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
司皎 更新:2025-09-15 08:57 字数:3260
沈醉忽然“嘶”了一声:“疼……”
握住他手的男人微微用力,沈醉抬眸对上他沉默的眸。
裴玄归没什么表情地看他,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但还是握着他的手没松开。
“放开他!”李长乾冷声上前。
裴玄归不悦眯眸,掌心汇聚的内力将石凳甩去,“有你何事?”
李长乾慌忙抽出佩剑横空一砍,石桌在两人对峙间爆裂开来,碎石子四处飞溅落了满身。
沈醉被摁在人怀中。
即便生气中的裴小墨,还是将他护在怀里,用后背抵抗所有凌厉碎石。
“大皇子。”
沈醉从裴玄归腰前抬眸,哪怕二人再针锋相对,也始终雷打不动平静坐着,好似一个局外人。
“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两人带来的动静太大,要不了多久裴军便会闻声而来,届时李长乾会不好脱身。
李长乾自然知晓,却没动,“为何?”
“你还是怪我,对吗?”
他们曾经亲密无间,是皇宫彼此最好的玩伴,倘若不是父皇发动兵变,他们依旧是彼此的唯一。
“你想将我带走,是想将我捉拿归案,还是想将我藏匿世间?”
沈醉对李长乾其实气不起来,他过了年少轻狂的憎恨,只剩下漫长岁月后的平和失望。
李长乾停在原地。
他唇瓣动了动,最后说,“我会保护好你。”
闻言,裴玄归则是冷笑一声,“他需要吗?”
即便智商被大半压制,他也知道沈醉想要什么,这样的人有他的仇恨野心,不会被世间任何事所束缚。
李长乾眸光淬冷,“你住口!”
眼看两人又要对石桌动手。
明日沈醉没得坐没得吃,他平静制止两人,“长乾。”
二字一出。
两人都仿佛被摁下暂停键。
李长乾看他的目光明显温和,仿佛那些无法挽回的遗憾被岁月抚平,他们还是幼时的模样。
太子殿下会公开偏爱一人。
李长乾虚假面对所有人,唯独对他动了真心。
直到沈醉笑着说:“我躲够了。”
“这些年我藏匿于市井,整日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追杀,从此断了大升最后的期望。”
“我同蝼蚁般求生过,拼死也想活下来。”
夜风温柔吹拂过脸颊,裴玄归垂眸看他不语。
沈醉任由他握着手指,玩着看似脆弱漂亮的指尖,平和笑道:“如今我自露踪迹,便是想告诉你们——”
“你们没能杀得了我。”
“往后。”
沈醉依旧坐着未动,视线身位分明低于两人,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震彻心扉。
“提心吊胆的人,该是你们了。”
……
李长乾在裴军到来前离开了国公府。
他临走时深深看了眼沈醉,恍惚间他还是当初的模样,惊才绝艳,天之骄子。
“还生气呢?”
沈醉看向一声不吭的人。
乖乖丸下这人竟也会生气,他不该对自己为首是从吗?
沈醉虽看他可爱任他亲了两天,但心里还是像明镜一般,“裴玄归,你还是要正视自己的内心,我并不是你的妻子。”
他靠近裴玄归的每一步并非真心,拉拢失败后更是不择手段。
裴玄归怎能因肌肤之亲便认定妻子。
裴玄归沉默的脸色变得更沉默,甚至有些冰冷得刺骨,最后却是吐了一句,“叫我小墨。”
“……裴小墨。”
“小墨。”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爱?”沈醉甚至觉得好笑,“为何要叫你小墨?”
堂堂裴国公背地里竟是撒娇怪。
裴玄归冷声:“李长乾。”
沈醉愣了下才恍然,因为他方才叫见李长乾长乾,因此也要叫他裴小墨小墨。
沈醉在月色下失笑,桃花眸弯月般勾人。
他极少数真心实意的笑,这位尊贵的太子天生绝色勾人。
裴玄归喉结滚了滚,看他唇角溢出的红,还是别开了视线,将人从亭廊里抱起朝房间走。
“你是如何求生的?”
在那蝼蚁般的日子里,你是如何求生的?
他想要了解沈醉的过去。
微风中夹杂着睡莲花香,沈醉在他怀里看到紫花晃动,如梦似幻般分不清现实过往。
“能怎么求便怎求,求生还分如何求?”
沈醉懒懒靠着他,语调稀疏平淡,“活下去,不能死。”
只要他不死。
该死的便另有其人。
紫色花瓣随风而落,擦过沈醉闭上的眉眼,裴玄归脚步很轻地顿住,垂眸吻了下他眼尾。
“你心疼我啊,裴小墨。”
裴玄归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沈醉睁开勾人魂魄的眸,缓慢地轻眨了眨,“心疼人便要拿出点诚意,先分我二十万的兵马……唔,你是狗吗?裴玄归!”
第69章 无毒不丈夫
深夜,承乾宫。
李庸一袭龙袍侧躺塌前,神色不怒自威翻阅奏折,天下传闻他暴戾专政,实则他步步谨小慎微。
“太师,可曾夜观天象?”
紫薇斗数,君权神授。是帝王逃不开的命数。
李庸对此深信不疑。
谢宗负手而立于窗前,清傲挺拔的脊骨日益衰老,苍老的嗓音缓缓说道:“天边红光,异星闪烁,恐有大不测。”
李庸面色沉怒,帝王之威无声蔓延,连门前掌灯的宫女都跪了下来。
“是那孽子?”他问。
谢宗抚了一把胡子,摇头,“红鸾群星闪动,臣不敢妄下定论。”
李庸面色黑沉。
天下皆道他不闻世事,沉迷女色无法自拔,殊不知那不过是遮掩,每道决策皆由他亲自所下。
李庸本是前朝武将,先帝太过仁慈掌不了兵,日渐温和的决策无法让武将心服口服,他终归在野心中颠覆天下。
“宫内严防死守,他究竟如何逃脱的?!”
许是并非正统出身的皇帝,李庸眼里容不得觊觎帝位的一粒沙。
太师叹息:“孽缘啊。”
“陛下不必为此忧心,长乾已率兵前往,必然会将前朝太子捉拿归案。”
李庸向来疑心偏重,冷眸落在太师身上。
天地间唯一一位通晓星象,饱读诗书,受世人尊敬的太师。
李庸从他眸中看出“我也想见他一面”的希冀和遗憾。
他心里冷笑。
又忽然想起什么,冰冷眯眸,“三日了,长乾那边还没动静?”
谢宗苍老的眉眼温和,回身看向陛下行礼,“长乾生性温和,陛下再给他些时间吧。”
……
花朝节当日。
沈醉被窗外热络氛围吵醒,他向来起床气有些大,将脑袋埋在男人怀中命令,“捂耳朵。”
这些时日颐指气使惯了。
裴玄归又是个任劳任怨的,只要认定他是小妻子,便什么都顺着他。
温热手掌覆在他耳朵上,“今日是花朝节,他们在装点宫殿。”
花朝节是裴玄归为数不多默许的节日。
白日会用万花装点,枝桠系上红绸祈福,到花神庙里祝贺花神,夜间还会提举花神灯附近巡游。
沈醉知晓,“是今日啊。”
他的睡意好似消散了些,睁开眸看向身下的人,对上他淡漠高冷的寒眸。
“你还能维持久一些吗?我今夜想去花朝会上玩。”
沈醉支着下颌懒懒地问。
乖乖丸下的裴玄归太好用了,无条件顺从他的所有,好似乱世中唯一的依靠和慰藉。
沈醉竟有些希望再久一些。
独自强撑太久,他也会想放松和依赖。
唯一的坏处便是嘴巴疼,裴玄归会需要他付出代价,不过沈醉倒还能接受,毕竟前世什么事都做过了。
偶尔被吻舒服了还会懒懒眯着眼眸张嘴任他亲。
惹得裴玄归面红耳赤。
沈醉疑惑抬眸看他,用鼻尖蹭蹭他,“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怀中的人像只小狐狸,还迷糊着只知道蹭人。
鼻尖相抵交错呼吸缠绕在一起。
裴玄归安静两秒,道:“今日李长乾会攻进来。”
花朝节便是三日期限。
沈醉很快便会腹背受敌,哪有时间去逛花朝灯会。
沈醉任由头重下落,不经意碰到他的唇,他很淡地轻啄了下,似这几日被他磨成了习惯。
“你挡住他。”
沈醉头滑落到他颈窝贴着。
裴玄归僵硬了几秒钟,别开头,“我不挡。”
沈醉报复性在他脖颈咬了一口。
裴玄归眉色未动,轻扶着他的背,一句话都没说。
“你这人真是……”
沈醉甚至有些气笑了,哪怕乖乖丸下他也不肯妥协,始终反应着最真实内心,“你就这么对你小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