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言不发让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那男生皱起眉，语气严肃，“按规定必须佩戴，没带的话登记一下名字和班级。”
  青雀求助似的看向林熙阳，却没有找到人的身影。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一年级，青雀。”
  一直悬着的心沉到了底，连带着后面上课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中午去食堂随便吃了点饭，青雀赶在午休的时候去了趟学生会。
  “叩叩。”
  指节轻叩办公室门，发出两声清脆的响，目光移到左侧的挂牌上，几个烫金的黑色字体格外清晰，正是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伴随着内里传来的一声极轻的“进”，青雀攥着校服衣角的手指紧了紧，犹豫两秒才推开那扇门。
  林熙阳就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后，正垂眸批阅文件，钢笔在纸上划过的痕迹利落干脆，听到门响，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青雀捏着衣角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他上前了两步，直到人停下手才喊人：“会长。”
  林熙阳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青雀的眼睛很漂亮，但内里却藏着几分紧张和怯懦。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有事？”
  这声冷淡让青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咬了咬唇，刚想解释早上的事，就被林熙阳先一步打断了。
  “今天为什么看见我要跑？”
  “什么？”青雀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茫然地反问了一句。
  林熙阳看着青雀这副懵懂的样子，他合上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到了对方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彼此间的呼吸都快交缠在一起。
  “我说，” 他微微俯身，目光沉沉地锁住青雀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今天为什么看见我要跑？”
  “我只是有些害怕。”青雀嗫嚅着唇解释，他还没从昨天的事情里缓出来，看到林熙阳的时候就会想到那画面。
  “只是这样吗？”林熙阳轻声问。
  “嗯，熙阳，你会相信我的，对吧？”青雀小心翼翼的抬头，观察着林熙阳的脸色，见到对方微蹙的眉舒展开来，周身的气压也似乎降低了不少。
  林熙阳的目光扫到青雀泛红的眼尾，他微不可闻的叹息，语气也不自觉的放柔了几分，“嗯。”
  听到人肯定的回应，青雀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伸手拉住了林熙阳的袖子，欲言又止的说道：“今天早上的时候……”
  “我帮你划掉了，没关系的。”林熙阳打断他的话，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其实从早上在走廊瞥见青雀躲闪的身影时，他就有些莫名的烦躁，用了点手段让对方主动来找自己罢了。
  “你帮我做了这么多，我应该谢谢你的。”青雀抬眸说。
  林熙阳抬手，指尖轻轻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目光直直撞进那双绿色眸子里，忽然开口：“真想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青雀呆呆的问。
  “考虑一下，和我交往吧。”林熙阳的语气太过平静，听不出半分波澜，可落在青雀耳里，却像惊雷炸响。
  青雀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林熙阳看着他震惊到泛红的耳根，站在原地没再逼近，目光温和却带着几抹暗色：“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从办公室出来时，青雀的脚步还有些虚浮，这本变美手札能让一个本来毫无交集的人爱上他吗？
  路边摇曳的微风吹起枝条轻晃，暖黄色的银杏树叶飘落在了面前，青雀蹲下身捡起了那片叶子，指尖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
  向来独来独往的他没什么朋友，非要说的话，就是他在网上认识的网友，但也已经很久没有聊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列表内根本没有多少联系人。
  他敲击键盘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果然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傍晚的暮色降临，天地都被笼罩在瑰丽的晚霞中。
  青雀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忽然手机响起了消息的提示音，他摸出来一看，是唇色的领班发过来的消息。
  【领班：青雀，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来帮个忙，工资的话可以给你按节假日来算。】
  迟疑了片刻，他就发了个“好的”过去。
  回家放下书包，换了件干净的外套，青雀搭上了前往酒吧的公交车。
  车上频频朝他看过来的探究目光，他只是垂着眼，假装没察觉。
  半小时后，公交车的广播声在车厢里回荡。
  “前方即将到达滨江路，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有序下车。”
  第15章
  青雀按响下车铃，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熟门熟路地走向员工通道，推门进去时，还是比预定时间晚了足足五分钟。
  休息室里，领班正焦躁地来回踱步，视线撞上青雀的瞬间猛地顿住。
  他快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青雀一番，松了口气才说道：“青雀，你可算来了。”
  没等来预想中的责备，青雀有些意外。
  他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刚要打开，就听领班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别换衣服了，就这样上去吧，二楼的客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谁？”青雀心头一跳，敏锐地察觉出异常，脱口而出。
  “就是上次的客人啊，人家指名道姓要你去呢。”这句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青雀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呼吸都有些迟缓。
  他停在柜门前的手僵住了，声音发紧：“你明明跟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不去。”
  领班的脸色唰的沉了下去，变得有些难看，他的唇线抿的笔直，眼中翻涌的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你要是不去的话，以后就别在这里干了。”
  这句话无疑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胁青雀。
  青雀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转身朝指定的包厢走去。
  只是临出门前，他飞快地给林熙阳发了条短信，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熟悉的包厢内，烟酒混合着香水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哦，总算是来了。”
  路扬慢悠悠收回搭在邻座椅背上的手，视线精准地锁在刚进门的青雀身上，眼底没什么温度，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没看出来啊，手段还挺高，居然把熙阳勾的都愿意替你处理那种烂摊子。”
  “路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汪斌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吗？”
  “我还以为只是传言呢。”旁边坐着的人忙附和，看向青雀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诧，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玩味。
  路扬没有理会旁人的问话，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青雀的身上，见对方脸上的血色褪去，他眼底掠过一丝波澜，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害怕什么，我又不是替那个废物报仇的。”路扬端起酒杯晃了晃，却没有喝，他本来和汪斌的关系也不算好，自然不会为了人得罪林熙阳。
  青雀紧绷的肩膀微松懈了些，却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对方特意点名找自己，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说两句。
  他攥紧了衣角，犹豫着试探：“那你找我来是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喝酒啊。”路扬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上次发现你的酒量好像还不错，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不怎么经喝，只能麻烦你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中满是嫌恶，甚至还有几分实质的嫉妒。
  青雀能清晰感受到那股不加掩饰的敌意，心里盘算着正好借林熙阳的势，彻底解决路扬这个麻烦，省得总是来找他的麻烦。
  他沉默的坐在了空位上，任由接受到路扬指示的人把各种颜色的酒全都堆积到了面前。
  青雀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烈酒灌下肚，鼻息间萦绕的都是或醇厚或清冽的酒香，原先白皙的肌肤上逐渐浮现出了薄红，像是晕染开的胭脂。
  “呜……”从杯中溢出来的酒液从唇角流了出来，殷红的唇瓣被酒水浸润的泛着水光，透着勾人的意味。
  “喝的好多啊。”路扬看着面前堆积的空瓶子，又看着明明已经喝不下了还在强灌的青雀，颇有种不要命的感觉，只是想给个教训，不想闹大的他皱着眉说道：“喝不了就别喝了，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这话飘进青雀耳中，却像隔了层厚厚的棉花，听不真切。他那双碧绿的眸子蒙上水汽，抬眼时视线模糊一片，只凭着本能往唇边送酒杯。
  站在路扬旁边的小弟看出青雀现在已经醉了，压低声音在路扬耳边说了几句。
  林熙阳推开门进来的瞬间，一眼就看到了埋头喝酒的少年身上，对方的眉眼昳丽，脸颊泛着醉人的潮红，猩红的酒液打湿了洁白的衣衫，平添几分诱惑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