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者:
栖黛 更新:2025-09-12 09:35 字数:3915
苏致钦低敛着眸,鸦羽似的睫毛在他白皙的下眼睑上落下疏影。
他忽然想到,每一个曾经请求他解决麻烦的人,都会在事后对他感激涕零,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
“不论我们中间距离有多远,我都会来到你的身边,满足你的愿望。”
心脏像是被一排裹着蜜糖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啃咬、蚕食。
他认为,乔雾已经在不知不觉打破了他暗自设定好的界限,她破坏了他的规则,但他现在处于一种巨大的晕眩感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就是不想制止她。
就在乔雾以为苏致钦并不屑于相信她的承诺时,她忽然看到他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原本还像石膏像般端坐的男人终于动了。
苏致钦将汽水瓶盖夹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间,他将瓶盖举到眼前,借着拍卖场的巨型水晶吊灯,像打量一颗稀世宝石一样,半眯起眼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几乎没有什么份量感的铝制瓶盖。
汽水瓶盖的齿口呈现均匀的波*浪状,瓶盖截面三分之一处,有被开瓶器压翘的痕迹。
他挑高了一侧眉,用一种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愉悦口吻,问:“小瓶盖,你到底给多少个男人送过这玩意儿。”
乔雾:?
乔雾还来不及细想这个称呼为什么会如此耳熟,却已经被他语音里的笑意所激怒。
你叫谁小瓶盖?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瓶盖?
乔雾被这种轻飘飘的、带着调笑的口吻给羞辱到,她没好气道:“我哪有闲工夫做别人的阿拉丁!”
自觉自己的心意被践踏,气鼓鼓地就想把瓶盖从对方手上抢回来,谁知道,苏致钦忽然五指一合,她理所当然扑了个空。
“先生,瓶盖不要拉倒,你还给我!”
苏致钦虚拢着拳,垂手放在腰间,笑着应她:“我没说不要。”
乔雾翻了个白眼,想反悔,说:“但我现在不想给了。”
瞅准时机扑上去的时候,却被他另一只手挡了一下,目标偏离半寸,乔雾的手不小心按到他身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苏致钦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僵滞。
纵使男人一直骄矜地叠着腿,但乔雾还是感受到了不对劲。
苏致钦的余光不轻不重地扫在她脸上的时候,乔雾哽住了。
她看懂了他目光里昭然若揭的意思。
男人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到窗外的拍卖场上,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口吻,轻飘飘地说了句:“三次了。”
乔雾:三次!什么三次!
你还有脸了!!
是什么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说出这等恬不知耻的话?
苏致钦不以为意,目光从她通红的耳朵,移到她因为惊异而微微张开的软唇上。
乔雾的唇形圆而丰满,下唇饱满有肉,她怕疼,总不让他咬,但吮吸起来的时候味道是甜的。
他忽然伸出手,在她反应过来逃跑前,掐住了她的脸。
乔雾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像一团簇在指尖的冬日火,温暖而炙热。
苏致钦俯下身,配合着她半跪的姿势,凑近她。
近到他的气息都能拂到她的脸上,近到她能看清他双眼皮的褶皱,以及下眼睑上纤浓分明的睫毛。他左脸颊上那颗浅褐色的小痣点缀在他连毛孔都看不见的细腻皮肤上,祖母绿的瞳孔里有摇碎的星光。
完美到如同艺术品的容貌,在她眼前近距离放大。
乔雾被近距离的美色所晕眩,而暂时忘记了潜在的危险,哪怕情谷欠已将碧绿色的瞳孔一点一点地烧透。
苏致钦的大拇指在她的下唇上按了按,温热的指腹擦掉了她唇上残留的莓果甘渍。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他将大拇指放到自己的唇边,舌尖轻轻擦过湿润的指腹。
被他的拇指用力摁压过的地方,有轻微的酥麻感,但并不疼。
树莓汽水里,像是掺了让人上瘾的毒,让他无比怀念两人一起待过的各种地方,床、沙发、地毯、窗台,以及贴着彩绘瓷砖面的洗手台,光洁的镜面,将她一切的反应都照得一清二楚。
苏致钦的喉结滚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嗓音沙沙的,有点惑人的暗哑,但语气却漫不经心。
“乔雾,你还不想回房间吗?”
第33章 圣彼得堡的风-33
033
巨型邮轮划开涅瓦河的水面,割碎湖面粼粼的灯影。
客舱顶楼豪华的总统套房内,没有亮灯,仅有的光线来自于漏窗而入的月光,皎月透出云层,照得房间半明半暗,模糊得像是笼了一层薄纱。
落针可闻的前厅,有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水上的夜风从窗隙里透进来,悄无声息地进来打了个转,却吹不散两人身上热意的余韵。
苏致钦垂着眼帘,喘息着抬起手,右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擦过湿润的唇角。
乔雾跌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胸口仍在剧烈起伏,她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的状态,茫然的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进门不远靠墙的一块地毯上,浅灰色的绒毯,墙角有一滩深色的痕迹。
她刚才被压在墙上,苏致钦让她抬高一点再抬高一点,然后——
啊啊啊啊啊!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羞耻、不可控的事情,但她的大脑又很清楚地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苏致钦敞着腿坐在软皮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扭曲的脸上,复杂的表情轮番变化,他觉得好笑,平复完心跳,问:“乔雾,你在想什么?”
他的坐姿懒散、松散,神情也是放松、餮足的。
不同于乔雾白到扎眼的露出,男人的上半身依旧是衣冠楚楚的模样,衬衣的扣子只开了顶端的三颗,露出健实有力的肌理,下半身固定衬衣衣摆的防皱腿夹环还在,只是熨帖笔挺的西装裤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裤子左腿的地方有深色的水泽。
乔雾无力再看,但哪怕她闭上眼睛,脑海当中依旧能浮现出那些片段的画面,她听见自己颤抖的、不能置信到差点奔溃的声音说:“我在想,我已经二十岁了。”
为什么还会干出三岁小孩子才干出来的事情?!
男人的低笑声有点沉,却不乏愉悦:“是的,你成年了,可以合法地享受成年人的快乐了。”
乔雾:“……”
她自闭地把脸埋进沙发的抱枕里,拒绝再给任何的回应。
套房的门铃忽然被摁响。
苏致钦随手披了件浴袍去开门,乔雾拉过沙发上的绒毯,将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
作为邮轮的侍应生,谢妮亚托着核桃木制的餐盘,耐心地等着客人开门。
她今天一直在餐厅帮忙,并没有机会亲历拍卖会的现场,但在来之前,她听人讲了今晚拍卖的盛况,一副名不见经传的油画,原本焦灼拉扯的拍卖价格,却在一次性九位数的加价面前,被一锤定音。
餐厅里的女侍应生们在疯狂八卦着这位挥金如土的富商,甚至有人想用调休来交换她今晚的值班机会——是的,正因为负责在高级套房的区域值班,她才获得了今晚的送餐机会。
但最为邮轮连续两年被评选为最佳服务生的谢妮亚来说,她谨小慎微的性格并不会让自己的职业身涯蒙受半点的意外。
撇开工作的责任感,她作为女性,却也非常好奇,这位大方的客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餐厅里的议论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一掷千金,只是为了替自己的女伴出头?
谢妮亚的脑中慢慢地浮出了那位女伴的模样——那是在上半场拍卖结束后的休息时段,娇俏活泼的中国女人,年纪似乎很小,脸贴着冰柜,目不转睛地盯着巧克力冰激凌的时候,还不忘向她们定制蛋糕。
她的要求很详细,谢妮亚找了纸笔,逐一记了下来。
树莓蛋糕,树莓要多一些,可以浇上甜甜的树莓果酱,总之,这个水果的味道要出挑一些。
她说她不怕甜,糖霜可以撒多一些,蛋糕胚松软一点更好吃,里面还要有奶油跟草莓的夹心。
奶油要甜甜的,草莓也需要甜甜的。
本来已经下班的主厨拿到她的要求的时候,还嘀嘀咕咕说只有小孩子才喜欢这么重口的甜食。
谢妮亚笑着在旁边打下手,“是的,她看上去像是还未成年。”
在俄罗斯,有太多的顶级富商有着异于常人的喜好,他们以折磨、凌虐未成年少女为乐。
但看那位女伴的精神状态,她似乎颇受宠爱。
也是,不然那位尊贵的客人,为什么会为她挥金如土呢?
虽然不知道这位男宾到底长什么模样,但纵观她服务过的那么多俄罗斯富商,多半也可能只是个满脑肥肠、中年秃顶的发福老男人。
脑补的一出完美的爱情故事已经开始幻灭。
谢妮亚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