且！！！
  宣梨张了张嘴，“那个！等！”
  江寻那边“叮”的一声，他看着手机屏幕，指腹忽然顿了一下。
  看到了那个躺在自己黑名单里的熟悉头像。
  宣梨从黑名单里被放出来。
  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
  “看得出来江哥哥你是一个很包容的人，我一直非常仰慕你。”
  “其实我喜欢江哥哥好久了，不过我不会打扰你的，如果哥哥愿意，我可以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偷偷喜欢你。”
  “可以嘛？”
  空气中一片死寂。
  宣梨快窒息了。
  “哈，讲个笑话，”江寻唇齿间挤出一声笑，笑得宣梨浑身发毛，“你不是来玩我的。”
  第3章
  宣梨感觉自己心脏快不跳了，她很僵硬的移开视线，硬是开始摆烂，“啊对……我确实是想玩你。当年没玩够，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想再过过瘾，被你发现了呢。”
  江寻脸色称不上好看，视线发戾，也笑了起来，“我记得我好像也说过，你别让我抓到玩回来的机会。”
  “既然你情我愿，”江寻沉着脸，收起手机，“来。”
  宣梨：“？干嘛？”
  “过瘾。”
  “……”
  他这表情到不像是要过瘾，像是要炖了她。
  宣梨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不是很必要。”
  “我们的合作还是暂时终止吧，毕竟可能威胁到你的……”宣梨绷着脸动了动唇，硬生生吐出两个字，“清白。”
  宣梨隐隐觉得外面雨好像小了点。
  “我先回去了。”她摸到车门锁，想打开车门发现还锁着，她刚想转头跟江寻说一下开车门，发现他正在接电话。
  “喂，妈，送到了……恩。”江寻转身，“在筐里？看到了，恩……”
  江寻一边应着，一边随意摸出一把伞，扔到宣梨手边，还回着电话，“知道了，给她了，我这就回去。”
  他顺手摁开门锁，宣梨拿过那把伞，眼见应该是他妈妈叫他给自己拿伞，两人唠起了家常，自己也插不上话，“谢谢。”
  接着打开车门撑开下了车。
  外面雨势小了很多，宣梨独自进了楼道，江寻手机那边还吵着，“叫什么妈，叫爹。”
  “啥玩意在筐里，你给谁了？”
  电话那边韩世明很疑惑，“串线了吗？”
  “没。”江寻挂上蓝牙耳机，坐在车里没有开走，清俊的眉眼扫过一层一层亮起的楼道灯。
  “你说你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有没有把爸爸放在眼里。”
  江寻哑声，“滚。”
  “无情。”
  “我跟你讲，今年你一年不在嘉南，滕家洋那小子开的律所今年办起来了，周末去坐坐喝一杯。”
  江寻视线停在四楼，一个小屋子亮起了灯，他忽然在灯光阳台上，看到了一件男士衬衫和男士内裤。
  江寻停顿半拍，慢慢皱了下眉。
  韩世明半天没听到回应，“喂？江寻？江老狗？信号不好吗？”
  江寻一股郁气压在胸腔里，“周末没空，挂了。”
  他挂掉电话，发动车子离开小区。
  而此时，宣梨正抱着手机，和安岚商议终止合作。
  安岚从来没有答应过的要求，自己还做不到的，显得她占小孩子便宜，“孩子，今天聊得时间太短就被我儿子打断了，很多事情没说明白。但是定金我先给你后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