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你也被天元盯上，以后出问题会被抓去义务劳动的。”
  “哈？”
  “你就看着吧。”
  九十九由基相当自信，夏油杰现在不隶属于咒术界，以后给天元干活，连工资都没有的。
  果然，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现在要研究的是缔结什么「契约」，能够让江户十九的咒力完全消失。
  天元有教授过，「契约」分为两类：现实类和虚构类。
  比如她让夏油杰签订的「契约」，就是虚构类，给没有发生的事件，安置一个阀门。
  而江户十九需要的是现实类，以某种代价，立刻实现「契约」。
  天元说过，当付出的代价和「契约」不符合，「契约」不会实现，但付出的代价并不会回来。
  试错成本并不多。
  对于正常术师而言，失去咒力是痛苦的，所以付出的代价会变成偿还。
  参考「天与咒缚」。
  但对于江户十九来说，失去咒力是她所希望的。
  午后的和室内，矮桌上面正沏着茶，夏油杰、九十九由基，还有被迫参与会议的伏黑甚尔汇聚在这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天与咒缚」很有可能……是之前禅院家的族人，缔结的「契约」而生？”
  九十九由基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而夏油杰点了点头。
  “天元说过，「契约」可以是术师之间互相缔结，也可以由术师和天道缔结，「天与咒缚」应该属于后者。”
  “怪不得很平衡，失去什么就会获得什么……”
  九十九由基的话语，让伏黑甚尔不屑的冷笑一声，可能对于他来说，强大的肉体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夏油杰弯着狐狸眼，能够感受到伏黑甚尔的心情并不好，因为一个人的一生，就被这种「契约」给改变了。
  “伏黑怎么想？”
  伏黑甚尔懒散的开口，那般随意。
  “「天与咒缚」让我失去了家族最看重的力量，然后得到了强大的肉体，如果江户想要失去厌恶的咒力，最直接的代价就是肉体吧。”
  「天与咒缚」是目前唯一实现的零咒力，所以他的话语很权威。
  得到肉体的力量，失去肉体的力量……
  九十九由基有些彷徨。
  “只有这样的代价吗，会不会存在其他的？”
  伏黑甚尔撇了撇嘴，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我提供不了意见，就目前的情报，「天与咒缚」是和天道签订的「契约」，所以只能江户本人付出代价吧？”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超级不爽的说到。
  “那总不能为了抹去普通人的咒力，代价都是他们的肉体吧？”
  “这是一个残缺的方法啊……”
  夏油杰给九十九由基添了一杯茶，露出安抚的笑意。
  “不一样吧，因为普通人对自己的咒力，是不可知的。”
  “所以呢？”
  “对于自己不可知的东西，就不会以自己付出代价。”
  九十九由基若有所思，伏黑甚尔看着面前两位犹豫的模样，忍不住嘲讽。
  “首先你们都不确定，「契约」能否完全消除咒力吧。”
  “只有实现，你们才可以思考后续的事情，两位都是心软的善人，也不会抓无辜的人试验，目前也只有江户了——”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江户十九。
  伏黑甚尔幸灾乐祸的模样，很享受夏油杰因为纠结而痛苦。
  他想看看，夏油杰的心性究竟如何，值不值得自己跟随到今天。
  夏油杰放下了茶杯，打破僵局。
  “我会和江户聊一聊，那个孩子，恐怕舍弃所有也不想拥有这份力量。”
  “但我也要，好好确认清楚。”
  最残忍的决定，就由夏油杰来完成吧。
  九十九由基蹙眉，有些不忍心，归根结底……他们还是把江户十九当成了试验品。
  她想出言揽下这个活，而伏黑甚尔已经冷着脸看了她一眼。
  男人摇了摇头，深色的瞳孔并不认可。
  这是只有夏油杰才能做的事情，九十九由基对于咒力零化，还是不够执着。
  九十九由基也很通透，她看着夏油杰踩着木屐离开了院子，回头对他们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我去去就来。”
  院子里只剩下九十九由基和伏黑甚尔，总是开朗的九十九由基，难得愁眉苦脸。
  “夏油君这么年轻，就要面临这种压力，说是付出肉体的代价，但是我们都不清楚会到什么地步。”
  “看看伏黑你获得的补偿，强的都超越了人类，那江户她……”
  伏黑甚尔撑着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要说的我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一样，对于我而言，这种力量只是讽刺。”
  “夏油他，没我们想的这么软弱。”
  九十九由基并没有反驳，她知道夏油杰虽然年龄小，但是相当成熟。
  他们好不容易，知晓了「契约」的存在，又好不容易在天元那里得到了指点。
  没理由停滞不前吧。
  盘星教的主殿供奉着天元的雕塑，信徒们幻想中的形象，戴着兜帽的神秘术师。
  但夏油杰都不曾知道，天元真正的相貌是什么。
  江户十九正在清理散落在祭台上的香灰，看到夏油杰前来，便马上笑着迎接。
  “教主大人，怎么来了这里？”
  夏油杰垂眸看着江户十九，温柔的笑着。
  “江户，你期待的事情，我找到了方向。”
  江户十九眼眸轻颤，声音也有些沙哑。
  “真的可以吗？”
  夏油杰点了点头，暗金色的瞳孔落入一丝阴霾。
  “我也要坦诚的告诉你，我在用你期待，去完成自己的欲望。”
  “江户，我一直都在找完全抹去咒力的方法，为此我可以付出很多东西。”
  “但现在，第一步却是让术师付出代价。”
  如果连术师都可以完全抹除咒力，那么普通人一定也可以。
  夏油杰心里清楚，江户十九如果成功，那就代表着那个遥不可及的理想，终于找到了答案。
  听到夏油杰的话语，江户十九的眼里如同星星闪耀。
  “原来，我不仅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还能帮助教主大人？”
  “江户，我说这些，并不是引导你这么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非你想象的什么仁慈之辈。”
  江户十九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了虔诚的笑意。
  “教主大人，你也许不知道吧……”
  “你的内心，真的非常仁慈啊。”
  春日的景色生机勃勃，原来换一条道路，一样也不好走。
  第98章 祭奠初盛的花朵
  江户十九很确定，自己要抹除所有的咒力，为此可以做任何事情。
  这不是为了报答夏油杰，而是江户十九内心的渴望。
  她无法接纳，这个让家庭分崩离析的力量。
  夏油杰告诉江户十九，肉体付出的代价不可逆，也许付出了生命，也没办法完全剔除咒力。
  江户十九只是笑着说：那至少证明，我拼命努力过了。
  这样她可以心安理得，去见深爱自己的父母。
  也许父母期待江户十九能够好好活着，但江户十九不想孤苦的流浪，辗转反侧的噩梦让她无法释怀。
  必须得做些什么。
  夏油杰如约给五条悟打了电话。
  听着夏油杰低沉的声音，五条悟总觉得他在逞强什么。
  没有说调侃的话语，只是一句淡淡的“知道”。
  「契约」的结界术并不难，也并非什么专属咒术，用咒力勾勒出轮廓，石地上便会留存光影。
  以夏油杰的咒力为媒介，让江户十九与天道缔结「契约」。
  代价是，这具肉体的生命力。
  深夜的盘星教总部无人问津，主殿前的平台腾升起白色的半透明屏障。
  相比其他几人的神色低沉，江户十九一直是笑着。
  “教主大人，我要去和神明祷告了。”
  女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自己渴望已久的救赎。
  夏油杰抬头看着月色，真是美丽。
  “江户……”
  “怎么了，教主大人。”
  “要活着。”
  江户十九眼眸微动，她用力点了点头，没入了这片结界中。
  虔诚的少女跪拜着，低声念叨自己的「契约」，夏油杰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咒力因为结界术而律动。
  夏油杰那双暗金色的瞳孔，轻轻一缩。
  只见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慢慢两鬓斑白，那圆润饱满的手指开始枯萎。
  她在快速的老去，将自己的生命力交予天道。
  衰老、疾病、人类肉体所惧怕的事情。
  夏油杰感受到，自己的咒灵不安的躁动着，虚空之中有蓝火炸开，正在越过不可违逆的「咒灵操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