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猫芒刺      更新:2025-09-15 10:05      字数:3661
  
  江修嘀咕道:“我又没说什么没做什么。”
  末了将那日向老太太请安发生的事说与她听了。
  徐怀霜抵着额心,叹道:“这样不行,我从未惹过祖母生气。”
  为了二人再见面商议,江修不情不愿应声,答应她回府讨好老太太。
  时至此刻,已过去大半个时辰,担心徐之翊与徐意瞳四处寻不到人而
  折返去寻长辈,徐怀霜将二人的玉佩调换,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块较新的挂在脖子上,旋即唤江修起身出门。
  孰料门一打开,在外头瞧见正往这头来的朱岳与任玄。
  江修毫不避讳,大大方方站在廊下上下扫量二人。
  朱岳与任玄不知大当家早就换了芯子,却知晓大当家收拾起来格外俊俏,这几日便也有样学样,仔仔细细修面,旋即套了干净的袍子在外头,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
  二人先前虽在街上砍了仇家,回府后却立马洗净了脏污。
  至少,与山匪是毫不沾边了。
  江修乐呵一笑,弹了个响舌,赞道:“不错。”
  话音甫落,又去拍一拍任玄的臂膀,“这样打扮不赖嘛!”
  徐怀霜忙轻推江修往前走,江修往前行进几步,陡地又忆起什么,倒回来勾住徐怀霜的肩,遏制她弯下身,附在她耳边咬耳,“差点忘了,我还有个要求,以后不许再顶着我的脸哭,听明白没?”
  言讫他便拍拍手掌,大摇大摆往门口走去。
  过了垂花门,却又鬼鬼祟祟绕去了来时的院墙边。
  攀爬前恨声道:“都说了老子欠你的!老子进出自己家还要翻墙!”
  而这厢见了一个姑娘乍然出现从大当家寝屋出来,任玄激动得直嚷嚷,“是个姑娘!是个姑娘!”
  徐怀霜被他聒噪得险些捂着耳朵,却又听他凑过来道:“那戒指对你这么重要,你就这样给她了?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姑娘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
  站在原地咂摸几瞬,任玄一拍脑袋,“我说呢!我想起来了!先前咱们回城,你还跟我说你不喜欢这样的!”
  “好啊!你嘴上说不喜欢,背地里却给人带到家里来!”
  他一把嗓音越嚷越大,徐怀霜没精力去计较他说的那些话,眼见他还要嚷,忙出声打断了他,“......你小声些!”
  她扶着廊柱暗自思衬,互换魂魄一事能暂且瞒住这二人,但她与江修势必会常常寻些法子相见,若不给他们吃记定心丸,叫这二人在外头胡乱嚷,流言蜚语便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于是再三斟酌下,她紧抿着唇,遥遥望一眼江修离去的方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我对她一见钟情。”
  “她人美心善,方才在街上见了我,担忧我有没有事,这才过来的。”
  “我倾慕她,发乎情止乎礼,她却不知。”
  徐怀霜心虚垂下脑袋,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想她知晓。”
  “大当家命令你们,不许在外头乱传闲话。”
  “一个字都不许!”
  第11章 体虚
  江修翻过院墙,做贼似的左右暗窥,此处正对着一条通透的小巷口,寒风像把开了刃的刀,一股脑往他衣襟里坠。
  立在原地打了个寒噤,他陡地忆起过来时披着的斗篷被落在了徐怀霜那里。
  男人缩在院墙边垂着头,烦闷盯着这具于他来说较为单薄柔弱的身体。
  回首忿忿瞪一眼身后的院墙,像是这样就能将锐利的目光化作千根万根刺,狠狠刺过厚重的砖石,落在某个人的身上。
  这样的目光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瞪得兴起,再叫寒风在面上刮一刮,盘踞在舌尖的怒最终变为嗟叹,“算了算了算了,不生气,也不指望她发现我落了件斗篷给我送来,朱岳和任玄那俩傻子都够她忽悠的。”
  说罢又蛮横踢一脚底下的碎石,“她哪里会记得给我送来!”
  他话虽说得忿然,却还是鬼鬼祟祟躲去了将军府的侧门,静等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
  彻底意识到徐怀霜当真不记得,又或说是与他一并出了屋子就没再进去瞧过一眼,总算是重重怄了口气,登时低喊了句小没良心,肚里揣着一团火离开了洄南巷。
  这样的火裹挟着他一路走回护城河边,倒也不太觉着冷了。
  正前头有几道声音在喧嚷,期间依稀有个怒音在喊:“这条街找遍了都没找着?家里养了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的?”
  “走,八妹妹,回禀母亲去,叫所有人都出来找她!”
  江修脚步倏顿,想着这话里的‘她’,想必是在说他了。
  先前徐怀霜告诫的话仍在耳畔,“你若不守着些规矩,惹了是非,再要出门可就难了。”
  江修鄙夷嗤笑,倘若他被关在徐家,铁了心肠要往外头来,便说是像今日这样,徐家又有几人能奈何得了他?
  正打算狷狂往前行进几步,又蓦地停下。
  他古怪拍一拍脑袋,与徐怀霜近在咫尺的对视却仍漂浮在脑海里,彼时她的眼神分明是有些害怕,为了替自己争取,却还敢硬撑着威胁他。
  适逢行至拐角,即便隔得远,他也看见了徐之翊正领着徐意瞳往回走,一水的小厮婢女压着脑袋跟在后头,将这条路都压得寸步难行起来。
  江修静静站在原地,单薄的裙被寒风刮得胡乱摆动。
  大约是觉得徐怀霜的话仿若魔音绕耳,又或许是觉得这天儿实在太冷,这些下人是因着要出来找他才被迫在外头白白受冻。
  这徐家的规矩又实在是多。
  这些下人说不准也要受罚。
  “我可没想连累其他人,”他陡地生出一丝忏悔之心,轻轻挪了挪僵硬的双脚,便喊道:“我在这里!”
  前方打头的徐之翊听见这声脚步一顿,回首遥望过来,立时变了副凶狠挂相,叫下人在原地候着,带着徐意瞳气势汹汹跑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徐之翊摆出兄长的架子,很是生气地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腾出来戳一戳江修的肩,“我和八妹妹找了你大半个时辰,你可知道?”
  江修撇撇唇,答道:“我......”
  “你为何不带上妙青妙仪?方才还有刺客,你不要命了是么?”
  徐意瞳蓦然打断他,瞧着比徐之翊更凶狠,肥软的两团腮肉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风吹的,“你......你不想出来就早些说!没人逼你出来!既然出来了又给家里惹麻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修本来暗自在心里咂摸好了借口,打算软声糊弄过去,被兄妹俩铺天盖地一顿吼,心里那股才摁下去的火又蹭地冒上来,再启声时嗓音竟还压过二人,“我寻方便去了!凶什么?没有下回了!”
  二人被他嚷得一怔,徐意瞳瘪着唇噤声,重重将脑袋扭过去,徐之翊终于回神,目光将他上下扫量,暴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你敢这样凶你嫡亲的哥哥?你还是满满吗?”
  江修冷哼一声,想说是个鸟蛋,又乜他一眼,“你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寒风肆虐,徐之翊拧着额心,始终找不到妹妹的那股恐慌感褪去后,总算发现妹妹的斗篷不见了。
  立在原地暗翻几下眼皮,他斜眼窥着生闷气的八妹妹,撇着唇将身上那件斗篷脱下来,陡地盖在了江修脑袋上,“是,你亲哥我长了眼睛,看见你快冻死了!”
  江修嫌弃拢着斗篷,想扔还给徐之翊,心念一转想着这是徐怀霜的身体,头先那股月事的疼便是受了寒气带来的,到底是勉为其难披着了。
  徐意瞳不过才十岁,气性来得快消得也快,便生硬道:“你们是傻子么?站在这风口白白吹风,要吹你们吹,我不陪了!”
  言讫她一甩披风往回走,徐之翊讪讪摸鼻,暗自瞪一眼江修,“你今日实在是有些反常,你这一跑,叫一大家的长辈和姊妹担心你,犯了十几年来没犯的错,这事哥哥有经验,你待会什么都别说,先给母亲和伯母们认错,任凭她们说什么,你只管说以后不会了,明白么?”
  江修挑起眉来瞧他。
  徐怀霜倒没说错,她这哥哥虽吊儿郎当,却是个对妹妹还不错的,至于鼓着脸冲在前头的妹妹么,也是个表里不一的性子。
  思及此节,想着今日的确是因他而起,便道:“知道了。”
  妙青妙仪被吓得心神发骇,远远见着四姑娘被兄长领回来,皆是长舒一口气,忙取了件备用的斗篷将姑娘身上的那件替换下来。
  而这厢上了茶肆的二楼,江修在心内琢
  磨着该如何学着徐怀霜的模样向长辈认错时,冯若芝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好一顿细看。
  话里话外便是方才给她吓坏了,又眼瞧着街上有刺客,吓得她心惊胆颤。
  四位太太的神情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眼眉处满是担忧,二公子徐柏舟与大姑娘徐徽音心思活络,忙在一旁打圆场,此事便就这样轻轻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