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栖黛      更新:2025-09-12 09:35      字数:3906
  
  接受现实的乔雾干脆破罐子破摔,她重重哼了一声,扭开脸不想再看他。
  直到下巴被十字鞭尖端的恶魔尖角挑起,温润细腻的牛皮顶沾着清凌凌的一点细雪,冰冷的雪粒在她颈间融化。
  “亲爱的神明大人。”
  浓稠夜色下,男人温润的声音像水一样浸润耳膜。
  明明很中二的台词,在他微哑的声线里,竟充满风月感的涩欲。
  苏致钦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少女的脸颊纵使在冬夜里被冻得有些发凉,但依旧如同拨了鸡蛋壳一样,幼嫩滑腻,手感很好。
  喉间的渴意渐甚,心里蠢蠢欲动的声音也像是下一秒就能挣开囚笼。
  “您现在就可以款待您的信徒了。”
  苏致钦笑着将十字纹的软鞭放进她的手里,然后在她的茫然里起身,他脱下熨帖笔挺的柴斯特大衣,露出西装下劲瘦有力的身躯,剪裁得体的布料包裹出他匀称的肌肉。
  他松开领带,解开衬衣领口前面的两颗扣子,露出干净的锁骨。
  依旧西装革履的男人,施施然地往长凳上一坐,在乔雾不可思议的忪怔中,微笑着将两个手腕碰在一起敲了敲,做出一个被手铐铐住的手势。
  然后他将“被铐住”的双手背到身后,弯曲的双手虚虚地垂下,像是真的被困缚住般。
  因为手背向身后,反而更显得他衬衣底下的胸肌宽大有力。
  他的脸上仍旧是一贯以来的从容、温和以及宽容,但在弯起眼睛里,在那双碧绿色的瞳孔里,有摇碎的星光,笑意如同在迷雾森林的幽湖里荡开的涟漪,却又深不见底。
  温柔蛊里开出恶之花。
  经历过大风大浪好不容易从深坑里爬起来的乔雾,花了点时间才明白苏致钦的意图,彻底反应过来之后,啪叽一下又摔回了坑里,再次瞳孔地震。
  她不能置信地张了张唇。
  被无形捆缚的男人冲她不紧不慢地挑了一下眉,如同无声的邀请。
  他像是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病态的世界里,根本不在意头顶昭然的月光。
  “为了确保神明大人在今晚可以得到信徒最多的信仰。”
  “……”
  “我们现在就可以在这里先演习一下。”
  “……”
  他顿了顿,掀起眼帘,颓唐放荡的气息,并不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反而更像是来自黑暗不知名位面的魅魔。
  “不用担心。”
  自诩信徒的魅魔弯了弯唇。
  “只要神明愿意分享贡品,无论是兔兔还是乔乔,您的信徒——”
  “他全部都吃得下。”
  第54章 摩尔曼斯克的极光-54
  054
  好奇心重的小狐狸第一次踏入黑暗森林,她笨拙而好奇地想要窥探森林的法则,却又掌握不好十字鞭的韧性。
  恶魔的小尾巴尖落在龙先生的脸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极其清脆的声响。
  只是也就这一下而已,已经足够让小狐狸为自己的失误而害怕,但黑暗森林的主宰者,却好心且大方地鼓励她。
  男人微笑着缓缓掀起眼皮,暗色的绿瞳一瞬不瞬地落进她的眼里,像燎原星野里数不尽的萤火,又像是幽湖碧波中倒映的月光。
  绿瞳里浓稠的情绪,如同黑暗森林里的蔓藤,像是被赋予了神奇的生命力,无声地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缠绕着盘上她的双足,将她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直至拖入深渊。
  乔雾愣愣地看着他,执鞭的手颓然地垂下。
  她望着这双盈满星光的迷人瞳孔,从角色里抽离,认命般地低叹了一口气,语声喃喃。
  “先生,您大概就是上帝引以为傲的毕业作品吧。”
  到底怎么样的父母,能够生出这样的大美人?
  苏致钦的双手仍老老实实地被镣铐捆缚在身后,他被她的比喻逗得低笑,胸膛震颤,能见喉结滑滚,锁骨起伏。
  她甚至能听见他身后细锁随着身体的动作而发出的叮叮脆响。
  “那你呢?”
  他歪了歪脑袋,轻飘飘地扫向她,氤氲的双瞳似是一条无形的深渊,无法挣脱。
  “你站在上帝的哪一边?”
  “……”
  嗓音低沉暗哑,酥得像有人捻了把细沙,撒在她的耳膜上,慢条斯理地细细地研磨。
  “是打算堕我入地狱,还是引我进天堂?”
  “……”
  “是要毁掉我,还是驯养我?”
  乔雾困在他的眼睛里,像陷入了丛林迷障,恍惚间,竟能听见悬空寺里的暮鼓晨钟。
  和尚诵经。
  色即是空。
  凡有所相,皆为虚妄。
  她发现——
  她从高崖跌落,追一轮明火,却看见飞蛾扑火。
  她入丛山万座,找一支筐箩,却遇见迷兔投笼。
  她记得老师曾与人宝殿辩经。
  “为什么佛祖会割人耳朵?”
  ——“因为痴人盗耳妄盗铃。”
  “那为什么佛祖会圈人绳索?”
  ——“因为春蚕求裹茧自缚。”
  雪夜长街里。
  是谁在掩耳盗铃。
  是谁在作茧自缚。
  她无声地张了张唇,挣扎间,只觉得喉间梗塞,呼吸困难。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清醒、理智、冷静,从他的眼瞳里抽离。
  停下来。
  停下来。
  她不想玩了。
  苏致钦在犯规。
  他不可以,也不应该用这种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他不可以,让她意识到,她能够占满他所有的注意力。
  因为此刻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而是来自阿鼻地狱的魅魔。
  道不同,她做不了他的神明。
  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她不可能在这里泥足深陷。
  老师跟她说过,要她结束学业,就早早归家。
  关心她的长辈,照顾她的朋友都不在这里。
  俄罗斯不是久留之地。
  就连空涧法师都告诉她——
  温柔乡里阴阳路,黄金冢内相思骨。
  不动莲台不动水,自在菩萨自在身。
  但在雪夜猎场里离家出走的好孩子却趴在窗户上对着她喋喋不休。
  乔雾乔雾。
  就一个晚上。
  就一个晚上。
  让不动莲台开一支合欢花。
  让自在菩萨修一次欢喜禅。
  就让她趁长辈不注意,偷偷吃一口冰激凌,哪怕有一天腹痛难当,也不过一次而已。
  就一个晚上。
  她居高临下跟他对视。
  他抬起头,于低微处,虔诚地仰视她。
  无限缱绻和深情。
  他的眼里真的只有她。
  乔雾丢开十字鞭,单膝跪在他腿间的长凳上,捧住他的脸,用力亲吻了下去。
  长街灯影,三千世界微尘里,每一粒细雪都带着一触即化的热度。
  黏腻的蛛丝密密麻麻地捆缚住他们。
  她在眼底氤氲的雾气里,想从梦里抽身而退,想叫他先生。
  只是话还未出口,唇又被他堵住。
  细细密密的亲吻里,她听见他说——
  “请让我做您的信徒。”
  “请宽恕我。”
  -
  记忆是凌乱的,所有的画面都被喘息声割碎。
  身下柔软,是床。
  腿上滑痒,是指。
  有人在她耳边虔诚呓语,说愿意侍奉神明。
  ——怎么侍奉?
  ——用手指蘸取拥有淡海盐味的果汁,好东西要先喂给贪玩又嘴馋的神明大人。
  没有狭小帐篷的遮蔽,不似在黑暗中生涩地探索,她分不清眼光的光晕到底是月还是灯。
  只知道石佛落纱,莲蒲起火。
  西湖边白蛇施法落雨,金山寺里法海生出心魔。
  芭蕉开花,春雨如注。
  隔岸有旧情,姑苏听晚钟。
  挣开束缚的信徒急着想入神庙,他太过渴望温暖的庇护。
  可乔雾却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蒙着水雾的眼睛目光迷离,茫然地看着他的时候,少女缱绻无助的情愫像柔韧的百炼钢,织成一张囚网,他的理智被困缚其中。
  困兽红着眼睛挣不开,只好放任欲望在心底作恶。
  ——神明大人希望我亲吻哪里?
  ——глаза,губы,ея,ключица,плечо,грудь,брюко,пупок,бедро,или……болееособоемесо
  每一个压低的舌音都不轻不重弹在她的心上。
  苏致钦在这个时候,声线会偏沉,偏哑,偏暗,像是跳在心上吸血的蛊虫。
  乔雾的意识在酒精的蒸腾里,在身体适应了巨大的热意之后,彻底迷失游离。
  “不说话的话,”自诩信徒的魅魔举高临下,扣住少女神明的下巴,“我只能一个一个尝试。”
  在男人的亲吻落下来之前,她如死海溺水,认命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