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与忘川诡域融合了，他现在就是忘川诡域。”
  张局没有阻止这句话。
  姜沉舟不敢置信的抬头：“这怎么可能。”
  人类异能者可以融合诡物，但概率极低。
  也可以融合诡异，概率比诡物更低。
  但从诡异降临至今，从未有过人类融合的例子。
  诡域是无法控制，只能限制的，这是所有异能者的共识。
  如果强大的SSS诡物能量值是一杯水，诡物就是海洋，人类这个杯子怎么可能装下海洋。
  张局沉声道：“他说的是真的。”
  “当年我们的计划太天真，进入忘川诡域后，龙蛋孵化，开始吞噬忘川诡域，诡域降临。”
  “程乾带出那一盒蛋壳后，不顾危险回去找你们，后来你们三人都没有了音讯。”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统合局认定诡域即将降临，开始疏散人群，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忘川污染值太高，甚至还有执勤的异能者被异化，人类一退再退。”
  张局陷入回忆中，想到当时的情况，心情分外沉重。
  也正是那一次忘川诡域差点降临，让人类真正意识到诡域的可怕之处。
  一次尚未成功的降临，就让统合局折兵损将。
  “再后来，忘川忽然平静下来，就跟今天一样，污染值也在下降。”
  “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出来。”
  姜沉舟艰难开口：“是元夏牺牲自己，封锁忘川，让我带着小淼离开了诡域。”
  “不，你的这段记忆是假的。”
  程乾忽然开口：“元夏求我，是我亲手使用时间镜，给你编织了这段记忆。”
  “记忆是假的，那个孩子也是假的。”
  “元喜爱你，怕你想不开，才弄出所谓的孩子当安慰剂，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养活了。”
  “哈哈，那能算孩子吗，那分明是你圈养的小诡物。”
  程乾分外残忍。
  毕竟当年为了姜沉舟，他可是付出诡物彻底脱离的代价。
  姜沉舟并不相信，是他亲手抱着那孩子出来，亲手将孩子养育成人，怎么可能是假的？
  张局却点头：“他没有骗你。”
  “你出现在忘川诡域外的时候，浑身是伤，性命垂危，当时你手中抱着姜元淼——他并不算一个孩子。”
  “他就是我跟元夏的孩子。”姜沉舟反驳道，“谁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张局见他激动起来，略过这个话题。
  他心底也很疑惑，当时看那孩子的情况，分明是一具失败的傀儡，不，连傀儡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洋娃娃。
  可再次见面，姜元淼被养活了。
  张局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深究姜元淼身上的问题。
  只是他没想到，兜兜转转，姜元淼还是进入了忘川诡域，难道这就是属于那孩子的宿命？
  “沉舟，虽然我也不知道元夏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确实成功融合了忘川。”
  “元夏就是忘川，忘川就是元夏。”
  “他拒绝所有人进入，包括你，采取暴力措施打开诡域，就是在伤害你最爱的人。”
  一句话，让姜沉舟如坠冰窖。
  “我不信。”
  姜沉舟艰涩开口：“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张局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叹气道：“如果不信，那你就去忘川，亲自问元夏吧。”
  姜沉舟转身离开，这一次，两人都没有阻拦。
  许久，程乾嗤笑道：“真是好命。”
  张局看向他：“玩够了吗？程乾，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程乾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迟早都要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而且我是诡异啊，我可不是真正的程乾，老头，别拿人类的道德观绑架我。”
  张局顿时头痛不已。
  一直想隐瞒的真相，到底是没隐瞒下来。
  程乾冷眼旁观，此时才露出真正属于诡异的残忍和冰凉。
  蓦的，他开口笑起来：“其实姜沉舟说的没错，诡域降临是迟早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区别。”
  “早一些，也许就不用那么多牺牲，是不是，张叔叔？”
  张局拧紧眉头：“元夏能融合忘川，也许在未来，人类能够继续融合诡域，甚至，掌控诡域。”
  “元夏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那也叫融合成功？”
  程乾嘲讽道：“真是异想天开。”
  “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那次之后，统合局尝试过三次，三次，都失败了呢。”
  “真可惜那三个牺牲者，强大的异能者就那样白白死去，你不觉得可惜吗？”
  张局眼中闪过一丝哀痛。
  元夏与忘川诡域融合，成功解决了那次降临危机。
  统合局认定这就是解决诡域降临的好办法，一次次尝试。
  结果显而易见，都失败了。
  三次都失败了，白白牺牲掉三位忠诚而强大的异能者。
  至此，融合计划才不得不暂停。
  张局心底藏了太多事，这也是其中一件。
  程乾转而提议：“倒不如劝人类敞开怀抱，拥抱诡异，像我一样不是更好？”
  “人人都是诡异，世界大同，再也不用害怕诡域降临。”
  张局冷冷看向他，只回答：“人类不会轻易认输。”
  “呵，人类。”人类两个字在程乾舌尖萦绕，不知道是嘲讽，惋惜，亦或者是对过往的怅然若失。
  姜沉舟嘴角紧绷，一言不发的赶路。
  姜富贵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那俩个算什么东西，竟敢污蔑小骗子，刚才你应该让我吃了他们】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小骗子的好，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骗子】
  【任何要伤害小骗子的，才是坏蛋，大坏蛋】
  平时它最喜欢离间姜沉舟跟姜元淼，恨不得将姜沉舟赶跑。
  此刻却不由自主担心起来，小骗子可以不要姜沉舟，但姜沉舟真的不要小骗子的话，他该多伤心啊。
  姜富贵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沉舟，你不能抛弃小淼，不然我会吃了你】
  【你要敢抛弃他，我就把他带走藏起来，永远都不让他见你】
  【你听见了吗，必须跟我保证，绝对不会抛弃小淼】
  姜沉舟脚步一顿，低声道：“不会的。”
  他早就知道姜元淼的特殊，可那是他亲手养大，从那么一点点大小，一口一口喂养长大的孩子啊。
  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不会放弃自己照顾长大的孩子。
  姜富贵得到保障，顿时安心许多。
  【那你快点，小骗子一定等急了】
  【都怪狡猾的时间镜，自己找死还要害人】
  【小淼会不会害怕，他一定在等我去救他】
  姜沉舟原本心情沉重，但姜富贵太呱噪，以至于听的人心烦意乱。
  终于，他们穿透一层层防御，进入忘川诡域范围。
  统合局布下的防御线，对姜沉舟与姜富贵如同虚设，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拦作用。
  姜沉舟环顾四周，上次魏玉留下的痕迹已经被处理干净。
  忘川诡域封闭多年，无人进入，周围诡气稀疏，甚至比许多城市内都平和。
  乍一看，完全不像是一个诡域外围。
  姜沉舟微微拧起眉头，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姜富贵落到地上，恢复成巨大红瞳的样子。
  【我感知到诡域的存在，但很奇怪，它似乎在，又似乎不在】
  姜沉舟开口：“很像归墟诡域中的独立空间。”
  【不过没关系，我会找到它，找到小骗子】
  姜富贵说干就干，无数红瞳分裂开来，遍布整个诡域范围，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姜沉舟上前两步，抬头望向天空。
  “元夏……”
  没有丝毫回应。
  就像张局所说的一样，忘川诡域拒绝任何人进入。
  忘川，就是元夏？
  姜沉舟精神紧绷，他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却又期盼着这一点。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证明元夏确实还活着。
  可活着的元夏是什么状态，还有他们的记忆吗，那还是真正的元夏吗？
  姜沉舟脑中闪过程乾，不停安慰自己，程乾被诡物融合，却保留了自己的记忆，至少能算半个程乾吧。
  只要元夏还活着，他们可以慢慢想办法的。
  【喂，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忙啊】姜富贵咆哮着。
  红瞳寻找下，果然找到了忘川痕迹。
  它试图使用红月力量，强行打开忘川。
  即使不能全部打开，能打开一道裂缝也是好的，只要它能进去，就能找到小骗子。
  姜沉舟浑身一震，鬼面观音出现。
  三头六臂一起动手，试图撕开诡域。
  姜富贵羡慕的看了眼那三头六臂，暗戳戳的想它长得更多，等小骗子安全归来，一定会知道它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