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作者:相荷明玉      更新:2025-09-15 08:30      字数:3365
  傅莲时不能茍同,还是觉得亲嘴是件非常亲密的事,不好拿来开玩笑。
  他听得面红耳赤,脖子到锁骨都红透了,血管里滚烫的声音,一股一股传到发热的耳朵里。朱来笑得更厉害,叫道:“你懂的吧,你懂的吧?”
  傅莲时不敢回答,远远地躲开了。
  在客厅中央,高云跟大卫竟当真硬邦邦贴了一下嘴巴,大家说:“伸舌头!”高云摆摆手道:“不来了。”喝掉半杯啤酒。
  傅莲时越过人群,看房间另一端的曲君。曲君勾着搪瓷杯拍手,好像也在看着他,面颊带着淡淡的脂红,咯咯直笑,一双丹凤眼笑得泪花四溅,细细眯了起来,神采飞扬。
  他心里想:“这算怎么回事?”拿了自己的酒杯,挤进去说道:“我也要喝。”
  倒了半杯酒,傅莲时又去看曲君。曲君转成不快的神情,对他摇摇头,做口型说:“怎么喝那么多。”
  傅莲时没管他,端起玻璃杯,怔怔看泡沫消下去。好多人和他关系生疏,看他学生气重,更不好意思开玩笑,只说:“你要表演什么。”
  卫真打圆场道:“让我们贝斯手弹一段。”
  傅莲时说:“我不弹。”拿着金黄的半杯酒,款款走到曲君面前。曲君面色微变,两手挡在身前,怯怯退了一步。傅莲时用力环住他,伸长脖子亲他。
  众人拍手大笑,曲君皱着眉头,往边上一偏,傅莲时只亲到脸,还是想要亲他的唇。
  曲君突然极用力一推,把傅莲时推倒了。玻璃杯摔得粉碎,摔得一地碎泡沫。
  傅莲时衣服上、手上、鞋袜,全是湿淋淋的冷酒,扶着桌子他才没跌倒。这一推把他推得马上想起了退学,胸腔压抑无比,提不起气来。众人笑道:“曲君哥,这就是你不够坦荡了。”
  曲君惊怒交加,提拉着傅莲时的手臂,把他拽起来,压着声音道:“走!”傅莲时吃痛说:“我不走,为什么走。”曲君不由分说地拽他进了房间,砰一声带上房门。
  外面声音隔绝了,他还觉得不保险,喀啦喀啦地把插销也插上了。傅莲时辩解:“我、我……”
  曲君按捺怒气,嗓子气得都沙了,说:“你什么你,你在干什么?”
  傅莲时说:“大卫他们都不介意。”曲君哑声道:“他们不介意,你就这么干了?”
  傅莲时被他按在门板上,心恐惧得攥了起来:“朱来都不在意。”
  曲君猛地退开一步。傅莲时双腿一软,倚着木门滑坐下去,叫道:“曲君哥。”曲君低低吼了一声,颓然坐到桌前,把脸埋在手里,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傅莲时有点担忧,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说:“曲君哥。”
  曲君抬起头,冷冷看着他说:“我跟高云,跟大卫他们不一样的,我、我,反正不一样的,你不要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
  傅莲时问:“为什么?”曲君跳下椅子,在窄窄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发狂说:“我不知道!你以后别再亲我了。”傅莲时说:“你不喜欢?你以前也不管的,刚才你拿下巴这么垫着我……”
  曲君喃喃说:“不一样。”傅莲时道:“什么不一样?”起身非要亲他。
  第65章 如果我现在死去
  曲君退到椅背之后,和傅莲时隔开了距离。傅莲时心里堵得厉害,听见曲君说:“你听我讲。”
  傅莲时看着椅子说:“听你讲什么?”那椅子静静的,曲君也没再往下解释。
  他其实知道曲君的意思,但等了半天,曲君不开口,傅莲时还是等得不耐烦,轻轻踢了椅子一下。曲君怕他转身走了,说:“你不用知道原因,你知道,我讨厌这种玩笑,这就行了。”
  “为什么讨厌?”傅莲时说,“讨厌别人亲你,还是讨厌开玩笑?”
  曲君又不说话。傅莲时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感到周身空荡荡的,急需什么物体倚靠。他退到床边坐下,曲君说:“我、我是……”
  傅莲时双臂架在床柱上,挡着半张脸,只露眼睛看着曲君。曲君说:“你一定要逼我说,以后可能朋友都当不了了。”
  傅莲时强打精神道:“我不可能讨厌你的,只可能你讨厌我。”曲君突然一笑,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同性恋,喜欢男人,上街都要挨打的,二椅子,兔子,知道吗?”
  傅莲时没什么反应,曲君以为他被将了一军,得意地笑道:“所以亲我,和亲高云大卫,完完全全不一样,知道吗?”
  “说完了,我不在意的,我们还是朋友吗?”
  曲君不答,十指紧紧抓着椅背。傅莲时想,连这个问题都需要考虑。为什么要考虑?
  他嫌“朋友”这个词太委婉了,又说:“曲君哥,我总想亲你,因为我以为你是喜欢的。”
  曲君气得好笑:“你怎么以为的。”傅莲时道:“亲你的时候,你总是很高兴,很乖,一直笑。”
  曲君受不了这些形容词,打断他:“我比较讲礼貌,不好意思说别的。”
  傅莲时道:“要是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以后我还是亲你,你会生气吗?”
  曲君说:“你别问了。”傅莲时追问:“你讨厌我?”
  曲君想也不想地说:“不讨厌。”傅莲时问道:“以前不讨厌,现在讨厌吗?”曲君转开脸不答。
  各种问题压在心里,找不到答案,他的心就一寸一寸沉进肚子、沉到脚底,从鞋子穿出来,沉进水泥地里,把他变成了一个空心的人。傅莲时觉得睫毛沉重,一滴眼泪将掉未掉。他仰了一仰头说:“曲君哥,我喜欢你的。”
  曲君说:“不要学我,你没有想过。”
  傅莲时说道:“我想过。”曲君笑了一声说:“你生气了,故意气我才这么说。”
  傅莲时摇摇头。他想把头抬起来,但只要他抬头,眼泪肯定要掉下来了。
  曲君翻了一张手帕,拿在手里,最后还是没递给他。傅莲时用袖子擦了眼泪,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曲君淡淡地一笑。傅莲时见他油盐不进,心里火烧火燎地恼怒,把手伸到床缝里翻了翻。
  那个装录像带的盒子果然还在原处。傅莲时用指甲掐着盒子边沿,用力把它提出来。
  看见盒盖上缠绵的两个人,曲君的脸唰一下白了,上下牙齿咯咯打架。傅莲时把盒子丢在两人中间,含泪说:“你忘了还,第一次来我就发现了。”
  “你疯了,”曲君说,“你故意的。”
  “我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傅莲时自顾自说道,“我以为你也是愿意,我们两个你情我愿。”
  曲君说:“我没愿意过。”傅莲时道:“非得做过‘那个’才算数吗?我也可以,我不介意。我接受东西很快。”
  他站起来,把长裤脱了丢在旁边,两条长腿微微发抖。
  曲君连连后退,崩溃道:“快穿上。”傅莲时没管他,又开始解衬衫扣子。
  突然“笃笃笃”,房门被人敲了三下,傅莲时吓得手一抖,扣子滑开了。曲君如蒙大赦,看都不敢看他,扑到门边问:“什么事?”
  秦先在外面说:“曲君?你没事吧?”
  傅莲时忙把录像带捡回来,塞在枕头底下,自己也藏进被子里。曲君开了门,秦先道:“他们准备回去了,看你好久不出来,有点担心。”
  曲君打个哈哈:“没事。”秦先问:“小傅呢,他也没事吧?”
  傅莲时缩在被子里,听见曲君说:“没事,我马上来。”
  等了一会,房间里不再有声音。他掀开棉被一看,曲君果然走了。房门掩着,笑声歌声细碎传进来。酒劲过去,身体慢慢冷却。头痛,喉咙里又咸又苦,手臂和双腿皮肤都发紧,起了很多鸡皮疙瘩。
  傅莲时一动不动躺着,躺到声音熄灭了,曲君没再回来看他。他重新穿好衣服,哆哆嗦嗦打开房门。
  厅里的灯关了一盏,还剩一盏。屋里只有曲君和“东风”。傅莲时今晚什么都没吃,曲君给他拿的生日蛋糕也没动,现在饿得厉害。他倒了一杯水喝,问:“秦先他们呢?”
  曲君不响,贺雪朝打量他俩,不太确定地说:“先走了吧。”
  他也并不要找秦先,只是想试探曲君的态度,看看曲君还理不理自己。
  “你们呢?”傅莲时道,“再晚公交车停了。”
  “醒醒酒嘛,”贺雪朝说,“唉呀,我们傅莲时,现在特别大人,特别替人考虑。”
  傅莲时笑笑,拉开阳台门,让北风灌进餐厅。曲君正在收拾扑克牌。傅莲时走到他身旁,他立马换到桌子另一边去了。
  傅莲时登时烧起来一样难堪,裹紧外套,把最顶上的扣子系紧。卫真哼道:“等会冻感冒了,比赛怎么办。”
  傅莲时吸吸鼻子,卫真数落说:“你们不要以为,比赛能跟平常走xue一样顺利。酒吧老板卖我面子,张贾可不卖。”
  高云大喇喇躺在沙发上,闻言说道:“总不可能过不了海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