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画意味不明看他：“卫拾舟那会也是个孩子，对你只是有些排斥，想开后就好了。这几日便劳烦你了。”
  卫二公子似乎因为她的这句话怔松好久。
  良久才抵唇轻笑，声音很轻很轻。
  “不麻烦的，施画姑娘随我来。”
  卫家很大，安置客人的厢房也很多，卫二公子挑了一处采光和风景不错的房间给她。
  吩咐仆人听从她的命令。
  临走前，他幽幽开口。
  “我才知，兄长对施画姑娘这般信任，竟连这些事都告诉你……和施画姑娘谈话的功夫，我能看出施画姑娘对我有几分熟悉感，但我此前从未见过施画姑娘……罢了，想来是兄长画了我的画像给施画姑娘看的。时候不早了，施画姑娘早些歇息。”
  卫拾舟根本不会丹青，如何能画出卫二公子的画像，这卫二公子的自问自答，不像解释，更像是这个疑惑对他来说不重要。
  【仙尊，我现在可以笃定，这个卫家有问题！】
  卫二公子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
  施画几次故意露出破绽，他明显捕捉到，却不想探究。
  他和卫拾舟儿时的事情，卫拾舟虽简单讲述过，却没有说过他们的模样和具体事件，施画能说出来本身就很可怕，他却一点不害怕。
  施画关上房门。
  “确实有问题，晚上试一试便知了。”
  *
  护佑此方地界的宗门，是碧虚宫。
  施画来时没有惊动云尧，眼下发现卫家有异，让碧虚宫的人来处理才是稳妥的。
  云尧正庆幸这段时间休闲安稳，宗门的事情她彻底撒手交给花槿宁，乐得清闲自在，正美滋滋吃着小酒赏着美月，蓦然收到她的传音，一个激灵险些从榻上栽下来。
  “画、画画？你怎么突然联系我了？”
  施画听到响亮的咚声，眼里有疑惑：“你那边出事了？”
  “没没没！”
  她可不敢说自己是收到她的传音吓得摔下来。
  云尧快速抹了把脸，正色道：“这么晚画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施画将卫家的事情言简意赅告诉她。
  关于卫二公子的异样，并没有仔细说，她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云尧摸着下巴沉思。
  她鲜少出宗去巡视凡间，大多由常盈带领弟子入凡查看，近来未曾听常盈汇报过哪里有问题，但她相信施画的判断。
  “画画，你今夜要去试探那人吗？”
  “他身上有古怪，我看不透。”
  云尧知道她的性子，不弄清楚缘由她不会罢休的，索性穿上鞋袜准备过去帮她。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要先问清楚。
  “画画，你怎么会去卫家？”
  施画坦然承认：“来寻卫拾舟，我感应到他出事了。”
  感应这个词很奇妙。
  云尧觉得她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画画和卫拾舟之间，定有着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日诛魔台上，卫拾舟不要脸当众表露对施画的心意，既是想要施画当众和他划清界限，也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施画，这存着什么心思，不要太好猜。
  “画画，你相信他吗？”
  施画的态度，取决于她后面要怎么做。
  云尧虽和她相识多年，但有些事情上，她比施画更固执，若是卫拾舟的存在真的会危害修仙界，她会毫不犹豫选择追杀卫拾舟。
  修仙界万年才换来的安宁，不能被他和魔族
  人打破。
  施画淡声：“相信。云尧，卫拾舟的事情你不用插手，眼下最要紧的是魔族人。”
  云尧隐隐有个猜测。
  她问：“和你的死劫有关，对吗？”
  当年应星占卜出施画有一场死劫。
  云尧心思素来敏锐，结合前后发生的事情，能猜出一些。
  施画没有否认，却也没承认。
  “我知道瞒不过你的。”
  云尧挑唇，“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
  施画宠溺一笑，没再多说。
  云尧赶过来还要一段时间。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决定主动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系统。”
  【仙尊。】
  白色狐狸钻出系统空间。
  施画盯着它的狐狸眼，弯唇：“绑定这么久，今日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系统说过自己有很多功能，可以辅助她完成恶毒女配任务，不过因为她实力强根本用不到它。
  乍一听到她说要自己帮她，系统开心地摇起尾巴。
  【仙尊想要我怎么做？】
  施画目光冷下来：“找到卫二公子。”
  入夜后，卫二公子的气息便消失了。
  第109章
  施画和系统分开行动。
  系统去寻找卫二公子的踪迹,施画则是在卫家四处观察，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卫家虽大，却空无一人,方便了她搜查。
  后宅几乎荒废,卫父只有卫夫人一人,卫家也只有卫拾舟和卫二公子两位公子，如今卫家夫妇离世，卫拾舟拜师修仙,偌大的卫家只剩下卫二公子。
  施画神识探过各处,没有发现异常。
  看来还是要去正堂一探究竟。
  【仙尊，我找不到卫二公子，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系统也检测不出他的位置。】
  系统的检测功能几乎无人能避开。
  卫二公子是怎么做到，连系统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施画眉心皱紧。
  【仙尊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好不容易仙尊交给它事情去办,它连找个人都找不出来,简直丢脸！
  它就不信找不到人！
  施画应了声往正堂那边过去。
  她记得卫家夫妇的棺椁还摆在正堂。
  按照卫二公子的口述，二老离世多日,即便守灵也过了时间，却迟迟不将棺椁下葬。
  来卫家之前,镇子上的百姓也似乎面有难言,看到她停在卫家大门口,纷纷脸色大变躲回家中。
  白事总是惹人忌讳的,但这忌讳的模样太不正常了。
  卫家处处都透着邪气。
  施画信步走进正堂的院落,抬眸瞬间，看见檐下悬挂的红灯笼。
  火红的烛光映着夜色，泛着诡异的幽光。
  白天这里还是白灯笼。
  施画视若无睹,走到灵位下，认真看着上面刻的字，字体歪歪扭扭，边缘还有刻痕，是划错导致的。
  显然这个牌位不是专门找人刻的，很有可能是卫二公子亲手刻的字。
  卫家不缺钱，但牌位这种忌讳的东西，大多数人会请专人刻字。
  施画低头凑近桌上的香。
  很普通的香，没有问题。
  到处都检查了，只剩下正堂里的两口棺材。
  施画低声说了声得罪了，准备掀开棺材。
  【仙尊我找到他了，他就在你面前！】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
  危险的警报声拉响。
  施画眼神陡然沉下来，快速后撤和两口棺材拉开距离，退到空荡的院子里。
  而她刚才站着的地方，出现一团黑黢黢的、像是液体的东西。
  “卫二公子。”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里钻出一个人形的液体。
  黑液里露出卫二公子的脸。
  “施画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他似无所知，脸上仍旧维持白天的笑容，但他的身体是黑色黏稠的液体。
  施画盯着那些黑色液体，觉得有些眼熟。
  这种恶心粘稠的类似液体的东西，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涂夜。
  那家伙不是在狐族吗？
  她没有在卫家感受到涂夜的气息。
  “施画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卫二公子和善看着她。
  “卫二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啊？”
  右手悄悄背在身后。
  一缕近乎透明的丝线从指尖流出，快速离开卫家，朝云尧飞过去。
  卫二公子蠕动着下半身“走”近她。
  “要睡的，但是施画姑娘没有听我的话，入夜了还出来乱跑。”
  施画握住青霜剑，冷眉：“卫二公子，事已至此，就不必装了吧。”
  青霜剑的剑威，哪怕不动都叫人胆寒。
  卫二公子畏惧它，停在原地不动了，他恶狠狠瞪着她，下半身恢复本来的样貌。
  “你究竟是谁？”
  施画诧异：“你背后的人没和你说过我？”
  知道她的名字却不知她的身份，不像是涂夜的作风。
  若真和涂夜有关，他恨不得告诉别人自己有多厌恶施画，恨不得将其除掉。
  难道她猜错了？
  “什么背后的人？”卫二公子眼神阴翳，“念你是兄长的心上人，我才以礼相待，你若不知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