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作者:酥皮芙芙子      更新:2025-09-15 10:10      字数:3816
  
  他们就是在如此优渥的土地上用好的肥料滋养出来的乐队,什么都是最好的最贵的,没有理由做不出成绩。
  当年的青少年组,几乎没有乐队能拥有比他们更好的配置。
  他们那时候最头疼的,无非是没有个好的主唱,直到那一年,薄言转学过去。
  乐队贝斯手到处招募主唱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就问他会不会唱歌,就这么瞎猫遇到死耗子地抓到了新来的转学生。
  从此,薄言成了他们的主唱。
  刚去幻觉的时候,薄言其实也没什么劲儿,但因为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他就这么在幻觉呆下去了。
  薄言一直都是非常孤僻的人。
  “在跟他们组乐队之前,我几乎没有朋友。”他淡淡地说,“所以你们从小学习的,人际交往的规则对我没用。”
  大部分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都是被从小到大的规则规训出来的,而薄言从未被这种世俗规训过。
  他本身就是世俗之外的产物。
  以前在老家,薄言就是人人喊打的孩子。
  所有人都说他是灾星,是他的母亲用命换来的孩子,跟他同辈的那些小孩儿,其实薄言也看不上。
  毕竟那些人就是当年盯上他母亲的恶臭男人们生下来的。
  谁也看不上谁。
  薄言从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没有朋友。
  直到转学到这所高中,他本也是无所谓的,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有朋友或者没有朋友,对他来说都一样。
  因为太无所谓,所以加入也可以。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想要留下来呢?”池冬槐觉得人做什么事情总有个驱动力吧,“就这么发现了自己真的很热爱音乐?”
  “没有那么爱。”薄言淡淡地说了句,“热爱是可以赋予一个人活下去的意义。”
  池冬槐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但她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思细想。
  “那是为什么?”她下意识地继续问。
  “因为那个贝斯手。”
  “……死掉的那位吗?”
  “嗯。”
  薄言咬碎口腔中的糖果,他说,那个人叫林树。
  林树这个人很奇怪,他对音乐不仅仅是热爱,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了,他们做队友的那一年。
  大家也经常发生争吵。
  没有人知道林树为什么那么倔强和坚持,那么…拼死的劲要搞好这个团队。
  当时的他们,十六七岁。
  未来还有那么长,那么远,这个年纪的他们已经走到了很多人走不到的高度,何必把所有人都逼得那么紧?
  大家都是不太被管束,自由惯了的人,林树这么一逼着人,队里也经常吵架。
  但薄言那些年什么都没说过,他的态度就是那样。
  都行。
  所以林树从未觉得,薄言会是最后脱节的一环。
  “我那时候觉得他这人是挺奇怪的。”薄言说,“就好像,他得不到这一切就要去死。”
  池冬槐觉得这句话有点太地狱了。
  因为林树这个人…真的死了。
  “难道就是因为你决赛没去,他没有得到,所以自——”
  自杀了?
  那也太狗血了。
  这些都像是她在电影里才会看到的情节,生活真的会出现这么狗血的事情吗?
  她的生活太平静,一听到这种大开大合的剧情就觉得不像是生活中应该出现的事情。
  结果薄言看了她一眼,说:“没那么简单。”
  薄言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我这个人,就像你说的,不太正常。”他笑了一声,“所以一开始,我也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种又丧又热爱的感觉。”
  怎么他就没有呢。
  怎么他就只是觉得,这生活也没什么意思呢。
  薄言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同类,都是对生活和未来没什么期待的人,都是随时可以去死的人。
  但后来才发现,林树跟他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当初母亲自杀时留下的那一句“好好长大”赋予的求生本能,薄言忽然意识到——
  哦,原来丧气满满的人也可以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只可惜,直到现在,他还没找到这个理由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不过这一点,他暂时不打算告诉池冬槐了。
  她这么有活力的人,说出来会吓到她的,估计池冬槐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想要去死。
  池冬槐听着故事,也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全当做是人类的探索欲和好奇心。
  “你果然有些猎奇的爱好,所以你就这么留在了乐队里,后来呢?最重要的那件事——”
  他怎么死的,这件事又跟薄言什么关系?
  “决赛我因故没去,我知道林树那边会有点问题,但我没想到他会因此跟家人大吵一架。”薄言说话间,看向了池冬槐。
  她接收到他的眼神,明显看到薄言皱了眉。
  “更想不到他因此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你知道吗?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池冬槐也愣住了,根本猜不到是这个走向。
  薄言又说:“他去世以后我们才知道,林树一直隐瞒着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事情,他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但又做不到。”
  林树喜欢音乐,想要组乐队,这些事情对他的身体情况来说一定是有负担的。
  他家里一直不支持,但因为实在犟不过他,也只能答应,但他们也告诉他,只有这一次。
  所以林树才对那年的比赛有病态般的追求。
  薄言突然没去,毁了他人生里这唯一的机会,他恨薄言,所有人也因为他的死,恨着薄言。
  池冬槐听完这个故事,一下子抓到了核心:“但是…你事先并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啊?”
  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林树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薄言本质上是无辜的,不是吗?
  “在这场蝴蝶效应里,是因为我没有出席。”薄言告诉她,“我理解他们恨我。”
  池冬槐一下子哑住。
  好奇怪,这个事情里的所有人都很奇怪,林树的隐瞒很奇怪,其他队友的愤恨奇怪,薄
  言的认罪…也奇怪。
  他明明不应该背这个锅的啊…
  但薄言竟然真的这么认了,以一种极为荒谬的方式认了。
  她不说话,薄言看过来,主动问:“你是不是又要生气了?”
  “我才没有。”池冬槐这么说着,但却再一次别开了脸。
  哼。
  就算知道了事情原委,这也无法说服她!薄言明明知道这不关他自己的事情,却还是这么认栽。
  那还不是跟最开始一样,不打算在这件事上争抢么。
  这事这么定论,薄言也是没辙了,没得哄。
  “哦,哄不好了。”他自己还知道,“那我再跟你说一件事,你心疼一下我,就别生我气了。”
  “什么事?”池冬槐没太期待,总绝对薄言绝对是要耍赖。
  大赖皮蛇。
  池冬槐本来没怎么认真听,因为薄言的语气就是一副赖赖的调。
  却没想到听清后,发现是那么痛的伤疤。
  他就是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
  “我缺席是因为那天,被绑去医院抽骨髓了。”
  第37章 亲三十七下
  [亲三十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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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言的确也想不到。
  他竟然是那个人唯一的孩子。
  人说来好笑,他的妻子因身体原因无法生育,这个男人在婚后表现出了非一般的专心。
  像他这个资产的商人,大多在家一个,在外面不知道好几个。
  更别说是妻子没有生育能力的家庭,他们更会有借口在外面鬼混,或者离婚。
  但他却没有。
  再也没有找过别人。
  说他对感情忠贞,他又偏偏在两个人中间来回,说他花心随意玩弄女人心,他后来又如此“忠诚”。
  他唯独跟薄映秋有个孩子。
  薄言被他们找上门的时候,正在省医院给外婆陪护,他们说——
  “付总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如果你愿意跟他做骨髓配型,你外婆的病就不用担心了。”
  后来他被接到京北,跟他的母亲一样,就这么离开了河南老家。
  白血病是对那个男人的惩罚,但也是对薄言的天降灾难。
  本以为只是一次捐赠,但对方却不是这么想的,付国深在外面有个孩子的事情,家里肯定会知道。
  人只要活着,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是被父母长辈束缚的。
  付家那么大的产业也必须要有个人能培养起来继承衣钵,之前付国深跟妻子没有孩子这件事,家里就很不舒服。
  其实也提过很多次,实在不行去外面抱养一个都行。
  虽然对于他们这种老古板家庭,抱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也是不大乐意,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整个家族家大业大,如果没有亲生子嗣来接班,就只能交给旁支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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