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衍却按捺不住，继续热络道：“其实我也算你的粉丝，你的电影我几乎都看过。《无罪之证》我特意在影院刷了三遍，线上又回看了两遍，演技实在太厉害。尤其是庭审那场戏，我反复琢磨了好多遍，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做到的？凭这演技，拿下大满贯影帝真是实至名归。”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换来的却只有沈砚舟简短两个字——
  “谢谢。”
  满腔热情顿时被浇熄了大半，周嘉衍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识趣地闭了嘴。
  时装秀开场，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有人举着手机拍照记录，沈砚舟却只是静静坐着观赏。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演员的手机最忌讳被人窥屏，即便贴了防窥膜，也挡不住邻座那些若有似无的视线。为了稳妥，他给温时雾的备注只是个简单的小蛋糕表情。
  点开对话框，一条消息连带照片跳了出来。
  照片里，正是他今年新拍的巨幅地广海报，正高高悬在广场中央。
  温时雾：【这谁啊？不认识。】
  周嘉衍余光瞥见沈砚舟盯着手机时，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回了口袋。
  活动结束后，沈砚舟才回复她：【在外面？】
  温时雾：【嗯，拍vlog呢。】
  沈砚舟：【拍完了吗？】
  温时雾：【差不多了，准备回去。】
  沈砚舟：【回哪儿？】
  温时雾：【这还用问？当然是我住的酒店啊。】
  沈砚舟正拉开车门坐进去，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来我这里。】
  温时雾：【不要，我要拍vlog，回酒店还得拍点素材。】
  他手指在屏幕上又轻敲两下，发过去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那我过去。二选一，你定。】
  第16章 明暗交织
  温时雾一个都没选，甚至没回他，直接锁屏将手机放回包里。
  同样是艺人，他刚结束时装秀，这会儿应该忙得脚不沾地。
  她不信他还能抽出时间来找她。
  直到晚上九点多，门铃突然响起。
  温时雾从沙发上起身，透过电子猫眼往外看，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又把他低估了。
  她打开门让他进来，反手关紧，抬眼望他：“这么晚还来，你明天没工作么？”
  “有。”他低应一声，背抵着门，直接低头吻住她。
  舌尖轻触。
  她本能地回应，纠缠片刻才分开。
  温时雾从他口中尝到残余的酒香，不知是被那若有似无的酒气熏醉，还是被他亲得发晕。
  她恍惚了好一阵，才问：“喝酒了，刚参加完晚宴？”
  “嗯。”
  他淡淡开口，仅一个字，尾音就浸满了疲惫。
  温时雾小声说，“喝得还不少。”
  “你鼻子这么灵？”
  “跟鼻子没关系，是被你亲出来的。”
  说完，发觉这句话有些暧昧，她没再说下去。
  沈砚舟走到沙发旁坐下。
  温时雾跟过去，歪着脑袋凑近他耳边问：“老实说，晚宴上……有没有人想约你？”
  男人正看着手机，闻言，指尖一顿，撩起眼皮淡淡瞥她一眼。
  随即又兴致缺缺地垂下眼眸，连个音节都懒得回。
  “所以到底有没有？快告诉我！”温时雾不依不饶地轻拍他手臂，非要讨个答案来，甚至还威胁造谣，“不说话就是心虚。你该不会收了一沓名片，等我不在的时候，再一个个约出来吧？”
  这种商务晚宴，名流云集，设计师扎堆，向来鱼龙混杂。
  稍有姿色的男明星被盯上，往口袋里塞张名片，再附一句“有机会常联系”，都是常有的事。
  温时雾就听说过，某位刚爆红的流量小生，在一场品牌晚宴上收了七张名片。
  她翻过那人的照片，怎么说呢……
  姿色平平，充其量算好钓，所以才招来那么多狂蜂浪蝶。
  可沈砚舟不同，他这张脸，跟平平二字毫不沾边，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性张力在圈内男星中堪称顶级，想睡他的人绝对不少。
  她是真好奇，跟那个小生比，他收到的名片是多还是少。
  结果这人只甩来一句“无聊”，便没再理她。
  温时雾撇撇嘴，见套不出他的话，只好作罢。
  她拿起剧本，继续边吃零食边看。
  沈砚舟看起来是工作结束后，洗了漱换上私服才过来的。此刻累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去洗了把脸，在她旁边坐下，继续处理未完成的线上工作。
  温时雾闲着无聊，不经意瞄了眼他的手机，恰好看到工作群里有人发了几张照片，催他选几张配合品牌宣传。
  还委婉地暗示他发张自拍。
  见他没回复，负责他网络数据的宣传经纪逐渐失去耐心，直接在群里咆哮：【沈老师！你一年没发自拍了！！！给孩子喂口饭吧！！！】
  温时雾瞧见，没
  忍住笑。
  沈砚舟不爱自拍是出了名的。
  他的粉丝起初还在评论区疯狂催，现在渐渐佛系，甚至进化出了“有饭就吃，没饭就啃包浆旧图”的顽强精神。
  但凡他肯发一张，哪怕是死亡角度、高糊画质，粉丝也能闭眼狂吹。
  不管什么饭，只要是饭，那就是好饭。
  路人见了都觉得可怜。
  温时雾想都没想，直接抽走他的手机：“我帮你拍。”
  沈砚舟没料到她突然动手，手机本来就没握紧，眨眼间就到了她手里。
  “不用。”他淡声，“给我。”
  “为什么？真想把你的粉丝都饿死啊？”温时雾不理解，甚至开始PUA他，“你都一年没发过自拍了。沈老师，何不食肉糜，好歹体谅一下打工人的辛苦吧？人家都这么求你了，你还拒绝，良心不会痛吗？随便发一张，说不定就能帮人完成KPI，奖金到手，皆大欢喜。”
  说着，她已经点开相机，目光扫视四周，想找个看不出具体酒店的角落。
  最终，她选中一处光线柔和、背景干净的墙边，将他拉过去。
  “配合点，我帮你作弊。”她伸手拨了拨他的刘海，调整角度，信誓旦旦，“保证拍得帅，还看不出是他拍。”
  沈砚舟刚洗完脸，发梢还缀着水珠，鼻梁和下颌也沾着湿意，素颜站在墙边，微垂着眼看她。
  好一个美男出浴的样子！
  事不宜迟，温时雾拿起手机，咔咔连拍好几张。
  可惜还是不够完美，她手指轻轻抵住他的下颌，往旁边一推，“头偏一点。”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她摆布。
  镜头接连闪烁几次后，她终于满意地笑了。
  根本不用修图，温时雾直接把照片甩进宣传群。
  群里瞬间炸了——
  【卧槽！我没看错吧？？沈老师发自拍了！！！】
  【天！我是不是眼花了？谁来掐我一把！！！】
  【哭了，朕在群里要饭半年，终于等到了！！！】
  【帅炸了！这么久没拍，技术居然还进步了，不可思议！】
  【背景有点素，要是在沙发上拍，带点房间陈设就更好了，男友感拉满……不过无所谓，已经完美！我马上编辑文案发微博！】
  【对了沈老师，今天的宣传照选哪张？不选我们就自己定了？】
  激动过后，竟然还有人眼尖地察觉出不对。
  【等等……这角度怎么感觉不太像自拍啊？】
  【咳，该不会是……】
  短暂的沉默后，群里又哈哈地笑起来。
  沈砚舟不爱经营微博，他的账号不仅自己，连工作人员也能登。
  那些官方宣传博文基本都是团队发的，他只有在电影上映时才会上线，简单说两句。
  被强行要求拍完“自拍”后，沈砚舟回到沙发坐下，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机。
  温时雾瞥了眼群里疯狂刷屏的消息，索性好人做到底，连待发的照片也一并帮他选好。
  十分钟后，工作人员准时更新微博：三张官方宣传照配上那张新鲜出炉的自拍。
  温时雾懒懒地陷在沙发，滑动屏幕欣赏评论区此起彼伏的尖叫，心中暗暗得意。
  “哥哥！！！！[泪][泪][泪]”
  “失踪人口终于回归！！！”
  “活久见！！！！”
  “这眼神看狗都深情，终于不是直男死亡角度了！！”
  “救命这个俯拍角度！好女友视角！！！”
  沈砚舟来到这里，似乎不准备跟她做什么，只是在进门时亲了她一下。
  手机被她拿走，他也不着急拿回，安安静静地看她今天拍的vlog素材。
  温时雾将手机还给他时，才想起正事：“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抬眸瞥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