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
余河不喜 更新:2025-09-15 09:00 字数:3327
“应该是他把手电筒从楼上丢下来的。”陈苍海对我示意。
杨道成进来这栋楼比我们要早,我初步推测最起码要比我们提前一个小时,不然那个隐蔽的隔断他应该发现不了,又或者说,他早就来过这儿,所以对这里的废楼构造都很熟悉。
他想借闹鬼吓走我们。
为什么?
我本来以为他应该跟我们调查的事情毫无关联,可现在我不得不开始改变这个单纯的想法了。
“他怎么样了?”我用看尸体的眼神盯着地上的杨道成。
陈苍海伸手粗略检查了一下杨道成的脖子、头和胸口这些比较致命的部位,然后对我示意:“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左脚脚腕脱臼了,额头掉下来的时候被撞到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我往前挪了几步,蹲在那些木头上去看杨道成的装束,一身很利索的工装,与他之前穿的那种颇有民族风味的衣服大相径庭,裤腿沾上的泥巴此时早已干成一块一块的。
我用手拾起他裤腿边掉落的草叶,发现那跟我们在林子里行走沾上的蕨类植物有些相似,他居然敢一个人踏入这荒无人烟的野林子,除了曾经进来过多次熟门熟路外,我再想不到有任何能够说服我自己的可能性。
“甘霁,上来看看!”
我正沉思,白神仙突然在二楼叫了我一声,我应了句,拍拍陈苍海的肩膀,顺手冲他一指地上躺着的杨道成:“把他绑起来看住了,我上去看看,有什么情况立刻叫我。”
陈苍海点了点头便卸下背包开始掏出包里的绳子。
我几步上楼,走到那个拐角处,心里又一次开始变得不舒服起来,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似乎更加强烈了,白神仙背对着我,站在二楼不知道是在看窗台上摆放着的什么东西。
我缓慢地挪动到楼梯破掉的大洞前,余光朝下看了一眼,看到陈苍海已经将杨道成五花大绑了,但是这个高度还是让人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我立刻收回了目光,深呼一口气。
木楼梯被杨道成砸出来的破口位置非常刁钻,一步是绝对跨不过去的,我瞧了一眼白神仙,他应该没有想要来帮助我的意思。
我看着面前一大块断裂的悬空楼梯,很难不回忆起怒江那充斥着经文声的佛塔,当时那木楼梯的状态跟现在的这个应该差不了多少,但那回我是全靠路阿爻跟何瑜帮忙才能顺利克服恐高。
但这回不一样了,这回只有我一个人,我不能再依靠任何人,凡事也只能靠自己。
于是我咽了口唾沫,强忍着胸口的不适和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后退了半步酝酿,紧接着调动身体机能,一个大跨步跳跃就登上了另一端的楼梯。
木头被我踩得发出一连串可怕的声响,我不敢多做停留,快步跑上二楼,轻微地喘着气缓缓走到白神仙身后。
“怎么了?”我尽量让我的语气保持平淡。
白神仙却对我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我立刻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背对我问道:“你站在这里,有没有感觉到很不舒服?”
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脖子上挂着的玉又开始隐隐发烫起来。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反问他:“怎么了,你也有一样的感觉?”
白神仙摇摇头,我看见他保持一个姿势,慢慢向后倒退,像是前面有什么让他必须一直盯着不敢回头的野生动物似的。
直到他退到我身边,我才看见那窗台上放置着的东西,那东西漆黑一团,是一尊用泥糊出来的三面菩萨像,白神仙惨白的手电光汇聚在那尊菩萨泥塑上,让人感到吃惊的是——
不知道是工匠的刻画问题,还是这像本身的问题,泥塑的三面菩萨全身雕刻都非常之精细,连手臂和腰腹上的珠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却独独没有刻画任何一张面孔!
这诡异又奇怪的造像,让我感觉到浑身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第22章 失踪女人
“这东西你翻出来的?”我低声问他。
白神仙看着那尊雕塑默默点了点头:“就放在隔壁房间的墙角,这东西很古怪,位置也很古怪,看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接话道:“这东西看上去很不一般,刚才被你拽下去的是杨道成,我跟苍海检查过他,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出来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杨道成?”白神仙皱了皱眉,然而他的手电筒光芒却始终落在窗台那尊雕像身上,他很快调整了表情,继续说,“这东西邪门儿,我垫后,咱们先下去再说。”
说完这句话他就示意我先往后退,我无比赞同他下到一层再继续探讨的想法,于是连退了几步到楼梯口,扶着楼梯慢慢倒退下去。
直到再看不见那窗台上放置的泥像之后,我再一次跃起跳过那宽阔的破口,往下稍微走了两步原地接应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的白神仙。
白神仙比我的身体要敏捷许多,他几步便挪到了破口的位置朝我的方向跃过来,然而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极为清晰的响动,我下意识觉得不妙。
我几乎是一瞬间做出了反应,在白神仙即将落在楼梯上之前猛拉了他一把,白神仙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拽他,一个重心不稳向我的方向扑倒。
与此同时,那断裂过一次本就不太稳固的楼梯自破口处轰然间裂开一条大缝,无数的木头骤然轰塌,我毫不意外地被白神仙撞到,两人你绊我我绊你,连滚带爬地从二楼楼梯上摔了下来。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摔下来了,白神仙撞我那一下撞得不轻,我后脑勺着地,摔得七荤八素,躺在地上看见连旁边火堆里的火苗都是晃悠的,半天缓不过来劲儿。
陈苍海反应也极快,他迅速在楼梯断裂时将被五花大绑的杨道成换了个地方坐,不然现在杨道成大概率会在昏迷状态中直接一命呜呼。
白神仙从满是尘土的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叉腰看着那几乎报废的木楼梯,又转头瞧了瞧地上躺着的我。
“你怎么知道那楼梯要断?”白神仙走过来冲我伸出手,我把手递给他,他一用力便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多亏你拉了我一把,不然我现在就得是另一个造型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听到了,木头的开裂声。”
“看来我之前小瞧你了,练过耳朵的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甘霁,我欠你个人情。”白神仙一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顺势拍拍他的背:“别这么算,走到后面指不定是谁帮谁呢,都是一起进来的,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何况你也是为了我才淌的这趟浑水,这种事情哪儿能算得清。”
白神仙见我这么说,便不再纠结于这件事,他转而将目光移到靠在墙边的杨道成身上,随即看了看脖子上挂着的电子表,伸手进包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一小包晒干的药材,然后两步走到门口把接满雨水的水壶塞到我怀里。
“去边上把伤口处理了,再把这些用水泡了喝,记得要把水喝完,不要浪费我的药草。”
白神仙点了点我手里的水壶,他忽然拿出这种主治医生的专业态度来对待我,搞得我这个病人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只好默默去火堆前坐着取暖,顺便把药草泡了。
陈苍海把包里的碘酒和棉球纱布丢给我,我单手接住,这便开始低头关注身上往外冒血的擦伤,时不时抬起头去打量蹲在杨道成面前思考的白神仙。
我的直觉,他应该早就对杨道成有了疑虑,和我们这些外来人不同,白神仙和杨道成相识的时间不短,至少是在一个寨子里生活过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了解,因此造成白神仙这些疑虑的出发点,我不得而知。
陈苍海和我一样,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白神仙,见他将杨道成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用手轻轻拍打对方的脸,杨道成昏迷了一段时间,这时被白神仙拍得有了些转醒的迹象。
过了不到五分钟,杨道成睁开那沾满血污的眼睛,混浊的瞳孔后知后觉地看着面前蹲着的白神仙,看样子还没缓过劲来。
“没事吧杨叔,你怎么还藏在那种鬼地方呢,可给我们吓得不轻。”
我心说明明就是你丫先给了人家藏身的隔断一脚踹碎了,现在倒开始反客为主地说些这样的话。
杨道成听见白神仙的话,慢慢地眼神恢复了一些刚才没有的神采,他伸手去揉自己的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怎么……怎么会是你们这些娃娃?你们…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白神仙面不改色地诓骗:“诶呀,上次不都跟您说了吗,我们从林子里挖出来一块铜牌,但是那一块破牌子想必也卖不了多少钱,所以就打算再往林子里走走,想碰碰运气。”
他尤为贴心地将杨道成从地上搀扶地坐起身来,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装了半壶水的水壶,递到杨道成手里。
杨道成像是渴了很久,连嘴唇都干裂得起皮,见到那水壶他便迅速拧开来将水往嘴里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