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樾当时怎么回的？
  他绕到桌对面的位置，拿起温迎落下的围巾，有条不紊地一下下叠好，应该是笑了下，才说：“我和她只能是朋友。”
  不得不说，他真是了解温迎啊。
  第10章 第十棵
  10
  央大校园十年如一日地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恢弘的校门口牌匾大字在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进出校园的学生一茬接一茬地换，却仿佛有着相同的面容、相同的气质。
  温迎进校门没走几步，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她朝这边回头时，虞石竹泥鳅似的闪走，挽住了她另一侧的手臂，打趣道：“小竹马送你回来的？真羡慕啊，家养的帅哥就是好使。”
  她这什么偏门比喻。温迎哭笑不得：“怎么？你邻家哥哥又不理你了？”
  同寝三年多，彼此间不说百分百了解，但了解到百分之八九十的程度并不稀奇。温迎没见过她那位如今在部队的邻家哥哥，但多少知道些虞石竹和他之间的纠葛。
  虞石竹单脚蹦了下，将自己左右脚的迈步节奏和温迎的统一，闻言，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义正言辞地纠正：“这次是我主动不理他了好吗？”
  没在自己的烦心事上耗费太多精神，走出几步，虞石竹突然扯了扯温迎的手臂，终于说出那个自己越发笃定的猜测：“说真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蔺樾喜欢你？”
  温迎盯着地上的影子，感慨着都是凡夫俗子，不论性格张扬还是内敛，骄纵还是冷漠，谁还能没有为情所困的时刻呢，嘴上漫不经心地回：“多少有些吧。”
  虞石竹已经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可听温迎这般回答。她一时不确定温迎是认同还是否认，只以为她在敷衍自己。
  好吧。估计在类似的问题上，温迎早就回答烦了。
  -
  蔺樾回到公寓时，宋一川正坐在地毯上跟大学同学开黑打游戏。
  “回来了？”没听到回应，宋一川抻长脖子望了望，见蔺樾突兀地拿着一个马克杯回来。
  换完鞋站在水吧台喝水时，他盯着那空杯子看了很久。
  宋一川操作着手机绕着他转了半圈，也盯着那杯子，老神在在道：“难道说，这是，古董？我看这就是现代工艺啊。”
  蔺樾扫了眼他手中不断有音效传出来的游戏界面，理都没理他，喝完水直接走了。
  宋一川慢吞吞地跟上，靠在他卧室门口继续打游戏。
  游戏麦关着，但听筒打开。其中一个有点烟嗓的女生聊起宋一川最新发布在朋友圈的动态：“川子，你那个帅帅的发小是单身吗？帮咱们荟要个微信啊。”
  宋一川来北央后，朋友圈也就发发蔺樾和温迎，工作认识的朋友还没好到可以荣登他朋友圈的地步。
  他刚要开麦回答。
  烟嗓询问闺蜜的意见，“小荟，你觉得如何？”
  那个叫小荟的女生不知道是切出去看照片了，还是被无语到了，几秒后才回：“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样的男生我能搞定？等我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宋一川便没开麦搅和她们女孩子之间的聊天。
  烟嗓又说：“良哥那么高冷难猜，我靠着你出谋划策都把他拿下了。只要你努力，什么样的男人追不上，你那么多招儿。”
  宋一川当即来了兴趣，叫小芸的女孩是烟嗓的闺蜜，和宋一川不是直接的朋友。所以他问烟嗓：“你闺蜜很会谈恋爱吗？”
  烟嗓引以为傲地侃侃而谈闺蜜撮合过多少对苦命的小情侣。
  小芸正醉心团战，没理，直到血条空了，等待复活时，因为无聊切出去，又点开闺蜜发来的照片看了眼。
  骨相上乘，皮囊干净，脸部每一处棱角、弧度都恰到好处。就是这双眼，太薄请了。
  小芸划到下一张照片，前景是一个女生的背影，那帅哥朋友正盯着女生，脸朝镜头的方向。
  看来也分对象。他盯着这个女生看的时候，深情得让旁观者都浑身过电。
  这种条件的男生怎么可能单身，恐怕连空窗期都不可能有。
  复活等待时间结束，小芸回到游戏中。
  宋一川从烟嗓那听完了可谓精彩的追爱过程，正兴奋地叫她：“真的假的？小芸，你那些办法适合男追女吗？我有一个朋友……”
  此话一出，烟嗓当即哟了声，以为他所谓的朋友是托词。宋一川懒得澄清，继续呼叫小芸。
  “有一招屡试不爽，你，朋友可以试试。”军师小芸开口了。
  “频繁地刷存在感，让某个行为称为对方日常生活中的习惯。如果你没在这个漫长且看不到希望的过程中失去兴趣，那么恭喜你，等你一反常态地玩失踪时，就是对方开始在意你的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能让对方吃点小醋，那简直事半功倍，这感情就更深了。人的感情都是一点点勾起来的。”
  随着话音结束，峡谷里小芸操作的角色来了个漂亮的五杀，
  宋一川目瞪口呆，慢了半拍才注意到蔺樾换完家居服走出卧室。
  他第一时间举了举手机，问蔺樾：“sugar你听到了没，我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啊。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蔺樾心情不好时，声音低哑，莫名磁性。他哦了声，毫无感情地回：“再说。”
  宋一川这会儿没关麦，烟嗓听着这边的动静，好奇：“川子，你真有一个朋友啊。”
  小芸刚拿下五杀，神清气爽，贴心地补充了句：“其实再多套路，都比不过真诚。男生嘛，个子高的，稍微拾掇一下都不难看，只要别太傻缺，想脱单很容易的。”
  烟嗓追问：“你朋友帅吗？”
  宋一川见蔺樾对自己爱答不理，打着故意惹他生气的算盘，直接爆马：“你们不是看过他的照片吗？就我朋友圈，合照里的那个。”
  “……”
  “……”
  游戏听筒只落了游戏音效，如果不是游戏里角色还在动，宋一川真的怀疑她们齐齐掉线了。
  烟嗓：“刚又去看了眼你朋友圈，过去十五天只出现过一个同性。”
  小荟则语气敬畏：“不知道有没有荣幸看一看他暗恋对象的照片，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见见美女。”
  这把游戏结束，宋一川丢开手机，到蔺樾对面坐下：“振作起来，bro！”
  蔺樾在调酒，宋一川看不懂，
  不知道他是胡乱调配，还是依据什么比例，总之他这架势挺唬人的。
  “你说。”冰块撞击玻璃内壁的清脆声响停止，蔺樾冷不丁开口。
  宋一川屏息凝神，很郑重地看向他。四目相对时，宋一川心里打了个颤。
  认识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蔺樾受挫的模样，但宋一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蔺樾能狼狈到这个程度。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此刻盛着满当当的失意和忧郁。
  宋一川真的要怀疑，蔺樾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可即便他已经如此可怜了，说出来的话依旧不中听——
  “会不会她哪天跟你谈了，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
  -
  蔺樾那忧郁的眼神深深刻在宋一川脑海里一般，他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
  坚定着一定要帮兄弟追到老婆的念头，翌日下午，宋一川联系温迎，打听到她的下班时间，转发给了蔺樾。
  “到你出场的时候了bro！”
  蔺樾收到这条消息时，正斜倚在桌上，听几个年轻男生聊起一定要在头发掉光前转行，说计算机叠加任何行业都是王炸，有个师兄从大厂离职去说脱口秀了，于是提议大家可以去校门口摆摊卖烤肠炒冷面或者煎饼果子。
  给宋一川回了个“1”，任焕全从外面进来，见他还在，诧异了下：“不是说有事，你怎么还没走？”
  蔺樾不走心地淡淡地嗯了声。
  任焕全工位挨着他，坐下后，敲了几下键盘，想起什么，仰头看他：“我听老师说你要加入椿邮那个项目？你最近是缺钱吗？”
  不过转念一想，补充了句，“这个项目不仅没有挑战，还没有几个钱。就是个很基础的网站搭建。”
  “想换换脑子。”蔺樾将手机后台的软件切来换去，一副很忙的样子。
  任焕全深深地看他一眼，刚刚那话都算委婉了，这个项目对蔺樾而言，纯属浪费时间。
  不过男生的八卦欲不强，很快专注到工作中。几十秒后，任焕全才惊喜出声：“真是奇了，整整一下午死活搞不定的bug，出去喂了个猫，刚坐下就解决了。果然人脑有自己的Trim过程。”
  Trim：在Excel、SQL等编程语言中，trim函数用于删除字符串首尾的空格，保留中间的单个空格，常用于数据清洗。
  蔺樾以为任焕全又在跟自己说话，无意识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注意力集中在一则新推送的社会新闻上，说某地铁站室外路面上冻，发生连环摔跤事件，致三人骨折，记者提醒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