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林熙阳, 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熙阳，苏御他……”
  “没事的。” 林熙阳上前一步, 伸手帮他理了理凌乱的碎发，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青雀的睫毛轻轻颤抖, 低声道：“没有，只是外面下雨，所以有点困。”
  “下次累了, 就去我那里睡，钥匙不是早就给你了？” 林熙阳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没看见一旁的姜越, 语气亲昵得旁若无人。
  坐在青雀前排的姜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他猛地站起来，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对上了林熙阳看过来的视线，看似柔和实则背地里藏着无限的危险。
  这是在警告他？
  “青雀。”姜越有些不甘心的喊人。
  却见青雀很自然地挽住林熙阳的手臂, 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那里太舒服了，我怕闹钟响了都听不见呢。”
  闻言，林熙阳的唇角染上几分笑意，他揉了揉人的头发：“嗯。”
  来自青雀的漠视就好像是一盆冷水，把姜越整个人的热情都给冲散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两人这般亲昵，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等姜越走后，青雀顺势松开了林熙阳的手，准备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让他看见我们亲近，不开心？” 林熙阳问道，目光追随着他。
  “没有。” 青雀摇头，语气平淡，“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林熙阳似乎来了兴致，追问不休。
  青雀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头也没有抬的敷衍道：“喜欢你啊。”
  这句随口的话，恰好取悦了林熙阳。
  他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的笑意，对青雀说：“我有个数学竞赛，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青青雀的话刚说一半，忽然顿住，剩下的话在嘴边拐道了个弯，他掀开眸子看向林熙阳，问道：“那要去多久啊？”
  “就一周，很快的。” 林熙阳见青雀似有不舍，心底那片空落落的地方忽然被填得满满当当，像裹了层蜜糖般绵软。
  青雀轻轻颤抖着眼睫，手搭在摊开的书页上，轻声应：“那好吧。”
  “嗯，要是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林熙阳轻声说。
  “那要是有人欺负我呢？”青雀反问道。
  “我不在时，会让人照看着你。” 林熙阳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那不就成监视了？” 青雀挑眉，神态里带着点小得意，“我随口说的，现在哪还有人敢欺负我呀。”
  是没人敢欺负，还是都在隐忍？林熙阳没戳破，只在心里默默想着。
  林熙阳离开后，青雀又趴在桌上补觉，直到下午上课铃响，才伸着懒腰坐起来。
  室内暖气足，学生们穿得单薄，他动作幅度稍大，衣摆微掀，隐约露出一截白腻的腰腹，晃得人眼热。
  刚进门的傅斯彦恰好瞥见那抹晃眼的白，脚步微顿。
  今天阶梯教室有场讲座，他本不必来，不过是替队里人凑个数。
  后排的青雀在人群里格外惹眼。他靠着椅背，微微垂着头，单是侧脸线条就足够吸引人坐在后排的青雀在一众人里显得很出色。
  傅斯彦也不得不承认这点，可一想到校内流传的那些传闻，还有上次看到的画面，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今天的讲座课题是……” 讲台上的人开始讲解，现场静得只剩音响传出的声音。偶尔有抽人上台互动的环节，气氛才稍显活跃。
  青雀的注意力却有些飘远，在这所贵族学校待久了，他早已有些麻木。
  旁边忽然有人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肩膀，青雀扭过头，对上了人的视线。
  “那个，你是青雀吗？”说话的人生的格外清秀，说话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忐忑。
  青雀并没有在脑海中找到关于人的记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嗯，是我。”
  “我们可以合照吗？” 男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动作偷偷摸摸的，显然很怕被拒绝。
  “可现在还在上课呢，同学。” 青雀没直接应承，也没明确拒绝，只委婉地提醒。
  “可是……”男生还想再说什么，见青雀已转回头去，便识趣地闭了嘴。
  青雀的余光扫过斜对面，轻易就捕捉到了傅斯彦的身影。
  对方身上的气质就像是深海里的岩石，冷硬又陡峭。
  “下面让我们来做个小活动，在场有没有同学主动参与的啊？”讲座的教授看起来三十出头，谈吐温雅，在学生中颇受欢迎，不少人私下里把他当作理想型。
  青雀睫毛轻颤，没料到教授会径直走到他面前。
  “这位同学，能上来帮我个忙吗？” 教授站定在他身旁，语气温和。
  “不……” 青雀抿紧唇，刚想拒绝。
  教授听见他的迟疑，脸上掠过一丝遗憾，转头喊了另一个同学上台，现场响起一片细碎的唏嘘。
  讲座快结束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溜走。
  青雀是最后几批离场的，明明宽敞的过道，总有人有意无意往他身边挤，肩膀时不时蹭过来，带着刻意的试探。
  他漂亮的脸上多了几分烦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凝着薄怒，倒让这张昳丽的脸愈发鲜活起来。
  “同学。”
  青雀扭头，正是刚才讲座的教授。出于礼貌，他微微颔首：“老师。”
  “今天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教授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哀怨，眼底却藏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青雀脸色微变，指尖悄悄攥紧了书包带，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解释道：“我只是不太喜欢被很多人盯着。”
  “这样子啊，所以是在害羞吗？”这老师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痴迷。
  “……”
  青雀不记得上过这位教授的课，更不懂对方为何会露出这种神情，他转身想走，手腕却被猛地扣住。
  后颈忽然传来温热的呼吸，带着灼人的温度，叫人浑身发毛。
  “好香……” 教授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后颈，声音里透着股迷醉，显然那馥郁的气息让他再也装不出平日的温和。
  “放开！” 青雀奋力想推开对方，可被钳制的姿势让他难以发力，只能被迫低着头。
  空荡荡的教室内已经没几个人了，青雀现在就像是落入狼窝的羔羊，他的余光扫视四周，最后定格在快要从前门离开的傅斯彦身上。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出声：“傅斯彦！”
  傅斯彦闻声扭头，后门的景象落入眼帘。
  层层叠叠的椅子挡住了部分视线，但他清晰地看见了青雀苍白的脸，和他身后那个神情明显不对劲的教授。
  他脚步顿了顿，随即漠然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外走。
  “傅斯彦……” 这次，青雀的声音里染上了细碎的哭腔。
  听到这道声音，傅斯彦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片刻的沉默后，他终究还是转过身，朝着后门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那教授的瞳孔泛着不正常的猩红，青雀后颈原本白皙的肌肤，已被他粗糙的指腹摩挲得泛起一层红，像落雪地里绽开的一点艳色，触目惊心。
  傅斯彦皱眉，伸手扣住了男人的手腕，猛地将人拽开，往后一甩。
  对方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想待了？” 他的嗓音冷得像淬了冰。
  那教授清醒了几分，看清傅斯彦的脸后，到了嘴边的咒骂瞬间哽住，踉跄着转身，狼狈地逃了出去。
  青雀一脱困，便踉跄着往傅斯彦怀里钻，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惊惶，晶莹的泪珠挂在卷翘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傅斯彦本想推开他，可在对上那双水汽氤氲的绿眸时，动作骤然顿住。
  “松开。” 他的声音放轻了些，却依旧带着疏离。
  青雀贝齿紧紧咬着唇，原先粉嫩的唇都被咬的泛起了红肿，唇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抓着傅斯彦的衣衫，把人高定的衬衣都捏的泛起了褶皱。
  傅斯彦看着他止不住发抖的样子，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兽，恍惚间，眼前的人影竟与记忆深处的某个轮廓重叠了。
  青雀哭的时候都是默默的，压着哽咽的哭腔，他抬起头看人，语调都在颤抖：“就让我抱一会儿。”
  “就一会儿，求你了……”
  许是那声音太过可怜，傅斯彦抿紧薄唇，终是没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不放。
  好在此时教室内已空无一人，否则这副景象传出去，明天学校论坛怕是要炸开锅。
  三分钟后，傅斯彦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好了吗？”
  青雀纤细的指尖还在发颤，显然没完全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