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舟穿着工作服，长期的室内学习和工作让他的皮肤变白了不少，不过不是其他研究员那样不健康的白，最多只是给他添加了一点书卷气。
  或许这和季长舟休息时间依旧会回乡下打理家里的一小块田有关系。
  季长舟刚看到黎时，琥珀色的眼睛便迅速亮了起来：“黎同学。”
  见状，黎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没有让季长舟过来，而是主动走了过去。
  全程黎时的脚步都非常欢快，只是在看到季长舟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似乎只比季长舟大一点点的工程师的瞬间，黎时的表情变了变。
  季长舟立刻接收到了黎时的不悦，他下意识转头：“钟老师，您……”
  黎时打断：“钟海学？”
  钟海学谨慎：“黎总，您认识我？”
  黎时笑了一下：“认识，怎么不认识？”
  钟海学大脑飞速转动：“是因为我才加入星辰科技？没想到黎总这么关心星辰科技的员工……”
  “不。”黎时直接打断，“是因为你是我大伯家的人。”
  季长舟愕然地看向了这个技术不错，还因为情商极高格外左右逢源的新同事。
  在震惊于对方居然是被安插来的间谍的同时，季长舟也在不解——
  黎同学是怎么看出来的？对方之前见过钟海学？
  但安排钟海学过来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事实上，黎时知道的方式是系统商城里的道具。不过黎时不会说，他也没有编出其他理由的打算。
  黎时相信，钟海学会自己给他找到合适的借口的。
  就和黎时想的一样，钟海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黎家给黎时开了更高的权限，黎时可以直接查到其他黎家人手下的产业的详细信息的可能性。
  钟海学唯一不理解的只是黎时怎么这么直接，他准备好的腹稿全没用上。
  但钟海学依旧不愿意直接承认自己的间谍身份。
  他怀揣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想着对方说不定是在诈他，憨厚地笑了笑，又道：“黎总，你说的内容，我似乎听不太懂……”
  黎时大方：“没事，前面的你不用听懂，你只需要继续听着就好了。”
  “我既然能知道你是谁，那我就能搜寻到足够的你作为‘商业间谍’的证据，而只要你所做的事情暴露出去，将来这个行业里就没有人敢用你——这个你应该也能猜到吧？”
  钟海学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但钟海学的心已经死了一半。
  黎时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一样，继续道：“不管是星辰科技，还是星辰娱乐，还是我，都比你的前东家的未来更加光明，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疑问吗？”
  钟海学猛地抬头，直直地看向黎时的眼睛，他甚至顾不上继续嘴硬了：“您是需要我反过去传递假消息？还是……”
  目的达成，黎时也不继续隐瞒：“星辰科技的产业已经成长到不需要使用这种手段的地步了。不过，你应该还有不少同事留在我大伯的公司吧？”
  黎时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有如恶魔低语：“找到你觉得靠谱的家伙，将他们全都带过来，星辰科技可以对你之前做的事情既往不咎。”
  钟海学兴冲冲地离开了。
  等到空间只剩黎时和季长舟两个人，黎时才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这个大伯有点太好笑了。”
  笑到一半，黎时抽空解释道，“就算他真将全息舱技术偷走，他的公司也做不到批量制造全息舱，也解释不清到底是怎么研究出的全息舱。”
  “况且——自己的公司都半死不活了，怎么还把主要技术骨干放到别人公司呢？”
  黎时只觉得自己大伯的脑子实在是属于常人无法理解的类型，“他的公司离开了钟海学这种有技术又听话的高级员工，真的还能转吗？”
  季长舟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或许他以为，我们的项目组研究的内容，是和之前的半全息互动技术一样的小东西。”
  “大概是这样吧……不过算了，总之这次是星辰科技占了便宜。”黎时重新变得笑眯眯，他第一次假装自然地拉住了季长舟的手，“走吧，提前下班，我请你吃饭！”
  一顿饭很快结束，黎时又将季长舟送了回去。
  这次他只到了一楼就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前——
  黎时转向了那边的几位员工的方向，好心提醒道：“后天晚上有《俺娘田小草》的演员直播，别忘了看。”
  说完这个，也不管员工们有没有反应过来，黎时直接坐上悬浮车，就准备离开了。
  员工们立刻开始针对“黎总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议论”和“黎总到底是怎么意思”窃窃私语，季长舟只是沉默地打开了终端。
  犹豫过后，他也给自己的父母发去了消息。
  “希望黎同学这次不是恶趣味。”发送完毕，他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祈祷。
  他早就知道父母因为《俺娘田小草》一天天气得够呛，要是直播更让人来火，那他就真的不好意思回去见这两位家人了！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鲨鱼直播到处宣传的《俺娘田小草》剧组直播也正式到来。
  和《俺娘田小草》明显不如《家有儿女》、《福气来客栈》等剧的播放量相反，《俺娘田小草》的剧组直播刚开始，在线人数便骤然飙升，几乎是其他剧组直播的三到四倍。
  至于这些观众来的原因——
  自然是凑热闹啦！
  这段时间《俺娘田小草》的各种cut和吐槽几乎养活了全星网的营销号，所有人都知道这部剧的剧本有多神奇，所有人也都好奇能演这些的演员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对剧本又是什么看法。
  主持人知道大家好奇这个，只是担心观众心满意足后会中途离场，他才一直刻意装看不到。
  等到游戏进行了两轮了，演员们都现场演了一段删减剧情了，主持人才道：
  “我们能看到，鲨鱼平台的很多观众都在好奇，作为演员，你们是怎么看待《俺娘田小草》这部剧的呢？”
  “孟清木老师先说吧！”
  孟清木，也就是田小草的扮演者。
  她的演技非常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在之前没有过多接触这种背景的剧的情况下，将一个古地球时代的农村女人演得活灵活现。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此时的孟清木的表情，好像是她入行以来最复杂、情绪最浓烈、传递的心情最明确的一次。
  他们看到了痛苦、绝望、恨铁不成钢、憋屈、悔恨，以及——崩溃。
  没错，就是崩溃。
  因为孟清木张嘴了，她咬着牙：“我早知道我就不会来星辰娱乐的短剧剧组面试，要是不面试我就不会遇上可可颂，要是不遇上可可颂我就不会被骗，要是不被骗我就不会再来面试田小草，不面试田小草我就不会演得这么憋屈，整天都在剧组里尖叫——”
  一旁的扮演喜凤的演员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孟清木继续说剧组和剧的坏话。
  当然，喜凤演员嘴上说的是：“不可以说隔壁《福气来客栈》的台词，别忘了我们剧组是《俺娘田小草》啊！”
  直播间观众们：……
  但你这样说出来，给《福气来客栈》打广告的心不是更明显了吗？
  以及——
  让孟清木说啊！他们爱听的！！！
  很可惜，话头已经被喜凤演员抢了过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而后露出了一个喜不自胜的笑容：
  “对《俺娘田小草》剧情的感想啊？就是爽，太爽了！这个剧里欺负我的人没人能安全到达下一个镜头，我有仇当场就报。就像这样——”
  喜凤演员装模作样地举起手做了一个挥刀斩出的动作：“我喜凤的大刀不斩小孩，但我喜凤还有一把小刀！”
  “喜凤最后的结局？嗐，结局不重要！不就是被关起来坐牢了吗？牢里除了不自由其他的也还好，而且也没几个镜头要拍，我半个小时不到就完成这部分的拍摄杀青了，况且之前爽了那么久，这个结局是我应得的……”
  听着喜凤滔滔不绝的演员们和观众们：……
  够了够了，知道这部剧是你的爽剧了，别说了行不行？！
  不过田小草和喜凤的演员这样一来，观众们对《俺娘田小草》的怨气也确实再度减少了不少。
  他们甚至能以平常心来吐槽这部剧了。
  毕竟——
  这部剧不是演员和导演都高高在上，意识不到问题，所以拍成这样恶心他们，而是演员和导演都门清，就是要这样调动他们的情绪！
  观众们舒坦了，《俺娘田小草》在打分APP上的评分也从5.1涨到了6.3.
  涨得依旧不多，不过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俺娘田小草》的一堆演员和幕后工作者们也彻底安了心，开始在星网上进行胜利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