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通夹枪带棒，沈灼照单全收，脸上还笑着：“春哥和陈导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我今晚就是来挨骂的，但是司予吧，其实接触几天就知道，他对表演、对剧本的投入，是能看得见的。只是可能在表达方式上，我们还需要调整。”
  说着她又敬了一杯酒。
  她说得诚恳，也有分寸，不卑不亢中透着情商。两位也都是老江湖，况且陈毅之前和沈灼合作过，见她能屈能伸，反倒不好再借题发挥。
  有的经纪人是给艺人拖后腿败好感的，有的经纪人是真的有职业素养，可以平衡好剧组粉丝等外界这些和艺人之间的关系，沈灼就是后者。
  沈灼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中间邵成章给她拨打视频，被她直接摁掉了，这才想起来要给他回复。
  沈灼说剧组临时有事，自己来Q市了。
  消息刚发出去，邵成章的视频通话立刻又打了过来。
  她接起，屏幕那头是邵成章微微有些阴沉的脸。他趴在床上，下巴压在枕头上，眼里还带着点委屈。
  “你怎么还没睡呀？”沈灼有点惊讶，仔细盯着他，发现他的情绪，她问，“你生气啦？”
  “我当然生气了，你怎么临时出差也不和我讲，知道我多着急吗？”邵成章嘴巴一撇，埋怨道，“我都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啊，我一个人习惯了，经常说走就走的，就没有和人报备的习惯。再说，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沈灼笑了下，她将手机搁在桌上，用台灯支住，“就是剧组出了点临时状况，我过来看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是是是，我知道。”沈灼态度良好。
  邵成章哼哼一声，和她开玩笑，“今天吓得我还以为你被采花大盗拐走了，你再晚点回我我就要去找警察了。”
  沈灼笑道：“怎么可能，不过如果他比你还帅的话，那我肯定是自愿和他走的。”
  邵成章瞬间抬起头，盯着屏幕：“知道我不能拿你怎么办，故意气我是不是？”
  “不气你，喜欢你都来不及呢。”沈灼嘿嘿笑了下，接着打了个哈欠，声音软绵绵的，“你等这么晚困不困，要不你先睡吧。”
  邵成章听她说喜欢，一秒温柔下来，嘴角带着笑，“你那边的事都搞定了吗？”
  “嗯哼，都摆平啦。”沈灼打开行李箱，把洗漱包拿出来，换了睡衣，“我出手，你还不放心？”
  “我老婆当然靠谱。”邵成章眼里带着点小得意，“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沈灼知道邵成章其实也忙的昏天暗地，两个人经常只有晚上回家才能说上一会儿话，“你睡吧，我去冲个澡也睡了，太晚了。”
  “洗澡我不能看吗？换睡衣都躲着我，怎么一天不见，感情这么淡了？”
  “你太冒昧了。”沈灼笑着拿起手机，走到床头，插上充电器充电，又趁机看了他一会儿。
  “哼，那不挂电话吧。”邵成章撒娇似的往被窝里一缩，“你去洗吧，我等你出来说晚安。”
  二十分钟后，沈灼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视频还在通话。
  屏幕里，邵成章靠在床头，正低头看iPad，摄像头对着他安静的侧脸。他听到动静，转眼看她，嘴角轻轻一弯：“洗完了？”
  “嗯。”沈灼上床，关了大灯，只留床头一盏夜灯，橘黄的灯光柔柔地笼在她脸上。
  她侧躺下，把手机靠着枕头支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困，我先睡啦……晚安。”
  “晚安。”邵成章凑近镜头，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视频里的她的脸颊，声音低柔：“早点休息，爱你。”
  沈灼轻轻地笑了一下，回了句“爱你”，她闭上眼，没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
  屏幕那头的邵成章没关掉视频，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睡着，才轻声说了句：“梦里见吧。”
  第51章
  一早六点半，关司予准时开始做妆造，沈灼也起了个大早，全程陪同。化妆完成后，她陪他赶往拍摄现场，各部门正忙着布置现场。
  沈灼环顾了一圈，没看见导演的身影，便问了句，才知道导演此时在隔壁剪辑房盯素材。沈灼带着关司予去了隔壁找导演道歉。
  剪辑房门半掩着，沈灼轻轻敲了敲，导演头也没回说了声“来”。
  “王导。”
  沈灼推门而入，微笑着开口，“昨天司予状态不佳，耽误了拍摄进度，实在不好意思，特地带他来跟您道歉。”
  王导一回头，看见站在门口一前一后的两人，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冷哼一声没理，抬手指着电脑屏幕：“来来来，你们看看昨天的素材，都演些什么玩意儿，今天全得补。”
  沈灼陪着笑，“王导放心，今天一定配合到底，补拍到您满意为止。”
  她又看向关司予，眼神一使。关司予轻轻点了下头，低声道：“对不起王导，今天我会调整好状态。”
  从剪辑房出来，沈灼叹口气，有点担心刚刚导演的话影响他的心态，她问：“司予，今天没问题吧？”
  关司予扯了下唇角：“可以。”
  和关司予搭戏的女演员不是很有名气，对方甚至连助理都没有，沈灼一上午都坐在大监旁边盯戏，关司予的状态显然还没回来，但女演员倒是让她觉得还不错。
  一直到中午放饭，才过了两场戏。
  Q市七月初的阳光毒辣，气温飙到三十五度，加上室内戏不能开空调会影响收音，所有人满头大汗，摄影指导扛着机器拍了两场已经浑身湿透了。
  所有人因为高温和进度慢，都是一脸不耐烦烦躁的样子。
  趁着午休，沈灼直接订了260杯星巴克，给所有的剧组工作人员降温提神。咖啡到现场时，整整几大箱塑料筐，几名场务跑了好几趟才搬完。
  沈灼拿着两杯，先送到导演和制片人手中，接着她冲小芸努了努下巴，小芸心领神会，高声喊道：“关老师请大家喝咖啡啦，辛苦啦各位！”
  众人一听，纷纷转头。
  陈毅笑着接过一杯冰美式，顺势喊了一句：“谢谢关老师的咖啡！”
  摄影灯光录音这些部门老大也拎着咖啡带给自己组里的小孩，一个个接了咖啡，嘴上都不忘说：“谢谢关老师请客！”“关老师辛苦啦！”
  虽然一杯咖啡未必能解决什么实质问题，但至少表明了态度，缓和了气氛，也替关司予挽回了几分印象分。
  下午关司予的状态回来一点，拍完通告单上的两场戏，趁着天光还在，又多拍了两场杜怀青个人戏，收工的时候导演脸色终于好一点。
  剧组里因为演员状态不佳耽误进度并不罕见，大家心里有数，好在关司予的戏份本就不多，只要后面多赶一两场戏，整体计划仍能在既定时间内完成。
  晚上沈灼以关司予的名义请主创吃饭，导演和剪辑要看片子，没来。
  昨天耽误的戏份多是杜怀青与林雨棠的对手戏，沈灼特地邀了林雨棠的饰演者蒋芮一起，借此当面表达歉意。
  饭局上，沈灼把气氛拿捏得恰到好处，该敬的酒敬，该开的玩笑也不落下。
  酒过三巡，她和蒋芮坐在一起，便顺势聊了起来。
  蒋芮今年三十，从戏剧学院毕业之后一直在演话剧，中间也拍过几部小成本文艺片，还担任过一部独立电影的女主角。那部片子是个海外留学回来的青年导演执导的，但因题材敏感，最终没能在国内上映。
  沈灼挺感兴趣，问她在哪里能看。她今天在大监看着，感觉蒋芮演技还挺不错的，她长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但是有棱有角，她觉得她很适合大荧幕。
  蒋芮笑了下，说她有网盘资源，就这样加上了微信，蒋芮发过来一个网盘链接。
  沈灼说：“蒋芮，如果你以后考虑签公司的话，随时找我。”
  陈毅听着笑了下，“沈灼，你这是上我这挖人了啊。”
  沈灼微微一挑眉，笑意不减：“陈导慧眼如炬，能被你选中的演员我还担心什么？我慢一步，岂不是错过宝了？”
  一句话既顺着陈毅的话头，又恰到好处地把蒋芮抬了一层，既没冒犯，也显得诚恳。
  陈毅被她夸得舒坦，摆摆手笑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能把人哄得云里雾里。”
  沈灼拿起酒杯和陈毅碰了下。
  第二天上午，沈灼准备返回A市。临走前，她特意将小芸叫到一旁，细细问了一番。
  关司予的状态不太对，即便现在他已经扳过劲儿，接受剧本改动拍摄了，但沈灼察觉地出来，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但小芸说他收工之后就一直待在酒店里，也不出门，也没见过谁，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沈灼叮嘱她，一旦感觉关司予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论大小事，一律要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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