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
舒语谣 更新:2025-09-15 09:33 字数:3714
黎梦觉露出不解的神色:为什么是因为同情?
阮清宵好不容易提起的一口气又泄了下去,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说道:这段时间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
不仅仅是时间和精力。
更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乃至生命危险。
她明明是那么讨厌麻烦的一个人。
失忆的时候,阮清宵可以毫无顾忌地妄图用自己的真诚打动黎梦觉,但等她想起来她们之间隔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顾虑与危险,想起从前黎梦觉对她多么避之不及,曾经毫不遮掩的热忱便被一盆冰水浇的透心凉。
即便她们还有十多年前的那场交集,但毕竟时日已久,她们又不曾真的见过面,相反她还给她带来了那么多麻烦。
如果换做别人,只会觉得讨厌死了吧。
黎梦觉不一样,不一样的是她是个心软的好人。
所以,是因为同情吗?
是因为同情吧,可怜她生在那样的家庭里,遗憾当年没有真正地拯救她于水火,所以现在才这般赴汤蹈火。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是不是又该各归其位了呢?
阮清宵不敢问,害怕提前为她们之间的交集画上句号。
黎梦觉沉吟半晌,忽的问了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在失忆的时候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阮清宵不假思索地点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证明:真的,是真的,我一直、一直都喜欢姐姐。
黎梦觉问她:为什么呢?为什么喜欢我?
第62章
为什么呢?
因为我曾经在网上安慰过你?因为一直误以为牵连到了我而心存愧疚, 还是因为失联那么多年,又那么巧合地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阮清宵摇头又点头,然后想了想, 又摇头。
我确实因为这些原因一直都关注着你,但喜欢不是因为这些,不单单是因为这些,如果一定要让我解释, 我也说不出真正的理由。
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曾经以为世界上不会有人爱我了,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顶,就算我死掉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在意。但是, 在我们第一次通电话的时候, 我以为我快要死了,然后我听见你在电话里哭了。
你让我不要死,你说我们还没有见面, 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我还没有来得及去亲眼看一遍其实我知道你只是找理由鼓励我坚持下去, 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这么强烈地挽留我, 希望我活下来。
我想见你,从那时候就想。虽然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没能再见面, 但我生命中的某一部分已经属于你。
我是因为你才活到了现在。
因为你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喜欢上你,但回头看和你相关的每一点记忆,除了不想让你陷入险境之外,我找不到一个理由不再去喜欢你。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喜欢或者说是爱她, 仿佛已然是融入灵魂的一种本能。
本能地渴求着她的注目, 为每一次靠近而欢喜, 但在那之上,更希望她一辈子平安、幸福。
所以
所以就算不在一起,也没关系的。
有过这样奋不顾身的交集,已经足够她余生都欢喜了。
阮清宵压下心底的酸涩,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因为感动而心软,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许也有别人像我一样喜欢着你,甚至甚至更爱你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纵然她早就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感,可也做不到真的开口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向别处。
这种程度的大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好在黎梦觉一直都在认真地倾听她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这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堪,但心脏传来的抽痛却并未因此减少。
阮清宵偏过了头,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然后她听见黎梦觉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阮清宵微微怔愣了一下。
黎梦觉又说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所以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阮清宵心底一半悸动,一半冰冷。
悸动是因为黎梦觉并未回避这个话题,也没有对她的告白表现出任何反感,她便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妄念或许、或许她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哪怕一点点的好感呢?
这个念头一生起便再也抑制不住,心脏的跳动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水深火热。
冰冷却也是因为黎梦觉的话语。
怎么会有人连喜欢是什么感觉都不明白呢?要么是婉拒的借口,要么便是从始至终都不曾动过心。
当然也包括眼前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该大胆往前跨过那一步,还是自觉地退回到安全线之外,只远远遥望着。
不开始就不会结束。
没有奢望就不会失望。
可谁又能真正抑制住心脏的跳动呢。
阮清宵迟迟没有言语,但最终还是选择将自己的一颗真心继续剖开在她的面前。
喜欢就是欢喜,看到你就欢喜,听见你的声音也欢喜,想你在我面前,想你看着我,想你跟我说话,想每天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见你。
黎梦觉眼底含着笑,一直注视着她,专心地听她说话。
阮清宵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陡然小下去,磕磕绊绊地说:总之,大概是这样。
如果要说什么专业定义的话,她也是说不出来的。
除了黎梦觉之外,她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动过心,偶尔也会恍惚那到底算不算喜欢,算不算爱。
但倘若那也不算爱,那她此生必然是无法爱上其他任何人了。
黎梦觉的经验并不比她更丰富,拍戏这些年里倒是有很多恋爱戏份,有青春纯爱的,有撕心裂肺恨海情天的,有细水长流的,有热烈扭曲的,总脱不开那几个大类。
但戏里的爱总还有迹可循,再不济也有文本作为参照,自有旁白和文字告诉她怎么表演爱情。
她能够在戏中学到技能,也能敏锐的觉察到旁人对自己的微妙情愫,却唯独没有体会过真正的怦然心动。
若以能够牵动自己的情绪作为标准,从始至终也就只有阮清宵一个。
从前是恨不得离她八丈远,一听到名字就如惊弓之鸟一般,飞快地闪躲,几乎要训练出某种奇怪的条件反射。
后来被迫在一起共事,倒是逐渐认识到大小姐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
但真正的转折点,却还是确认了她身份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过去所有的隔阂回避都消弭殆尽,只剩下担忧、懊恼,还有自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压抑至今的遗憾与失落,以及一闪而过的有关于重逢的欢喜。
这也算喜欢吗?
在她们真正有交集的那段时间里,阮清宵还不满十四岁,也不曾见过面。
如果这算喜欢的话,那不就是恋/童/癖了?黎梦觉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没忍住笑了两声,我应该还没有那么禽兽吧。
正紧张地等着她反应的阮清宵听到这不大着调的话,也没绷住跟着笑了一下。
你只比我大两岁。阮清宵还是没忍住提醒。
不一样的。黎梦觉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那会儿她身体里的灵魂就已经有一半属于成年人,怎么能跟阮清宵一样呢。
黎梦觉坐在病床上,仰头忘了会儿天花板,避开了阮清宵的脸放空了一下大脑。
她沉吟片刻后说道:我觉得我那会儿应该确实没有那么禽兽。不过小鱼对我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
她停顿了片刻,更用力地强调:跟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一样。
阮清宵的心脏因为这几句话而抑制不住的发烫,却也不解:哪里不一样?
黎梦觉笑吟吟地看向她,问: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是怎么自我介绍的吗?
阮清宵一下子涨红了脸,十来岁的小孩正值中二期,随便站在一处就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什么胡话也能张口就来。
即便在家庭濒临破碎的时期,阮清宵也曾在网上幻想过自己是童话里的公主。
家庭幸福美满的那种。
但黎梦觉却好像完全没有羞耻心一样,听阮清宵声如蚊呐地提起旧事,还煞有介事地点头黎梦觉那时候在网上给自己捏的身份是迷失在宇宙里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