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
定谳 更新:2025-09-15 09:13 字数:3285
季眠吃痛,手腕疼得发热,却感受到了林清也浑身的冰冷,她回过头要瞪林清也,却被对方的眼睛吓住了。
林清也原本的瞳色是像冰一样的蓝色,稍微深一些,看上去很清澈很漂亮。此时却被一抹血色染红,红透了,连瞳孔都是红的,眼球里只剩一种颜色,看上去十分诡谲。
季眠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就算疼得浑身冒冷汗,也不敢将手臂挪动一寸。
季眠看不见林清也的视线是否聚焦,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看着自己,只能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一阵大风刮进来,吹动了室内的窗户,发出了一声撞响。
林清也的表情好似有所松动,她朦胧之中,竟觉得季眠这张脸好生亲切,好似许久之前,也有人这样唤她。
林清也情难自已,眸中泛上水光,手上力气也慢慢的松开。
“季,眠。”
她动作机械地垂下眼,看到季眠通红的手腕。竟用手指在上面摩挲起来。
“对不起。”
“疼,不,疼?”
季眠难以抑制地吞咽,无暇顾及自己的手腕。听着林清也虚弱的呼唤声,轻声回应。
“我没事。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我给你找个大夫来。”
季眠立马就要走,被林清也一把扯住。
此时的林清也没几分神智,一切行为皆出自本能。
“不用。”
“冷。”
冷?
季眠看向林清也浑身湿透的单衣,有点为难。不换掉肯定是冷的,而且林清也身上还冷的挺不正常,如果要找人给她换的话,可能还得让她戴上面具,有点麻烦。
“你等我一会行吗?”
许是担心她去寻大夫,林清也死攥着季眠的手腕不放。
季眠拧眉,实在没办法。
怎么林清也一发起病症来,越活越回去了。
她只能连拖带拽,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房中,试探着给换人衣服。
古代的衣服特别繁复,季眠也学了许久,才大概将衣服穿好体面些。
帮别人穿,还是第一次。
季眠对着她摆弄了许久,浑身都有些发热。尤其是不可避免的肌肤之亲,让她难免有些躁热。
林清也身上的水干了一些,坐在榻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季眠下定决心,快速地把林清也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掉。明晃晃一个人坐在眼前,想看不见也难,林清也身材挺好,腰很细,上面还隐约能够看见肌肉线条。
但也有令人心疼的地方,林清也身上的伤不少,看上去并非平滑细腻的质感,而是有一条有一条的凸起,那是伤疤痊愈留下的增生。
季眠盯着一条疤,应该是新伤,边缘处还落了层痂,有一圈淡淡的红晕,她没忍住,居然上手摸了。
掌下的人瑟缩了一下,有了动作,季眠抬头,被正主抓包。
林清也的瞳孔没有刚才那样恐怖了,颜色淡了点,好像也恢复了点意识,耳尖还有点红,看着她的表情有点愣。
又不知道哪里吹过来一点风,林清也打了个喷嚏。
季眠终于想起来正事,帮人穿戴整齐,还是有点别扭。眼不见为净,季眠一手抓过被子把林清也裹得严严实实。
“还是……冷。”
季眠摸了摸自己身上,还挺热的。
可能是由于她修习地功法,导致她正常时的体温会比一般人要高一些。
大不了一起睡,反正林清也睡觉挺老实的。
季眠给自己换好衣服,翻身上床,从林清也身上抢被子。
林清也身上失去热源,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还是往季眠身上贴。
不得不说,林清也身上还挺凉快的,两个人挨在一块温度刚刚好,没多一会季眠就觉得自己昏昏欲睡。
她抬眼看了一下林清也,林清也此时整个人蜷成一圈,几乎是半窝在季眠的怀里,睡颜恬静,身子也没再抖了。
看来是好了,季眠顿时心安,跟着折腾了一晚上,也累的不得了,什么也懒得管了,直接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出自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第15章 陷阱
半夜,林清也从熟睡中醒来。她动了动身体,并试图理清思绪。毕竟一睁眼就看到了放大的季眠,实在是有点惊悚。
她尚且还留有一丝记忆,只记得失去意识之前,她和季眠一块呆在那个浴池里,然后病症发作。
她这病发作起来没有规律,时而浑身冰冷,冷得像是失温,浑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时而是热,血液滚烫,像要弥补自己缺失的体温,烧起来,滚起来,入坠炼狱。
她观察着自己的位置,许是因为太冷,身子总往季眠的身上裹,两个人挨得极近,几乎要肌肤相贴。季眠身上很热,很暖,也难怪。
林清也缓下神,却听到季眠的心跳,轻缓平稳。她只觉得自己身上被渡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透过四肢百骸,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急促,慌乱。
她果然心里有鬼。
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看到季眠会觉得有点高兴,为什么她和季眠靠在一起会心跳加速?
她想不通。
于是一夜难眠。
季眠跟她躺在一块,却觉得十分舒适,林清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冷香,好似能够镇静心神,让她的燥念平息。
睡梦中,是两个正常练习剑术的小孩,面前摆着一只木桩子,两人各拿着一只木剑,对着那木桩子苦练基本功。
她的视角离一个比较跳脱的小孩子比较近些,这女孩不太老实,总是练一下歇一会,爱偷懒,还很喜欢挑逗身边那个小冰块。
不对啊,这小冰块怎么有点像林清也。
季眠欲要深究,却发现眼前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两个小女孩的脸也不见了,变成了糊块。
次日清晨,季眠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
凉的,被子上连褶皱都没有,跟没躺过人似的。
她稍微洗漱了一下,在院子里寻了一圈,没见到林清也的人。
还想问问她今天有没有好些呢。
心里刚念着,这人就忽然推门,从外面进来了。白衣惹眼,她换了一身,稍微红艳些,给人的视觉冲击不小,加上她昨夜发病,现下气色不好,被这红衣服一衬,倒显出几分病弱西施的模样来。
“你这病不用吃药么?”
林清也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语气淡淡。
“不顶用。”
季眠看她这惜字如金的样子,想来是不会告知,于是也就识相地不再多问。
她看向林清也手上的食盒。
林清也起了个早,竟然出去给她买早餐去了。
不对劲,百分之一百的不对劲,季眠看着那一碗鲜香的肉粥,香气扑鼻,尤其是上面飘着的几片青翠菜叶,使得这碗粥卖相极好。
“你给我买的?”
季眠笑容灿烂,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雀跃的小语气。
“饿了吗?”
林清也坐下看着她吃,暗中观察着她,还是觉得熟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好像见过很多次。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你昨晚发了病,得多吃点。”
季眠把自己手里的粥分出来一半给她。
“粥这东西挺养人的,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季眠把手上的木勺伸过去……
“你要不要尝一口?”
林清也神色微动。
“你自己吃。”
此城名叫花溪城,取自东南角的一条清溪,因为气候适宜,各种花草皆在这片区域生长旺盛,风吹过,拂落花瓣,漂进小溪,浮在河水表面,形成花溪,故而得此名。
在进城第一日,简兮颜便注意到此处的违和之处,于是命令手下的人将这花溪城县令看管好,囚在牢狱中,没有她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许探望。
县令名唤张婉娘,十分普通的名姓,可简兮颜瞧见那人第一眼,便觉得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容貌能够被掩盖,可气质却藏不住。这人眉眼中透着一股闲适的慵懒,望向她的时候并没有藏起隐含其中的野心。
于是她花了些时间去找到张婉娘的户帖,又盘问了周边的邻居,竟然一无所获。
她在别处碰了壁,只能回到原地,提审张婉娘。
这人身子实在不好,提着她出来,脸色也十分苍白,才说没几句话就咳的止不住,简兮颜没好气地给她倒了一碗水,找了个大夫在身边候着,担心她哪一下咳过去了,兴许还能抢救一番。
“玉面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再不问,我可能真就死在这里了。”
张婉娘坐在对面,悠悠地喝着那碗水,好像在品茶似的,小口小口地抿着,没下去多少。说着自己要死,偏还如此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