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
青琼 更新:2025-09-15 10:14 字数:3966
“啊,皮试可疼了。”邢葵抗拒性地发言,上拉左袖,乖乖把左腕露出来。
好乖,江玉鸣心想,他怎么可能喜欢邢葵啊,他喜欢野的,有反骨的。
江玉鸣抬高邢葵左腕,手腕很细,毫不意外可用一只手彻底握住,橡胶管系上雪白,像套上手铐,江玉鸣眼角笑意加深,拍拍邢葵血管处的皮肤,拿来消毒酒精擦拭。
到这里还不疼,邢葵也有闲情观察江玉鸣的手,很长很白,指甲修剪干净,因为常年用酒精,指节处的褶皱有些明显,是一双适合做的手。
不是,邢葵,你在想什么啊?!原谅她原谅她,受伤的脑袋瓜容易胡思乱想。
江玉鸣推动针管排空气,做皮试的针管直径只有几毫米,几滴药液从细长的针头挤出来,真恐怖!邢葵撇过头,不敢看了。
右边站着厉乘川,邢葵没抬头,视线角度刚好也是看到他的手,宽大,同样干净,指甲盖有月牙。
冰凉的针头抵上皮肤,刺破表皮,妈妈!邢葵毛骨悚然,条件反射地攥住厉乘川的手。
厉乘川稍愕,刚惊喜地想回握住她,邢葵又松开,揪住了江玉鸣的白大褂。
一碰到七号病友的温度她就反应过来了,人家洁癖!还是攥医生的吧,哎?可是万一江医生带病?
江玉鸣刚瞥向他的衣服,邢葵又猛地松开了他,再次抓住厉乘川。
不对啊邢葵,你完全可以抓自个儿被子,她后知后觉,刚要收手,手却在七号病友手里抽不回来了。
弱小可怜无助:“痛!”针液推进皮肤,邢葵瞪大眼,一时间什么都忘了,低头紧闭双眼,魔咒般地念,“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
真可爱啊,江玉鸣想起他实习期,给小孩儿扎针,有的小孩儿会呼呼手背,喊痛痛飞飞。
邢葵给他的感觉比喊痛痛飞飞的小孩儿还要可爱,她眼睛鼻子都揪起来的样子也实在漂亮,监控中她的唇是粉色的,现实中也是,看上去更像甜甜的水蜜桃。
觉得厉乘川未婚妻的唇像好吃的水蜜桃,厉乘川应当不介意吧?
江玉鸣瞄了眼对面好兄弟,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邢葵,没分出心神关注他,啊哈,定然不会介意,他只是觉得好吃,又没真吃。
针管即将推到底,江玉鸣含笑看向害怕的邢葵:“不痛不痛,快结束了,好孩子。”
好孩子?
江玉鸣喊他未婚妻什么?
厉乘川遽然冷戾,眼神如同长刺,警告般的刺向江玉鸣,后者神色自如地耸耸肩,拔掉皮试针,他待过儿科,叫病人好孩子,职业习惯而已。
被叫好孩子的邢葵很受用,她当下的状态就喜欢挨夸,睁开眼,嗅到江玉鸣身上令人安心的消毒水气味。
其实江医生好好戴着医用外科口罩,对病人挺好的,先前那位扎她手指四次的护士都没戴口罩。
江玉鸣解着橡胶管,握着邢葵手腕,被邢葵杏仁一样的眼睛注视着,无意识放慢了速度。
“太慢了。”厉乘川盯着看,忍不住硬邦邦地催促。
邢葵也觉得,她迫不及待想把手从七号病友手里救出来,针都打完了,七号病友怎么还不松开她啊!
厉乘川读出她视线的含义,心梗,无人可诉。
“住院手续我办好了,葵葵。”病房门打开,一个年长的女人走了进来,长得与邢葵有几分相似。
“妈妈!”看到邢母,无措的邢葵似抓到了船桨,水润的眸子都亮了起来。
妈妈?邢葵的母亲?丈母娘?!
本就站得直的厉乘川站得更加直,垂眸扫量上身下-身,黑衬衫黑西裤,仪容尚算得体,早知道领带就不解了。
他瞄向江玉鸣的衣着,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穿着白大褂的江玉鸣显得比他更得体。
只是,病房里来了病人家属,江玉鸣却奇怪地没有动,厉乘川沿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江玉鸣不知何时握住了邢葵的手指,左手五根指头,四根指腹都有针眼。
测血糖只需要扎一次,邢葵怎么被扎了四次?
第3章
邢葵一直在等邢母办完住院手续回来,她现在的情况上不了班,得向公司请假,她的手机在车祸中损毁,要借邢母的用。
失忆的人在没人提醒的前提下,通常不能主动意识到自身失忆,邢葵没发现她忘了某个姓厉的上司。
另外,等待邢母也是因为邢葵想上厕所,她的腿上有伤,一个人不方便行动。
“妈妈。”邢葵很久没叫“妈”为“妈妈”了,刚从鬼门关回来,她难免表现得像依赖母亲的孩子,冲妈妈高兴地笑。
她也必须高兴地笑,不然邢母会担心的。
“这是?”邢母眼眶泛红地走近,显然哭过,顿足,略显困惑地看着她。
邢葵沿着邢母视线,看看左边,江医生抓着她的左手,看看右边,姓厉的七号病友攥着她的右手。
那么倒映在邢母眼中的画面……妈妈你听我解释!
不用她开口,右边的厉乘川抢先放开了手,唯恐第一次见面就给丈母娘留下差印象:“方才做皮试,她怕疼乱动,我怕她弄掉留置针,所以才抓着。”
左边的江玉鸣弯眼笑笑,解掉橡胶管,漂亮的眉眼让他像绽放在病房中的玫瑰花:“我是做皮试的医生。”
邢葵总结:“病友,医生。”
邢母:“噢,这样啊,我还以为……”疑惑解开,邢母还有点失望,“怎么样了葵葵,还疼不?”
相似的问题,厉乘川之前问过,
当时邢葵回答的是“肯定疼啊”,但她面对母亲,却回答:“好多了妈妈。”
“妈妈过来。”邢葵套住邢母耳朵,超小声,“我想上厕所。”
邢母正常说话:“噢噢,上厕所啊,我扶你去。”
“……”妈妈不懂我啊,邢葵瞬间脸颊发热,不敢看一左一右两个帅哥。
江玉鸣依然在笑:“去吧,我也不打扰了,待会儿过来看皮试结果,没问题的话再给她打破伤风。”
笑眯眯的眸子最后睨了下邢葵指尖针眼,和厉乘川对视一眼,离开病房。
病房内的卫生间正在被厉乘川的人打扫中,邢母提着吊瓶,搀着邢葵去外面的厕所。
一远离病房,邢葵就窘迫地低声对邢母道:“妈妈你也不给你女儿留点面子,两个大帅哥呢。”
“帅有啥用,又不是我女婿。”邢母想女婿已经想很久了,瞅路边的狗都要用瞅女婿的眼光审视一下,“他们要是有可能成为我的女婿,我就给你面子。”
“妈妈!”邢葵无语了,她们母女间就不能有别的话题吗,要不然她给她妈找个假女婿算了。
病房里,厉乘川坐在七号床,思考着方才有没有在丈母娘那里留下坏印象,他得讨好丈母娘,毕竟邢葵不喜欢他,即使是失忆前。
他们的婚姻是一场合作,邢葵想找个人契约结婚,应对长辈。
当今社会,按邢葵原话说,很奇怪。
女孩子从小就接受男女平等教育思想,从小就被教导女子未必不如男,要好好学习,考211、985,然而,大学一毕业,曾经父母长辈说过的话,就像一个长达二十多年的屁,终于放完了。
长辈们开始催女孩子折断翅膀、走进家庭,学历在长辈眼里只是一条相亲要提的项。
饱受此苦的邢葵,因此向老板厉乘川发出了合作邀请,厉乘川早就暗恋她多年,自然答应。
床边,厉乘川划掉兄弟群消息,打开手机浏览器,删除诸如“契约婚姻能走到最后吗?”之类的查询记录,再打开手机阅读器,删除他计划学习的先婚后爱文。
没了,什么都没了,因为邢葵在车祸后失忆,厉乘川如今既无名也无份。
横竖都得重新追老婆,厉乘川不想先婚后爱,他想要借失忆,从邢葵那里得到真正的名分,比合作对象更高的名分。
厉乘川懊恼地抵了下额,刚才和邢母解释为什么抓邢葵手时,他应该顺便、不刻意地介绍一下他的名字的,好歹先拉近点关系。
那厢,失忆的邢葵仍然有找人契约结婚的想法,不过她重伤的脑子容易走神,上着上着厕所就忘了。
回到病房,邢母将吊瓶放回高架,从随身包翻找出邢葵在车祸中坏掉的手机:“对了,你们公司联系不上你,给我打电话,听说了你的状况,批了你三个月带薪假,还挺有人情味的。”
“这么好?我还想请假来着。”邢葵慢吞吞挪着腿,放上床,诧异,“资本家也有良心?”
偷听的厉乘川:“……”他什么时候丧过良心。
公司那边是厉乘川安排的,怕显得太假,他只给了三个月假期,事实上,他愿意邢葵休到她想上班的那一天。
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邢母想给邢葵买晚饭,悲伤的视线从包裹邢葵额头的纱布掠过:“有没有想吃的?妈去给你买,鸽子汤一定要的,长刀口,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得卖。”