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成章心想，从沈灼挑选丈夫的角度来看，她的眼光确实不错。他又有些好奇为什么她会想当经纪人呢，这其实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工作。
  沈灼被他这么一问，有点愣住了，这么多年，除了多年前面试她的hr问过她这个问题，还真没别人问过了。她没急着回答，手握着的水杯不知不觉转了一圈。
  过了几秒，她才慢慢开口：“可能最开始……也没想太多吧，难道大家上学的时候就能明确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一开始不都是先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她语气轻缓，“后来干的时间长了，才发现我其实还挺喜欢的。”
  她笑了一下，“就是……我挺享受那种一点一点把人带起来的过程。看着一个人从没人认识到有参演、有代表作、有粉丝，站到领奖台上……那感觉就像……”她手杵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来，慢悠悠地说，“你种下一颗种子，然后看它破土发芽，慢慢长着，最后开出了一朵很美的花。”
  邵成章偏了偏头，只是静静看着她，认真地听她讲。
  “当然，也有很累的时候，很多时候你做的东西是看不见的。艺人红了是他们努力，艺人糊了是你不行。这行里没多少人会关心经纪人怎么熬夜改计划、四处求人、替人收拾烂摊子，毕竟大家都是这样。”
  说到这里，她轻轻呼了口气，“但我还是想在这一行深耕。可能是因为我总觉得，如果有一天我能把一个人从零带到顶，TA能带给大家很好的作品，受到肯定和欢迎，会让我有种自己好像真的改变了些什么的感觉……让我觉得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邵成章十分认同，说：“工作会带给你极大的价值感和成就感。”
  沈灼点头：“是的。”
  邵成章倏地笑了，眼神中透出对沈灼微妙的兴趣与探究。他就像一个独来独往前行的人，意外发现有人和自己走相似的路，有相似的目的地，让他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嗯，我明白。”邵成章垂眸，很欣赏地看着她。
  沈灼对上他的视线，此刻看着他神情里那种安静而笃定的认真，她意识到他是真的有在认真地听她讲，虽然他只是说了很简单的三个字。
  但不是客套，不是敷衍，也不是附和。
  刚才她说的那些，早在年轻的时候，她不是没表达过，只不过大多被旁人嗤之以鼻。
  他们总说，你还是年轻啊，工作而已那么理想主义干什么，好好赚钱就行了……而邵成章，和他们不一样，他会理解她，认同她，肯定她。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心里慢慢涌上来，有点暖，也有点动容。
  沈灼有点开心，她笑起来，突然又跳回到原先的话题，“不过我以后一定会带女艺人的，我会让她们从籍籍无名成为国际巨星。”
  邵成章也笑了，很肯定地说，“会的。”
  沈灼又想起来还有一个方向没说完，她是想推荐虚拟偶像或者是和游戏角色。这种基本就是没有什么塌房风险，而且都是二次元，要是做得好应该也不错。
  最后她还答应邵成章如果有需要联系艺人她可以帮忙。
  “谢谢，受教了。”沈灼给的意见对他来说很有用。
  沈灼撇撇嘴，“啧”
  了声，“就说一个谢谢就完啦？”
  “那你要什么？”邵成章嘴角噙着笑看向她。
  她忽然伸出手，掌心朝上，“咨询费邵老板付一下呗，我可是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欸。”
  邵成章起身，用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掌心，笑着说：“支付完毕。”说完就往卧室走去。
  沈灼笑着“切”了声，回头冲他喊了一句：“邵老板，你好小气啊。”
  *
  沈灼是在半夜被疼醒的，小腹的钝痛感实在是过于强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第一反应就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靠着那束光亮冲到洗手间。看到内裤上深深的一片红色，沈灼感觉天都塌了。她来的时候根本没带卫生巾，打开记录app看了下日子，这次竟然提前了六天。
  沈灼赶紧点开外卖平台，下单了夜安裤和卫生巾以及救命的布洛芬。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定律，每次快到日子时她吃完喝完冰的，月经就随之来访，现在她十分后悔晚上喝了一罐冰可乐。
  邵成章觉浅，沈灼起身时他还没有完全睡熟，然而他等了许久发现沈灼还没回来，他起身打开灯发现牛油果绿的床单有一团红色，瞬间明白了。
  已经在洗手间快接近半小时了，沈灼痛的直不起腰来，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外卖平台，可是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虽然有24小时便利店开着，但是根本没有骑手接单……
  沈灼不停加价，依然没有骑手。
  她十分后悔，怎么就没带一盒卫生巾呢？！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安静的卫生间突然响起了几声敲门声，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盯紧门。
  “沈灼，你还好吗？”邵成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道厚厚的门隔着听着有些闷。
  第16章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对着他喊道：“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去买卫生巾吗？我肚子实在是太痛了。”沈灼已经顾不上尴不尴尬，麻不麻烦了，总要先出去而不是在这一直捂着肚子坐在马桶上。
  门外没有回应，沈灼以为他不想帮忙，这情有可原但她还是存了最后一丝希望和他解释：“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是我点的外送一直没有骑手……”话说着，沈灼感觉又愤怒又绝望，这生理期真的太不懂事了！偏偏半夜来。
  “我查了下这附近有24小时便利店，你把需要买的东西发给我。”邵成章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灼连忙道谢，她已经疼得没法支撑一只手打字了，干脆将外卖平台的订单截图发给他。
  “好，那你稍等我一下。”
  又等了二十分钟，沈灼再次听到敲门声。她躲在门后，从门缝里接过袋子，然后立即换了一条安睡裤，脏了的内裤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邵成章烧了一壶热水，又兑上凉白开，准备好让沈灼吃药。他知道有的女生会痛经，但看到沈灼一张脸疼得刷白，额头都冒汗后才知道她会疼得这么严重。
  他要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她摇摇头却说不坐。
  “我睡裤脏了，一会儿蹭到椅子上会弄脏的。”只不过她的睡衣是深海蓝色，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沾上了血迹。
  邵成章并没有理她，将她直接按到椅子上，“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椅子脏了可以擦干净，有什么要紧？”他拆开药盒拿出一板布洛芬递给她，又端了温水过来，“先吃药。”
  沈灼抿了抿唇，说了句“谢谢”。
  吃下药，邵成章又扶着沈灼回屋，当她看到床单上的血迹之后才感到尴尬。她支支吾吾：“那个……”
  邵成章打断她：“你去衣帽间换一下裤子，我来换床单。”
  “真的谢谢……”沈灼感动得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邵成章垂眼看着她：“你今晚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了，还能说点别的吗？”
  是这样没错，可她除了说“谢谢”还能说什么呢？
  沈灼想了想又开口说：“好人一生平安。”脑子里想起来那张弯腰鞠躬九十度的表情包。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邵成章直接笑了，“别说话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邵成章帮她拿来睡衣，又找出来干净的四件套，去卧室换。
  沈灼换完睡裤慢腾腾地挪出去，想要帮忙，被邵成章制止，“还要等一会儿，你先在我那里坐一下吧。”
  沈灼也确实帮不上忙，药效还没起作用。小腹坠痛她确实也站不住，于是坐在邵成章的床铺上。
  “你为什么要换一整套啊？”明明只需要换个床单就行了，她才刚睡了两天，一点都不脏，感觉被人嫌弃了。
  “因为颜色不统一我看着会很难受。”邵成章说。
  “哦。”原来是有强迫症。
  邵成章将换下来的四件套放到洗衣间，又套上干净的铺好床，等他抬头说好了的时候，才发现沈灼已经抱膝睡着了。
  她的头枕在膝盖上，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沈灼长得好看，但不是那种靠妆容勾勒出来的精致，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她的脸型方圆，五官大气舒展，素着脸却怎么看都舒服。
  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视线在她眉眼间逡巡，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看得竟有些出神了，他抿着嘴唇压下心绪，缓缓走近她。
  “沈灼。”他低声唤了她两声。
  她似乎是听见了，眉头微皱，嘴里含糊地哼了两声，却没醒，反而更往自己的膝盖缩了缩，又睡了过去。
  他没再吵她，只是抬手小心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探到她膝下，在她身体微微晃动的瞬间，轻轻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她的体温贴上来那刻，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