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狐狸宝贝      更新:2025-09-15 08:28      字数:3269
  杨树也跟着帮腔:“就是啊!我还记得那天程煊的鼻血到医院了都没止住,左手更是缝了快十针,你这是故意伤害罪啊——”
  蒋成心抬起头,眼睛发红地盯着程煊一个人,咬着牙:“……那你呢?你就觉得你一点错都没有?……我当时真心把你当朋友……”
  “朋友?——”
  程煊歪着脑袋,把这个词在口中咀嚼了几遍,再恶狠狠地嚼碎,像是下一秒要把蒋成心掐死:“你他妈把我当朋友?!”
  他压低声音:“……那我亲你脸的时候你怎么不躲?”
  “别tm跟我说你喝醉认错人,我看你也不是没爽到……”
  蒋成心的太阳穴突突作痛,牙龈都快被他咬出血,所有压抑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了面门,他感觉他快控制不住揍人的冲动了。
  “我X你的……”
  但他现在毕竟不是以前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了,深吸了好几口气后,蒋成心还是决定把恶气咽回了肚子里,扭头就要走。
  阿弥陀佛,不和这群傻逼一般见识。
  “诶,你别急着走。”
  程煊又阴魂不散地挡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表情,扯了扯自己的满是酒渍的围巾:
  “围巾,LV的春季限定款,七千五。”
  “羊毛夹克,当时LV专卖店两万七千五买的,算你两万五。”
  “Gucci西装裤,一万二。”
  “噢,还有你刚才砸我的那瓶10年的茅台,三千五。”
  “至少把欠我的先还清了再走吧?”
  蒋成心从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的人,站在原地气得直哆嗦。
  “程煊啊,要不算了吧,大家都是同学……大不了你让成心付你点干洗费行了吧。”
  周围的同学大多数都在隔岸观火,没几个人敢当着盛怒的程煊给蒋成心帮腔。
  程煊则是视他人于无物,一双眼只挑衅地盯着蒋成心:“怎么,付不起?”
  “……”
  “成心。”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及时雨一般,令人的心神霎时清明起来。
  梁以遥一身深黑色的柴斯特大衣,身形高阔地站在门外,肩上还落了些未融的细雪,仿佛与包厢里被暖气蒸腾得大汗淋漓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他看见程煊,目光停顿了一刻,随即扶了一下眼镜,语气加重:“成心,过来。”
  蒋成心跟游魂似的,脸上是一个呆滞恍惚的表情,似乎有人在他滔天的怒火上浇了一捧雪,那股火就瞬间成了烟,蔫儿了。
  程煊看见梁以遥的那一刻,整个人的脸色突然变得特别难看。
  包厢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只因这位不速之客和程煊程少爷的眉眼间,竟然正好有几分相似之处。
  耳边响起程煊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是你什么人?”
  蒋成心闭着眼,睫毛颤了一下。
  梁以遥手里的热毛巾正擦过他脸上凝固的玉米渣。
  “噢……我知道了——蒋成心,你就是用当年勾引我的手段这么勾引他的,是不是!?”
  他心中一抖,惴惴地睁开眼,却见那人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满是玉米残渣的西装外套被人脱下,带着体温的大衣覆盖住了他的身体。
  蒋成心看见梁以遥低下头,将左手手腕上那只银灰色的腕表摘了下来,放在了程煊上衣的口袋里。
  “无历黑水鬼,七万,不用找了。”
  他听见那人说。
  第23章 逼供
  蒋成心跟在梁以遥身后上了车,双手蜷在膝盖上,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他身上那恶心的玉米渣已经弄脏了梁以遥的大衣,不能再弄脏那人的座垫了。
  车内的气氛很是压抑,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笼子,松木与香根草那淡淡的香气沉默地萦绕着,将刮雨器刮雪的动静衬得愈发刺耳。
  一下又一下,把蒋成心的心搅得很难受。
  这下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他想:不知道刚才程煊说的那些混账话被梁以遥听了多少。
  ……他又会怎么看他呢?
  半晌,蒋成心才小声地试探道:“……你和明明哥吃完饭了吗?”
  梁以遥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开车,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原先带着腕表的地方多了一小块触目惊心的印子。
  蒋成心收回视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低着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刚才和我打架的那个人,是我前大学舍友。”
  “我……呃…我和他之前闹了点矛盾,所以——”
  他整个人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俯冲了一下,耳边突然拉手刹的声音。
  “咔——”
  蒋成心惊愕地抬起头,发现车就这么停在了新港大道的应急停车点上。
  此时正值下班晚高峰,窗外车来车往,南安海岸线的港口灯火近在咫尺,依稀能望见远处影影绰绰的集装箱和起落架。
  梁以遥打完双闪后解了安全带,蒋成心感觉那人俯身过来的时候,领带上还带着点未尽的酒气。
  他身体陡然一僵,下意识地将后背抵到车门的扶手上,很是难堪:
  “学……学长……”
  “他是这样对你的吗?”
  梁以遥的吐息混合着酒味和冷冽的意味,喷薄在蒋成心露出的脖颈上,刺起一片火辣辣的痛觉。
  蒋成心怔怔地睁大了眼,大脑一片空白,只看见那人逼近的高挺鼻梁与形状好看的嘴唇。
  “然后呢?”
  他感觉到那人今日明显心情不好,但完全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只能慌乱地推拒。
  “……我身上全是玉米渣,你别……”
  梁以遥停顿了一下,蒋成心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胸前一凉!
  ——那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开了西装扣子。
  蒋成心全身的血液都涌至脑门,听见梁以遥在他耳边用叙述的口吻淡淡地道:“你舍友说你勾引他。”
  他下意识地反驳:“他他妈的胡扯!我根本没有!!——”
  “那你做了什么?”
  梁以遥的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成心,别对我说谎。”
  蒋成心心口一窒,看着车表盘上流逝的时间,忽然有一种在被审讯逼供的错觉。
  应急停车道只有五分钟的停车时间。
  “我……”
  他感觉眼前一片眩晕,差点失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我那一晚,喝醉了。”
  蒋成心从来不知道自己对果酒过敏,直到大一寒假的那一天。
  他们寝室四个人去承喜古镇看初雪,到了晚上就在民宿里喝酒打牌。
  卫子靖连输四局,自告奋勇地下楼给大家买卤料小吃,等回来的时候,手上竟然还多出了几小瓶没有标签的青梅酒。
  “这是民宿老板自家酿的,度数好像有点高,你们几个能不能喝啊?”
  程煊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评价道:“这不就是果汁吗,不能喝的也太菜了!”
  “味道怎么样啊?”方文问。
  他虽然刚开学的时候与程煊发生过不少口角,但后来发现这个人其实心眼并不坏,才别扭地和这人熟了起来。
  “味道嘛,有点酸有点甜,还不错。”
  程煊砸吧砸吧嘴,眼睛却瞄向了窗户那边的蒋成心:“蒋成心!别他妈看雪了!那点雪有什么好看的……在那里站着都快冻成冰雕了!快点过来喝酒了!”
  蒋成心“噢”了一声,把厚厚的羽绒服脱到一边,也把那瓶度数很高的青梅酒当成饮料喝了。
  他对自己的酒量是很有自信的,高中谢师宴的时候甚至把史进那五大三粗的熊汉子都喝趴下了,这点青梅酒对他来说确实还不够塞牙缝的。
  之后四个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打牌到了半夜。
  方文是最不能喝的,才喝几口就嚷嚷着胃烧了,打牌赢了几局之后,就心满意足地抱着民宿的厚褥子睡过去了。
  因为订的是最便宜的家庭套房,所以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两床厚被褥。
  三个人经过一番激烈的鏖战后,第二床厚被褥被胜者卫子靖得意洋洋地抱走了。
  熄灯之后,蒋成心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层绣着大红牡丹的毛毯,被暖气吹得有点头昏。
  他感觉酒劲有点上来了,四肢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动弹一下都很累。
  但那过度发酵的酒精却像农田里烧秸秆的野火一样,以一种燎原之势蒸腾着他的每一个细胞,烧得他整个人连骨头都在噼啪作响,真是睡也难受,醒也难受。
  房间的那一头传来卫子靖振聋发聩的呼噜声,蒋成心叹了口气,用抱枕堵住耳朵,把身体转向另一边。
  眨了眨眼,才发现有一个微微亮着光的东西在一直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