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持续转向      更新:2025-09-15 08:35      字数:3298
  白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霍宗琛的手臂被沈昭枕得麻了,醒了也没敢动,怕吵着他。
  沈昭背上还疼,内伤没那么快好,刚醒的时候胸口更痛。霍宗琛见他眼皮频繁抖动,这才动了动胳膊,将人抱起来趴在自己身上。
  他先拿药油给沈昭又涂了一遍,这才端过一旁的水,给他喂进去一些。
  沈昭喝了半杯冷水,缓过一口气,才真的清醒过来,倚在霍宗琛胸前,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儿。
  冯伯没多问,准备了清淡的早饭。
  一顿饭吃得平和,霍宗琛不那么咄咄逼人,沈昭也温顺。只是一顿饭未吃完,太子那边便来人通传。
  霍宗琛倏地变了脸,阴沉的跟六月要下暴雨的天一样。来通传的小侍卫不走,说马车就在门外等,太子有要事相商,今日务必见到沈大人。
  沈昭放下筷子,不见什么波澜:“你去等着。”
  小侍卫退下了。
  他刚要站起,被霍宗琛一把将手按在桌面。沈昭没有挣扎,只说:“疼。”
  霍宗琛知道他疼,却也没松手。
  他生了气,沈昭愿意哄一哄,道:“你先回去,晚点我去找你,阻穴散也好,别的也好,你得给我。”
  他眉目含情,故意引人多想。霍宗琛见他这样,更是怒从中来。沈昭拿他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吗?
  他气自己被沈昭玩弄股掌,更气沈昭对刘珩百依百顺,才在他那里受了一身的伤,如今他一句话,又要巴巴地跑去了。
  “我去回刘珩,”霍宗琛道,“你身体未愈,需要休养。”
  沈昭呵呵笑了两声,笑得差点仰倒在霍宗琛身上:“你还真以为我是他的幕僚,日日去太子府出谋划策吗?”
  “太子要我做的事,不需要休养,”沈昭在他耳边低语,“那得看他的性致啊,伺候好了他,我才能在京中如鱼得水啊……”
  霍宗琛只觉晴天霹雳当头落下,他去看沈昭,沈昭却不再笑了。
  “你走吧。”沈昭道,“我不缺朋友,你只想与我做朋友的话,还是算了。朋友多了我嫌累赘。”
  沈昭说完,不怎么费力地便将手抽了出来。他摩挲着自己的手背,给霍宗琛看那一片红:“你弄痛我了,霍宗琛,你总是这样。”
  霍宗琛低头去看,沈昭的手背果然红了一片。他握住沈昭的手不放开,大拇指轻轻擦过红了的地方。
  沈昭等了等,霍宗琛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握着他的手放开了。
  沈昭的手空了,从半空里垂落下来,显得有些可笑。
  “你走吧。”沈昭说完,径自出了门。
  门口太子府的马车在等,有人扶着沈昭上了车,车帘立刻落下来,将他挡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见了。
  霍宗琛还坐在乐平王府的院子里,沈昭最爱的石桌旁。
  沈昭心最狠,他过于慷慨,又滥情,给过霍宗琛太多,如今都要收回去。
  霍宗琛平生最恨与人纠缠不清,此刻深陷名为沈昭的沼泽。
  “你弄痛我了,霍宗琛,你总是这样。”
  沈昭上了去往太子府的马车,霍宗琛耳边又响起这句无关痛痒的指责,他的心脏骤紧,突然拧痛得受不了。他抓紧了胸前的衣襟,缓缓弯下腰去,竟在这院中缩作一团了。
  【作者有话说】
  球球审核大大了,再改连情节都没了,真没啥了,让我过吧!
  第40章
  沈昭到了太子府,刘珩却不在。
  卧房门一关,连李贵也不露面。沈昭等到傍晚时分,暮色逐渐笼罩,太子府的门窗囚笼一般,将不多的日辉隔绝尽了。
  “我饿了。”沈昭说。
  房门关着,但他知道有人在听。
  果然不大会儿,有侍女袅袅端着盘子过来,给沈昭送了干馒头和稀粥。
  燃香氤氲,沈昭背直,坐得腿脚酸麻。他略动了动,瞥向那餐盘——太子府不会有隔夜饭,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沈昭动了动,端起那碗稀粥喝了。粥是凉的,也能下咽。喝了粥,沈昭胃里舒服一点,可身体却还是冷。
  他只觉闭眼片刻,睁眼时刘珩却已回来了。
  刘珩手里拿着火折子,正亲自点灯。
  沈昭一下子清醒了,身体下意识后移。虽只是一点点,刘珩还是发觉了,笑问:“时安做噩梦了?”
  “……”梦境与现实重合,都是一张晦暗不明的脸,沈昭定了定神,才答,“没有。”
  “不是做梦,那就是怕我。”刘珩徐徐道,“时安也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他拿着火折子,靠近了看沈昭。火苗几乎扑到沈昭脸上,灼热的温度叫沈昭皱起了眉。沈昭抬手将他推开,绕开他站了起来,“发什么疯!”
  刘珩笑了两声,才将火折子灭了,对沈昭说:“你把我的时安弄脏了,我可生气得很。怎么惩罚你呢?我本来想把你关在这院子里,再将你手脚绑住,眼睛蒙上,锁在榻上,叫你不见天日,也不见人影,只留这张小嘴,一滴水一粒米也要从我这里求。”
  “你说你在本太子榻上,要叫多少天才能把霍宗琛叫来,还是就算叫哑了嗓子,祁北王府也不会来人管你?”
  刘珩的手触上沈昭的腰,一寸寸捏过去:“我早想这么干了,你在我这里,才最好看,哭的时候好看,晕倒的时候也好看,叫到濒死的时候,我最喜欢了。”
  刘珩恣睢妄为,说得出便做得到。
  沈昭心里厌恶至极,却一时失了胆量推开腰间那双手。
  刘珩看出他的紧张。沈昭紧张害怕时,嘴角总是紧紧抿着,眼尾有些绷直地下垂,是防御的姿态。
  刘珩这才满意,头抵在沈昭的颈窝笑个不停。
  “可是我不舍得啊。”他说,“你一说饿,我就不舍得了。我们时安连一碗稀粥都用得这么香,可见最是识时务的。”
  沈昭这口气松下去,整个人都失了力气般,竟出了一身冷汗。
  “吓到你了,”刘珩笑说,“老皇帝快死了,你记得是你给他下过药吧。他陷害老乐平王,你就敢谋害天子,你要报仇,我愿意纵容你,现在你要背叛我,按我的律法,你该被处凌迟。时安,你不想死,老皇帝昏聩,冤杀乐平王府上下几十口人,他缠绵病榻已久,你怎么也要看他去了,这么些年的忍辱负重才算有个交代。既然还要活,还是得看清眼前,到底谁能保你?”
  “弑君弑父,你都参与了。”沈昭说,“何必将自己说得如此无辜。霍宗琛不能保我,你也未必吧。我跟着你,说不定看不到老皇帝死,便先被你折磨死了。死之前,总要放肆一回,也为自己活一遭。”
  沈昭才将他的手从自己腰身挪开,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倒有种同归于尽的痛快似的,继续说道:“霍宗琛年轻英俊,我心悦他,他即便不能保我,我也愿意上赶着。感情上的事,可不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说不定哪日我将他伺候舒服了,他被我真心感动,就愿意带我走了呢。若真有那天,你也难拿他奈何吧。我若能从你这里脱身,天高地远,不出片刻,保准你在我心里连个边都沾不到了。”
  这一席话说完,刘珩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双眼已变得赤红。他怒急,一把掐住沈昭的脖子,将他甩在榻上,力道之大,竟真如杀人一般。
  “闭嘴!你闭嘴!”
  “唔——”
  沈昭被他掐住,额角青筋暴起,眼红泛泪,刘珩手下收紧,对沈昭动了杀心。
  沈昭拍打他的手臂,抬脚踹他,刘珩岿然不动,他眼里只余沈昭流泪的双眼,只想将它们全部占有,不叫旁人看见。
  沈昭失了氧,四肢从剧烈挣扎到逐渐停了下来,万籁俱寂,视线模糊,连一双眸子都缓缓闭上了。
  手下的身体失了力道,刘珩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沈昭!
  除了脖颈上掐痕醒目,沈昭浑身软榻,没了反应。刘珩迅速将人扶起,运了真气从背后一掌拍上。
  “时安!时安!”刘珩一边运气,一边大喊,“来人!快叫太医!时安!你醒醒!”
  他来前遣散了侍从,一时无人赶来。刘珩从未如此惊慌,连手掌都在发抖。他掏空真气,顾不上自己,反复几次,心口发疼了,才终于让沈昭缓过这口气来。
  “时安……”刘珩不断地亲吻沈昭的额头、发丝,“你吓死我了……”
  他将沈昭紧抱在怀里,浑身瘫软,后怕叫他头皮发麻,再不敢松手。
  “你要杀我……”沈昭倚在他怀里,嘴唇还带着青,“又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没有要杀你……,我怎么舍得呢……”刘珩喃喃,他不断地抚摸沈昭的身体,要触摸到他的温度,“别再说了,时安,你要什么我不给你,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这里……”
  “你留在我这里,别再跟他混在一起,别让他碰你了……”刘珩道,“什么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