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娜明显没有要理会彦嫣的意思，她的眼睛眨了眨，绕着江楠转了一圈，问道。
  “你找到我要的镜子了吗？”
  闻言，江楠微微侧眸，看向了身后的冰冷的圣殿，在女孩的期待地眼睛下摇了摇头。
  “它们的东西带不出不来。”
  江楠试过了，除了镜子，其他东西店铺可以带出来，这是在针对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思至此，江楠的眸子深处沉了沉，看到女孩抱紧了娃娃，表情沮丧又失望，看得江楠也多了几分不忍心。
  彦嫣插上来一句，道。
  “你不是有镜子吗？”
  她的话提醒了江楠，江楠的手上现在的确有一块镜子，但是……
  江楠看了看琳娜，最后还是拿了出来，指尖轻敲了三下镜子边缘，让祂纳斯带着那两人不要出来。
  “你试一下吧。”
  江楠将已经被祂纳斯踩碎的化妆镜递给对方，但镜子刚触碰到对方的手，对方就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眼里带上惊恐地猛然跌坐在地，开口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可怕。
  “不行，不行！它不行！我要的是能看见我的镜子！”
  琳娜的突然发疯，让江楠递出去的动作稍稍停顿片刻，也让那两人怔愣了一下。
  她们看着使劲揪着自己头发，身形瘦弱的女孩。
  琳娜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稍稍平复后，那双眼睛里泛起晶莹，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动容。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知道，不想，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他们所有人我都不想再看见了！”
  她说到最后，稚嫩的声线带上了诡异的怨恨，空气中的波动猖獗得好似要将瘦小的她吞噬殆尽。
  琳娜忍了太久了，江楠她们这个变故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但她却无法直接告知她们。
  她不恨她们，她恨她自己，到死都得不到解脱。
  一想到这些，她的四肢百骸蔓延上难以言喻的疼痛，偏偏找不到根源，只能通过自残缓解，让她看上去像是疯子一般。
  这时，女孩的身前覆上一片阴影，一只清瘦苍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继续自残的行为。
  清冽的气息袭来，犹如山间清泉潺潺流过，女孩怔愣抬眸，对上的是一双如琥珀般透亮的眸子，里面的淡漠藏着一丝坚定，只听到江楠对她开口，温柔却带着几分力量。
  “贝安娜，别这么伤害自己了。”
  听到这个名字，琳娜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抖如筛糠，反抓住江楠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祈求着她道。
  “我不是！她虚伪懦弱，我不配！你不要叫这个名字！”
  女孩的神情激动，抓人的手很是用力，指甲陷入了江楠的肉里，刺痛感的传来却并没有让江楠皱眉，开口的声音依旧平静。
  “琳娜。”
  然而对方像是没有听到，抓地越发用力。
  彦嫣见状，生怕江楠身边那个护犊子的对象出手，立马过去手动想要分开两人，但是奈何女孩的手劲实在大的惊人，连江楠意识到了之后也只是对彦嫣摇了摇头，任由对方抓着。
  彦嫣眉头微蹙，而后对女孩温声开口。
  “那你是谁？还是你希望我们叫你什么？”
  彦嫣本就长相甜美，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虽然面前这个看着真的是个孩子。
  女孩的眼里的茫然终于清明，道。
  “琳娜，我是琳娜。”
  彦嫣立马点着头，道。
  “好好，知道了，你是琳娜。”
  对方的反应让江楠神色微变，而对方的手已经逐渐松开了她的手，彦嫣也趁机帮她们两个分开。
  江楠眼眸微垂，底下的情绪意味不明。
  看样子，不止是镇子信徒们讨厌贝安娜，就连她自己本人，也极为厌恶。
  这时，手上的刺痛传来，让江楠蹙起了眉，想甩几下自己的手腕。
  但刚动一下，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强行给她包扎起了伤口，让旁人看不见已经快恢复如初的皮肤。
  等祂纳斯给她扎完了一个不知道在哪学会的蝴蝶结后，江楠轻拍了拍对方的手，道。
  “没事的。”
  江楠的确感受到了祂纳斯身上散发的煞气，但并不是对着她的。
  江楠手上的这点伤对她来说不过瞬间便会恢复如初，若是没有祂纳斯的及时出现假装给她包扎，彦嫣她们看到后便不是先前以为她在开玩笑了。
  知道祂纳斯的顾虑，因为那就是她的顾虑。
  彦嫣一直把她们当做一对，祂纳斯的行为在她们眼里也是理所当然，自然也没有多想。
  祂纳斯少见的沉默，在江楠以为对方生气了时，对方的目光转向了地上坐着的人，眼里的情绪带着上位者的身旁，让人胆寒心悸。
  琳娜看得到祂纳斯，被那种目光盯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后，扒开碍事挡路的彦嫣，对江楠道。
  “你已经拿到了，我求求你快点把它完整的带给我好吗？”
  语气哀求，卑微的只是在求一件东西。
  “什么？”
  听到琳娜的话，江楠沉默片刻。
  琳娜张了张口，最后却并没有能够说出口。
  这是不允许的规则，琳娜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
  琳娜说她的手上拿到了对方想要的东西，然而她此刻手里只有那块装鬼用的化妆镜。
  烈日阳光透过镜面的反光扫过江楠的眼睛，让她不适地眯了眯。
  这时，她突然看向自己手里四分五裂的镜面，里面照出她的眼睛，里面闪过怀疑。
  她的手里只有一块镜子，但是镜子里面还有着祂纳斯和别的副本带出来的两人。
  其他副本的人暂且不提，只剩下一个祂纳斯，对方的身上，只有江楠翻遍玩家的房间，搜罗出来的一块快碎片。
  琳娜先前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看到她的。
  这里什么东西除了镜子以外，可以看到自己，那就只有那个分布在各个玩家房间里的碎片，最后组合成她的模样。
  想出答案的江楠，拿着镜子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对琳娜摇了摇头，但并不是拒绝。
  “它还不完整，等我拼好可以吗？”
  她半蹲着，目光路透着些许温和，轻声细语的，耐心安抚着对方。
  琳娜对上江楠的眼睛，对方眸底的平静带着一种让人下意识的信任，让人心甘情愿的放下所有防备。
  瘦小的身子蜷缩着，骨瘦嶙峋的手抱着屈起的腿，头深深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闷声闷气地开口。
  “可以吗？我可以等到吗？”
  她问着，像是在问江楠，也像是在问她自己。
  太多失望凝聚在一起，让琳娜逐渐开始不敢奢望。
  江楠开口，语气带着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是圣人，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尽管这是一个在江楠眼里带着贬义的词，也只有这时她才会承认出来。
  琳娜仍旧没有抬头，埋在臂弯的头埋的更深了，闷闷道。
  “不，你不是，你可以拒绝我的。”
  她的话里，既希望江楠帮她，却在刚才无法说出口的话时，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么做是在与什么为敌，也是这时，她不敢让江楠为她冒险了。
  “我自愿的。”江楠淡声开口，一字一句里带着的冷静让人的心仿佛颤了下。
  琳娜听到后，抬头看向江楠，眼里的脆弱消失不见，底下带着一丝茫然，开口却带上了几分警告。
  “你不要做好人，至少不要做他们所有人的好人。”
  不等江楠回答，一旁的彦嫣伸手摸了摸琳娜的头，笑道。
  “小妹妹这是在说什么呢？我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江楠的话，以及琳娜那一通闹，彦嫣和宋韫也反应了过来，她们给江楠的碎片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在琳娜躲过了彦嫣的手后，她们对上彼此的眼睛示意了什么，又默契的很快收起情绪别目光，让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我不算好人。”江楠微微摇头。
  被彦嫣打断了的话题，琳娜也没有再坚持下去，厚厚的云层住了阳光，拂过的风带上一丝凉意。
  突然的异样被淋娜察觉，眼底深处不知闪过了什么，随后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眸微敛，脏兮兮的脸上并不妨碍她悲天悯人的神情。
  琳娜抱着那个不算好看的娃娃，无视站在她面前的彦嫣，对江楠道。
  “没有时间了，请尽快给我，作为回报，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心愿。”
  江楠看着对方，琳娜此刻的神情与圣殿里的神像有一刹那的重合。
  琳娜已经转身打算离开，却被江楠叫住。
  “等等。”
  琳娜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最后却没有转身，攥紧的手泛着骇人的白，咬着唇微微颤抖着，就像是被什么逼迫着离开，自己却执意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