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随己      更新:2025-09-15 08:50      字数:3293
  小弟先天不足,他作为兄长,又怎能放任对方一个人面对困境。
  “你……当真是暂住宫中?皇上没有为难你?”
  沈景铄犹豫了片刻,心里终究还是有点隐隐不安。
  “是啊,陛下仁爱,此番或许只是想让我随身伴驾。”
  裴肆之浅笑着,声音透着一种温润柔和的气息,轻声安抚着对面的沈景铄。
  眼见着时辰很快就到了,裴肆之在倚云的搀扶下踏上马车。
  最后留在沈景铄眼中的是自家小弟清瘦的背影。
  浅蓝色衣袍在风中舞动,宽大的外袍显得他身形略显脆弱,离去的身姿却依旧挺拔而优雅。
  沈景铄只能满眼担忧,又无可奈何的望着对方离去。
  在裴肆之转身的同时,没有人看到裴肆之垂下的眸子中划过一丝疑虑和深思。
  【小零,你认为任务世界是怎样的存在,平行世界又或者是虚构的世界?】
  上一个世界中原主是孤儿,身边也并没有亲人,裴肆之原以为每个世界投射到的原主都会是这样。
  但很显然,这个世界的沈端砚不仅仅有亲人,而且关系显然还很亲近,不是那种泛泛之交。
  ……而且不知为何,沈景铄竟给裴肆之带来了些许熟悉感。
  可裴肆之确定,在他的生活中绝对没有遇到过类似沈景铄这般的人。
  不论是他小时候住的狭窄肮脏的街道,还是后来一步步往上爬,在高楼大厦的商宴上。
  【系统手册上写的是平行世界,宿主您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001有些困惑。
  裴肆之抬脚上了马车,待到马车渐渐远离沈府,裴肆之才收回了自己放在沈景铄身上的目光。
  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准备以后多注意一下沈景铄这个人。
  与此同时,一旁伺候着的倚云忍不住开口道。
  “大人,您为何要瞒着大公子,要奴婢说,您不如和大公子一同去边疆。”
  “天高皇帝远,大公子手中还握有一枚虎符呢,皇上他那样对您,以后若是真入宫,怕不是……”
  倚云不知道昨日沈端砚进入长乐殿时都与皇上谈了些什么,可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尚未入宫就已经将大人磋磨至此,更不用说真的入宫,天天伴在那位身边了。
  向来温和的裴肆之忽地脸色凝重下来,他回眸望着倚云,语气平淡又认真,隐隐带着点警告。
  “倚云,这种话你切莫再说出口,也绝不可告知兄长,记住了吗?”
  “是,是……奴婢晓得。”
  倚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人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呐呐道,倒也的确不再提起了。
  敲打过倚云后,裴肆之的视线移到了马车外,静静瞧着街上冷清的景色,眼睑微微垂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沈府到宫中的距离并不远,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已经在宫门外停下。
  倚云正伸出手准备扶裴肆之下车,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挡住了。
  “倚云,你回府罢,我一人去即可。”
  倚云停下了动作,瞪大眼睛,惊诧道:“可是大人……”
  “此番入宫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出来,就莫要牵连你了。”
  在倚云眼中,宫中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更何况还有那个性情阴晴不定的皇帝,她哪里放心让沈端砚一个人去,死活不愿意。
  “我在宫中做事皆不大便利,府中的事情繁杂尚需你协助,你若是留在宫外,我才会安心下来。”
  语毕,裴肆之就已经起身,独自挑开车帘,俯身下了马车。
  倚云咬了咬牙,无可奈何,只得望着裴肆之独身一人朝宫内走去。
  宫内早已有太监前来接应,裴肆之朝对方点了点头,便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红墙碧瓦,朱栏玉柱。
  四周幽静无人,只有微风拂过衣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以戏子身份入宫的裴肆之没有资格像昨日般乘坐步辇从正门走,只能步行走偏门。
  可昨日伤到的膝盖又哪里会轻易被治好,只是简单上过药,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根本撑不住长时间的步行。
  几乎没走几步,膝盖处就像是有种撕裂般的疼痛,每走一步都是一次折磨。
  在外人看来,裴肆之走起来显得缓慢又艰难,仿佛走到刀尖上,随时都有跌倒的风险。
  那名小太监的心都高高吊起来,生怕这位看着就消瘦的男子被不小心绊到。
  伶人馆位于皇宫深处,位置偏僻,离正中央楚渊居住的长乐殿很远。
  光是这段路走下来,膝盖的伤就不知反复开裂几次了。
  裴肆之一边表演出困难别扭的走路姿势,另一边漫不经心的和001聊着天。
  【幸好无痛BUFF延续到了这个世界,不然光是这几天的折腾我估计就要不行了】
  【每个任务世界的气运之子果真都是欠虐的,这让我下手都完全不心软了呢:)】
  裴肆之若有似无的笑着,原先带着的温润清冷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嘿嘿,宿主大大是最棒的!这个世界也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001为自己优秀卓越的宿主疯狂打Call。
  在看似缓慢,实则还算快的路途中,他们很快就走到了长乐殿。
  也就是昨日裴肆之跪在这里的地方。
  一夜过去,长乐殿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但这并不是裴肆之今日的目的地,在尚且相距很远的时候那名太监就带着裴肆之绕了过去。
  同时他小声提醒着裴肆之。
  “公子平日里不要来这里,陛下最近心情不愉,不喜外人接近他。”
  裴肆之颔首,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不过倒是没人比他更明白楚渊为何心情不愉了。
  在绕过长乐殿,身形渐渐消失在宫墙内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视线放在了裴肆之身上。
  如同一池墨水,深沉幽暗,难以窥见其中的真实情感,缠绕在裴肆之身侧。
  直到对方转身,被高大的宫墙彻底遮去,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才消失。
  故意装作膝盖疼,走路变得缓慢的裴肆之勾起唇角。
  很好,上钩了,不枉费他这番心机。
  没走多久,小太监就停下了脚步。
  “公子,已经到了,里面有接应您的人。”
  裴肆之抬眼看了一眼。
  精致又不失贵气的楼阁,上书“伶人馆”三个字,匾额的左右两侧悬挂着一对金钩银铃。
  光是看起来就感觉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裴肆之脸色未变,只是朝那太监道谢,然后走了进去。
  楚渊还算是给了沈端砚一点脸面,并没有要求以本人的身份入宫,而是允他以一个某京城外戏子的身份进来。
  因此宫内大多都不知道这位新来的戏子来历如何,只知道是陛下钦点入宫的。
  但凡在宫中能混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即使只是负责取悦皇室的戏子,中间也有着说不清的勾心斗角。
  先任楚皇沉迷享乐,不务朝政,几乎每日都流连在后宫和戏院中,结果先皇病逝后,楚渊将后宫解散,丝毫不近女色。
  也幸亏伶人馆中多为男子,里面的人安分,没搞出什么幺蛾子,也就被楚渊抛之脑后了。
  直到昨日他才想起了这个很适合折辱沈端砚的地方。
  不过伶人馆虽位置偏僻,胜在安静,倒是意外符合沈端砚的性子。
  他也很少出门,平时无人闲暇的时候就摆出笔墨,认认真真描摹一张字画,也算是清闲自在。
  原主从小就喜爱字画,一手行书更是行云流水,肆意洒然。
  裴肆之最开始只是为了维持原主基本的人设,但随着他对书法的深入,竟也意外对这个起了兴趣。
  但这般平和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毕竟沈端砚并不是真的戏子,他身上牵扯了太多旁的事情,楚渊也不会让他太好过。
  此时楚渊刚刚即位,很多政务都像是一团乱麻等着他去处理,才暂时没搞什么幺蛾子。
  沈端砚递交辞呈后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为数不少的大臣心思都开始浮动。
  但历来手里握着兵权的才是有说话权的人。
  早在楚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暗中谋得了京城禁卫军和大元帅的支持,这点骚乱在他雷霆般的手段下很快销声匿迹。
  等楚渊解决掉这些烦心的事情,他很快就开始寻沈端砚的麻烦了。
  这日,向来平静的伶人馆忽然变得沸腾起来。
  “听说半月后宫内要举行国宴,陛下特意指明要伶人馆所有人都参与宴会呢。”
  “这还是陛下登基后的首次国宴,万一表现好入了陛下的眼,那荣华富贵全在眼前啊。”
  “你说我是抚琴,还是领舞,最近要好好练习一下技艺了,好久没登台表演,手法都快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