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她将项链摘下来，掏出口袋里的戒指握在手心看着。
  ……小乔明明说过，项链是微缩星球，算是高浓度的能量体。
  ……那她为什么十年了还没有回去？
  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米娅压下心里的不安，和德莱尼汇合，德莱尼还穿着工作服，说分公司有一个前线记者不小心扭伤了脚还在医院，要她顶替一段时间。
  她跟着德莱尼跑到现场，是莱克斯大厦出现了火灾，高达1500英尺的大都会最高建筑之一。
  米娅看了下，六七十层的高度发生的爆炸，带着浓烟与碎片向外喷涌，火势沿着楼层迅速向下蔓延。
  在这样的高度，消防员几乎无能为力，他们的云梯够不到，直升机又无法在高温中稳定悬停下来，空气里是烧焦与熔化的味道，呼喊声、警笛声、爆裂声混成一片。
  警察疏散着围观的人群，大声驱赶人，拉起的警戒线隔绝他们，米娅深呼了一口气钻了进去，没有人注意到她，她逆着人潮冲进大厦。
  楼里浓烟翻滚，呛得眼睛发酸，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工作人员慌乱地向外奔跑，互相推搡着抢在火势更大前逃跑。
  忽然米娅听到惨叫声，一个女人在慌乱中被绊倒，脚踝被踩得扭曲，痛得站不起来，她冲过去，半蹲着一把将她抱起，好在二楼的距离，她跑下去把人递给外面得救的人，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又转身冲进了火场。
  她的手机固定在脖子上，拍摄着内部的情况，去德莱尼那里做实习生的时候，德莱尼就说过她经常闷头冲向前线，怎么不见她晚上出去当义警。
  不一样。
  爆炸的地方在莱克斯大厦，米娅不相信这真的是事故。
  这个秃头最坏了，狠起来自己人都不放过，不会又是要给小乔挖坑吧。
  米娅看了看云梯的位置和下面放的气垫，她最多只能到18层就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忽然，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米娅屏住呼吸，闪进阴影里。
  几个满身灰尘、握着步枪的雇佣兵冲下来，喘着粗气，骂骂咧咧。
  “疯了，莱克斯个疯子！”
  “要是超人没来怎么办？”有人声音发颤。
  另一人低声咒骂：“反应堆已经倒计时了，一旦启动会在三十秒内引爆，并夷平方圆十五公里的所有建筑，现在开始祈祷吧，我们被莱克斯这个混蛋算计了。”
  “该死。”他们气得大骂莱克斯，作为雇佣兵他们听命令杀了科研人员，结果从科研人员嘴里得知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他们这群有钱人无聊的发瘟吗！天天研究外星武器搞发明，到底谁才是刀口上舔血的疯子啊！
  莱克斯到底搞什么鬼。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闷头朝下跑。
  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祈祷吧。
  祈祷那个身披红披风的明日之子赶到。
  但下一秒，他们后腿蓦地传来剧痛，重重摔倒在地，脸色发白的看着穿透皮肉的铜箭。
  米娅握着弓，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变冷。
  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她掏出手机给达米安拨通电话。
  她想说大都会莱克斯又搞事了，她刚刚还射中四个雇佣兵的腿让他们不要跑。
  电话拨通，她却忽然说不出来了。
  “达米安……”
  灰烬落在脸上，她神情茫然又狼狈，“我好像要回去了。”
  电话那头还没来得及回应，米娅下意识偏过头，几乎同时，一声沉闷的枪响在耳边炸开。
  热浪擦着脸颊掠过去——
  她手里的手机被子弹击中，直接从掌心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倒地的雇佣兵咬着牙，手臂撑起半个身子，枪口还在冒烟。
  米娅反手抽出另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胳膊。
  她蹲下身拿起手机，红披风落入眼帘，乔将她抱了起来神色焦急，“你怎么在里面，快出去，这里很快就要爆炸了。”
  他瞥了眼四个雇佣兵，提着他们的领子把他们扔出去，落在下面的气垫上，将米娅抱起从窗户飞出去，落地放在安
  全的地方。
  乔想安慰一下看起来状态不对劲的米娅，他低下头，衣服被抓住。
  “小乔，我要回去了。”乔听到了她说。
  “这好像是莱克斯这个大混蛋故意引诱你的，他想让你用能量装置。”
  她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被烟呛到了，嗓子很哑：“你带着它上去，把它扔进去，就不爆炸了，事情会解决的。”
  “……”
  乔重复了一遍：“你要回去了？”
  米娅点了下头，抓住他的斗篷，难言的恐慌从心头弥漫出来，她忽然想到了未来的达米安，是他说的，让他过来乔这里，是他说的这里会很慢的，她可以慢一点回去。
  为什么骗她？
  他不应该希望她慢一点回去吗？
  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肯定知道。
  他还说了什么？
  米娅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未来的达米安说的话，她知道自己会回去肯定会和每一个人好好道别的，德莱尼接受了她回去，卡珊他们她也好好的道别了，按理说已经不会变成他嘴里的那个未来的。
  他说未来没有改变。
  米娅攥着手里的戒指和项链，她推了下有些愣神的小乔。
  “快去。”
  “……”
  乔沉默地看着她，蓝色的眼瞳映出她有些苍白难过的脸。
  他抬头望向天空，突兀飞了上去，米娅后退了一步，小乔离开时脚下的裂缝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她看着天空的光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光束就会出现，达米安还在哥谭，但他好像赶不过来了。
  米娅想要向着人群多的地方走去，脚步轻飘飘的，混乱的大脑此时却异常的平静，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他让她来找小乔。
  他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她明明已经道别了，为什么要说她抛弃。
  如果她留在哥谭没有去找小乔呢……
  米娅抬起头看向顶层，头顶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漫天火光。
  但没有光束出现。
  小乔呢？
  一个人影从火光中坠落，“砰”得坠落在空地上，四方盒子样子的能量装置骨碌碌滚出一段距离，火星四溅。
  看到人是谁，米娅忽然僵住身体，慢慢地睁大眼睛，她心脏剧烈砰砰跳动着，猛地穿过警戒线冲了上去。
  “你干什么！”
  她怒气冲冲大声道：“不是说让你把它扔进去吗？！”
  ——“别靠近我。”
  灰烟散去，黑发蓝眼的青年双膝跪在地上，石砖碎裂，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他红色的斗篷在身后铺展，五指深深陷进裂缝，用力过度让他手背的青筋暴起，肌肉鼓起。
  米娅此时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她看到小乔抬起头，声线有些颤抖地开口，“离我远点。”
  他的眼睛是红的。
  周围的所有人哗然，意识到危险畏惧地后退。
  乔看着她，沉默地闭上眼。
  他让她离开。
  他脑袋绝对坏了！
  米娅完全没想到小乔没有让盒子吸收能量，反而自己吸收了反应堆的能量。
  他会死的，他知不知道他会死的！
  米娅已经不想管把氪星人丢进太阳里能不能复活的问题了，她真的很生气，非常生气，想扑上去撕烂他的脸。
  为什么最听话的反而最不听话！
  “你想干什么！”米娅捡起盒子把它扔过去，“现在，立刻，马上，给它充能，不要逼我打你。”
  “我数到三——”
  乔抬起头，黑色发丝下是发红的眼睛，微弱的蓝光一闪而逝。
  “求你了。”
  他低声打断。
  “离我远一点。”
  他手撑着地，裂纹逐渐扩大，即使如此，他垂下眼弯起嘴角，和平时一样，带着些讨好的笑容，“我不会有事。”
  “信你我这辈子就有了，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值已经为零了。”
  米娅咬牙：“我会恨死你的，我绝对会恨你的，你要是从我面前离开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我还会把你收藏的周边和漫画书都用黑色记号笔写一个字，在你找不到的地方，听到了没，充能，不然我们就绝交！”
  “……”
  脚下的震动突然停滞。
  乔红色的瞳孔光亮明明灭灭，他张了张口，轻轻扯了下唇角，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失真，声音也听起来异常的遥远。
  ……比超人更强大的，是超人的心，他的诞生由四位伟大的英雄共同见证。
  米娅迷路的时候会抓着他的手，害怕有鬼会依偎在一起，听到响声就叫着跑把他丢下，然后回头把他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