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暗金色的瞳孔注视着自己，两面宿傩看着夏油杰起了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宿傩，我其实也因为价值的事情坏掉过，我想你也许经历过什么，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别说的很了解我一样。”
  “我倒是没有兴趣了解你，而既然你能走到这里，就证明你输了。”
  他们并不是在这个空间内，劝说两面宿傩投降，而是两面宿傩已经输了。
  输给他觉得没有价值的东西。
  “你看，鹿紫云一的死亡有价值，我的殊死一搏也有价值，把高高在上的鬼神困于此，不就是最好的答案？”
  夏油杰继续朝着台阶下面走去，身后的五条悟也跟了上来，看了一眼两面宿傩。
  “你这家伙，实力的确没话说，但性格超——级糟糕。”
  到底谁性格糟糕啊，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两面宿傩都懒得骂。
  五条悟和夏油杰勾肩搭背的往台阶下方走，这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望着面前的鸟居，虎杖悠仁慢慢说道。
  “宿傩，把伏黑的身体还回来吧，你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用我的眼睛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价值。”
  两面宿傩沉默了很久，侧头瞟了一眼虎杖悠仁。
  “你可以杀死我的灵魂，做这些，莫非是……同情我？”
  “你就当是吧。”
  “我不需要，而且伏黑惠已经死掉了，就算我的灵魂消亡，我也会带着他的肉体一起死。”
  虎杖悠仁叹息一声，确实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两面宿傩。
  “你觉得我请五条老师和夏油先生来此，是为了什么？”
  两面宿傩瞳孔猛的一缩。
  “宿傩，你的确不懂感情，也不懂价值，我很同情你，毕竟你觉得自己无人能敌，什么事情都能独自完成。”
  虎杖悠仁在石阶上回头，两面宿傩也情不自禁跟着回头，他看到刚刚离开的两个身影，现在左右一边夹着昏迷不醒的伏黑惠。
  “不可能……”
  两面宿傩满眼抗拒，然后五条悟大声在伏黑惠耳边说到。
  “醒一醒啊小惠，你那没出息的爹在外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也想看看那狼狈的模样吧~”
  夏油杰倒是露出很温柔的笑容说到：
  “美美子和菜菜子也在等你回去，你也答应过津美纪，要好好保护她们吧。”
  “忧太他们还说，寒假想去北海道泡温泉呢，你要是醒过来，老师包全套豪华温泉酒店噢~”
  两人把一动不动的伏黑惠横了过来，一手抓脚一手抓腿，往空中抛上去再接住。
  吓得虎杖悠仁下了几步台阶，手忙脚乱。
  “五条老师、夏油先生……你们不要这个样子。”
  “哈，有什么关系，这是灵魂体啊，就算摔到地上也没什么。”
  两面宿傩静静的看着，面前几人的胡闹，就好像胜利者那傲慢的模样。
  “悠仁也说些什么吧。”
  听到夏油杰的话语，虎杖悠仁垂下了眼眸，看着眼眸紧闭的伏黑惠。
  “我说不出，劝伏黑别死的这种话。”
  “但是伏黑，如果你不在了，我会很寂寞啊。”
  当初两面宿傩占据虎杖悠仁的身体杀人后，是伏黑惠每天带着补给品来看自己，生怕自己会自杀一样。
  是伏黑惠给了自己重新找到价值的勇气。
  虎杖悠仁握住伏黑惠的手，大声吼道：
  “别输给这个家伙啊，伏黑！”
  两面宿傩忍不住笑出声。
  情啊爱啊……
  人类因为这种东西弱小，又因为这种东西强大。
  无趣至极。
  两面宿傩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如同随波逐流的片叶，没有了停泊的地方。
  他不再看几人嬉笑的模样，独自朝着那鸟居走去。
  “宿傩！”
  虎杖悠仁叫着两面宿傩，但是他没有停止。
  苟同在他人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为了看清自己所不认可的价值？
  别搞笑了。
  “别小看我，我可是两面宿傩，凌驾于咒术全盛时期的鬼神——”
  “就算是，你们赢了吧。”
  两面宿傩的身影，随着跨过那鸟居，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个滞留了千年的鬼神，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有任何眷恋的离开了。
  虎杖悠仁、五条悟、夏油杰安静的看着上方鸟居，过了很久很久，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很寂寞什么的，简直恶心死了……”
  虎杖悠仁转过头，看着艰难睁眼的伏黑惠，红着眼眶一把抱住他。
  “伏黑！”
  力气很大，五条悟和夏油杰为了避免被波及，默契的松开手，于是虎杖悠仁就把伏黑惠扑倒在地上。
  伏黑惠疼的龇牙咧嘴。
  “夏油先生，你怎么也这样！”
  夏油杰弯起了狐狸眼眸，好像在告诉伏黑惠，不要忸怩的去接受热情吧。
  就和，自己一样。
  咒术高专的雨终于停了，厚重的云层散开后，便是绚丽黄昏之景，这样的景色就仿佛告知所有人，末日已经结束。
  里梅感应到什么，他突然停止了战斗，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伴随着两面宿傩的消亡，里梅也选择了自尽，这个辛苦追随千年的忠仆，最后也选择了自己的死亡方式。
  尘埃落定，只剩下羂索执迷不悟。
  夏油杰望着某处，却叹息一声。
  天元，你又要做什么？
  第401章 天元与羂索共死
  主战场之上，伏黑惠仿佛蜕皮一般，从那个衰败的肉体中滑落了出来。
  虎杖悠仁搂着他不停的重复“太好了”，然后百米开外，禅院真希用力拍了一下伏黑甚尔的后背。
  “愣住做什么，你也去。”
  伏黑甚尔满背伤口，被「天与咒缚」这一下子打的够呛，他“嘶”了一声。
  “疼死了疼死了，要用酒精麻痹一下。”
  禅院真希笑了一下，她知道伏黑甚尔不想让伏黑惠看到，自己为他搏命的模样，会觉得很羞耻吧。
  而衣服被血浸透的乙骨忧太，边往嘴巴里面塞糖果，边大声喊道：
  “甚尔先生，真希，我来帮你们治疗伤口！”
  五条悟的苍天之瞳满是痛快，他看向了夏油杰，这家伙一脸愁容的望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
  夏油杰神色复杂的说到。
  “天元解除了我们之间的从属关系，我不清楚，它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便顺着夏油杰的视线望了过去，他摸了摸下巴，感受着咒力带来的信息。
  “这感觉，差不多同归于尽了吧？”
  夏油杰无奈的叹息一声，开着玩笑。
  “天元怎么胡来啊，那我们约定的事情怎么办。”
  在虎杖悠仁展开领域的时候，薨星宫遗址中的战斗也差不多结束。
  天元感受到夏油杰灵魂被引到另一处，所以她施展了结界，结束了自己和夏油杰的从属关系。
  看到这一幕的羂索很震惊，因为保留从属关系，那么天元危机时候，随时可以回到咒灵空间。
  而羂索渴望阻断天元与夏油杰之间的联系，此时却被天元完成了。
  “为什么？”
  “因为要拼上生命让你永不超生，如果夏油感应到，肯定会阻止我。”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羂索脑子空空的，没有任何怨恨的感觉。
  天元掌握着最权威的防御咒术，历经千年都无人超越。
  而此时的羂索，能使用千年以来收集的，不择手段的咒术。
  其实天元从来没有想过，和羂索正儿八经的战斗，毕竟这不是她的强项。
  她的强项，便是以守为攻的封印。
  “夏油应该告诉过你，我拥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嗯。”
  “那你知不知道，另一个世界中我得到了夏油杰的身体，并且让你成为了我的咒灵。”
  天元冷着一张脸，很理性的说到。
  “夏油的记忆停留在去年的平安夜。”
  羂索冷笑了一声：
  “早知夏油杰也带着记忆，我会采取其他手段，我万万没有想到，你被他影响的这么深，居然愿意赴死。”
  这里是咒术高专，脚下的土地是薨星宫的旧址，天元居住了千年的地方。
  曾经的羂索依靠着夏油杰的身体，或者五条悟的身体，将此处不费吹灰之力攻破，但终究是外力。
  此时的羂索，只是羂索。
  天元自己未能铲除殆尽的恶果，留存到现在，为这个世界的和平带来了动荡。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工具”。
  若不是羂索，两面宿傩无法轻易的复活。
  他是万恶之源。
  “还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