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鬼气失控，寂泫的头发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长了许多，黑发垂顺而下，衬得男人多了几分阴冷。
  洛白画被吓了一跳。
  脑袋里莫名出现一个想法：
  所以如果寂泫真的不是活人，那鬼气和烧气哪个能更胜一筹？
  现在看来好像是鬼气赢了，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人还没找到烧的机会……
  “老婆，你真的不会不要我吧？”寂泫又一次出声，扯回了洛白画的思绪。
  洛白画回神，默默把手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动。
  “……真的。”几秒后，他说。
  “那你发誓，”寂泫像是很没安全感，眸子锁着洛白画不放，“你说，你不会不要你的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提分手。”
  洛白画没想让寂泫哭，于是开口：“我发誓，我不会不要——”
  他戛然而止。
  等一下，为什么都不是人了，还要当狗？
  算了，这种问题没有必要问，习惯就好：）
  洛白画面无表情，说完了刚才中断的话：“我不会不要我的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提分手。”
  发完誓。
  寂泫的眼圈果然不红了，低垂漆黑浓睫，遮住了琥珀眸底深重的情愫。
  洛白画盯着他这副模样看了几秒，忽然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但又说不出个具体。
  他想不明白，索性没再想，视线看到寂泫头顶的下垂狗耳，思绪很快转到了闹脾气的事情上。
  还是……解决一下吧。
  半晌，洛白画轻声开口：“寂泫。”
  “老婆。”听到洛白画的声音，寂泫立刻扣紧洛白画的手。
  若不是两个驾驶座之间有东西做遮挡，寂泫可能早就把洛白画扯到腿上，抱在怀里坐着了。
  洛白画习惯了对方这股黏糊劲儿，抬起眼帘瞥了一眼，没抗拒。
  “我原本打算晾你的，”过了一会儿，小仙草轻声说道，“可是，冷战不好，我也做不到看你一个人在那里那么可怜。”
  停顿一瞬后，洛白画道：“你应该知道，我还是喜欢你的。”
  寂泫猛猛点头，还以为洛白画要同意和好了，心脏一点点回了温：“我当然知道，老婆……”
  可是，还没等寂泫说完，洛白画就平静地打断了他。
  “但就算是我喜欢，我也没办法做到什么都不在乎。”
  洛白画深吸一口气，眼睫轻颤：“你……是天界的人，和我在小世界里谈恋爱的都是你的神魂，对吧？”
  “……对。”寂泫回答的声音有几分紧绷。
  “那，把身份藏起来，不让我发现的人，也是你，对吧？”
  “……嗯。”
  不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寂泫不由得一点点收紧了手指，怕一不留神，洛白画就不要他了。
  他的眼眶又有些发红。
  事情是他做错了，从一开始浇多了水，再到后来的隐瞒……
  还未等寂泫想完，洛白画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那就很好办了。”
  小仙草垂下眼睫。
  “反正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那在我原谅你之前，你要降一级，不是男朋友了。”
  “是考察期男朋友。”洛白画紧接着说。
  考察期，一个听起来很容易被辞退的前缀词。
  寂泫一下子慌了：“老婆，我……可以告诉你身份的，你别丢弃我——”
  “怕什么？”洛白画转头看寂泫。
  一直以来的不满得到了解决，洛白画的心情比起刚才来轻松了不少，语气也好了一些。
  “你不告诉我，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我不想逼你，也不是要丢掉你，”他解释，“考察期这个措施只是为了分散我的不开心，这样一来，我还能和你正常相处。”
  少年清冽的嗓音落入耳底，寂泫有几分愣怔。
  花了好几秒，才品出洛白画的言下之意。
  老婆依旧对隐瞒身份的事情不开心，但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他一直闹脾气，降了一级男朋友身份，这事就算是先过去了。
  等他什么时候做好准备告诉老婆真正的身份了，再说。
  像是有只躁动不安的小兽陡然开始在心里乱撞，寂泫整个人都热了，心跳频率快到难以控制。
  老婆肯给他机会，老婆没有太生气，老婆人美心也善，老婆特别怜爱他这只坏小狗，老婆只给了他最低的惩罚，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老婆怎么这么好？
  “喜欢你，小画。”寂泫喉结一动，倾身凑近洛白画，指节熟练地碰上洛白画的下颌，就要亲过去。
  下一秒，却突然被推开，顺带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洛白画早有防备，瞪了寂泫一眼：“忘了说，既然在考察期，你就不能随便碰我，每天最多亲三秒，肢体接触一分钟。”
  轻飘飘的话，比振雷骇人。
  寂泫一滞，连那一巴掌的奖励也顾不上回味，鬼气凝成的狗耳朵狗尾巴一下子散开，整个人天都塌了。
  “三秒，一分钟？”寂泫扒着洛白画的衣袖，试图装惨，“小画，没有你我会死的，能不能稍稍延长一下时间？”
  “你想要延长多久？”洛白画顺口问。
  “不多，”寂泫低眸，顾及到自己被降到考察期了，只能委屈说，“乘1440倍就好。”
  洛白画：？
  小仙草眉头不自觉蹙起，算了两秒，冷声发问：“那不就是每天亲一个多小时，而且每分每秒都在一起？”
  “已经很收敛了。”寂泫低声回答。
  原本是想每分每秒都在亲的，老婆哪里都好亲，亲多久都不腻。
  洛白画隐约看出了寂泫在想什么，耳根一热，恼了。
  不仅没同意延长时间，反而又加了一条每天见面基础时间一小时，根据心情酌情增减的规定。
  眼看限制越来越多，寂泫彻底老实了。
  老婆现在心情欠佳，他不能造次。
  但他可以留在老婆身边，潜伏观察老婆，等到老婆心情好了，只需小小一烧，说不定就能得到老婆的亲昵。
  毕竟他和老婆超级相爱！
  至于见面基础一小时这条要求……
  以丝丝缕缕的鬼气陪在老婆身边，不算违规吧？^^
  “我都听你的，”寂泫打完算盘，乖顺起来，从容开口，“宝宝接下来有什么吩咐吗？”
  洛白画把寂泫蹭在他胳膊旁边的手推开，板着脸，不给对方占便宜的机会。
  听到这话，他微怔一瞬，想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地。
  “正好你有车，”洛白画说，“送我去长安街第312号。”
  “遵命。”寂泫的回答老实的不像本人。
  洛白画心头突然涌上一抹不太好的预感，和以往每次被狠狠逗弄前产生的危险感一样。
  他忍不住缓缓朝离寂泫远的方向挪了一下。
  车子再次启动，在夜色中平稳飞驰而出。
  洛白画不知道捉鬼协会有多远，盯着车窗外看了一会儿，莫名开始犯困。
  他强撑了一会儿精神，最终还是难胜困意，打了个哈欠，头一歪，窝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他刚睡着，寂泫就注意到了。
  漆黑长车恰好在此时驶入城郊公路，面前是一个九十秒的红灯。
  寂泫控制车子停下，没弄出一点晃动，转脸看向安稳睡觉的洛白画，浅色眸底泛起不加掩饰的喜欢和笑意。
  老婆还不知道犯困是因为吃了太多阴气。
  好可爱。
  想亲。
  想*。
  ……后一个好像不太现实，但是前一个可以。
  寂泫轻抬起手，周遭的阴气霎那间又浓重了一层，其中一缕抵上了洛白画的唇，在泛红的唇瓣上不断扫过。
  几抹阴气趁机钻入少年体内，洛白画睡得更沉了。
  寂泫视线一暗，逮住那缕乱动的阴气，指尖一捻，直接驱散了阴气。
  而后，俯身靠近洛白画。
  红灯在一秒秒缩减，短暂的片刻中，寂泫不急不缓，把泛甜的唇瓣享受到了极致。
  *
  坟场其实在城市的西郊外，而长安街在城东，中途车程不小于三小时。
  寂泫的车停在驱鬼协会门前时，天际都已发出蒙蒙亮光。
  洛白画总算消化了多余的阴气，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伸了一下胳膊，刚一转头，就和寂泫对上了视线。
  对方的目光似乎已经落在他身上很久，让他甚至有种被实质缠住的感觉。
  “……”洛白画动了一下唇，注意到车窗外的天色，禁不住小声问，“我们走了多久啊？”
  “不是很久，”寂泫知道洛白画会心疼，故意没用传送，“我路上没停，几小时就开过来了。”
  说这话时，两缕鬼气又开始在寂泫头顶充当狗耳朵，求奖励似的晃来晃去。
  洛白画确实有点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